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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表时间: 2024-11-25

这次明云景是真的没动手脚,确实是他脑子不太好使,随意晃了晃他就找不到。李家大公子被明云景耍的团团转,但又无可奈何。急得拿着银枪差一点就又要戳进明云景脖子里。

“你干什么?”明云景退了两步靠到墙上。

“说清楚,怎么才能拿到这块石头?”

明云景一边挖鼻屎一边说:“很简单啊,只要你赢了我就行。”

“你...”

李洺被他气的有点语无伦次,干脆带着几个人荷枪持刀就站到明云景摊子边,大有你不给我,你的生意也别做了的意思。

明云景悄咪咪拉过来严大用附耳问道:“你这混球,到底是哪里捡来的这两块石头?怎么惹上了这位!”

严大用只知道摆手说:“别啊,我是真不知道,我从北边仪州回来路过一座山,那山里有一清泉汩汩而下,我去喝水忽的看见水里有这两块石头,就给它拿回来了。”

“李振他们就是打北边入的城,你怕不是拿了人家家里的东西,不然怎么会这样不到手死不休?”

“啊?不会吧?”

明云景随手托起那块石头,一只手勾了勾示意李洺过来。李洺见事情有转机立即背着家伙再次靠过来。

“怎么样?说个数吧!我知道你缺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爷我手里有的是铜板!”

李洺一抹鼻尖,右手搭在车架子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李洺道:“我们家你也知道,京城的大官!能缺了你一分钱?只要你把这玉石给我,你要什么女人、珠宝、铜钱,通通都可以给你!”

明云景摇了摇头:“我不要那些无用之物,少了那些黄白物件我一样过日子,我只要你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什么?我能答应的都答应你!”

明云景眼神坚毅看着他,说道:“我要你以后立家后再不要回来相州,也不要回京城!能做到吗?”

李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想开口问就被明云景按住:“别问那么多,天下玄机无数,你若回中原必然有走水灾祸,好好护着你妹妹别乱跑!”

“哦哦,”李洺支吾了两声,似懂非懂的摸着脑袋又想起来之前李鹭说的他是一个赊刀客,遇到个俗家道门弟子还要尊一分,信胜过不信,万一真的一语成谶呢?

“行,不就这么点事,不回就不回,等我继承了青州的家业自然不会回来!这相州也没什么好呆的。”

“好!”

明云景应了一声,立即端起来这块山涧玉朗声道:“诸位,本家第一天做生意,难得各位乡里乡亲捧个场,今天这山涧青玉易主,恭喜李大公子!”

明云景带着严大用俩人一起鼓掌,虽然也没其他人附和他们就他们俩在这呱唧呱唧鼓掌,众人质疑的眼神不断在明云景身上扫过随后又摇摇头各忙各的。

李洺东西到手捧起来对着太阳望了望,晶莹剔透中还有一团黑气,黑气里又恍惚有一条白蛟遨游其中。确定就是家里爷爷丢的那一块,话也懒得说了果断扭头回家。

“爹,你瞧我找着什么了!”

看着他一蹦一跳回家的样,明云景微微一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小车。

严大用还是不明白为啥就这么因为一个约定拱手送给了他。没想到明云景扭过来头就给它一巴掌:“你没看到那就是他们家的东西吗?应该是从山里移尸的时候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找回,那玩意应该是他爷爷收藏的东西。另一块肯定也是他们家的人收购走的。”

“他爷爷,就是,就是娘说的那个坏老东西?你还给他干什么啊!咋能让那老东西死了还能如意?”

明云景怒道:“不还给他难道让他在这里盯着咱们俩一整天然后威胁到云雪他们?”

严大用一下哽住,似乎明云景说的也很有道理,垂头丧气的收拾起东西来:“咱们这些平头小百姓还是没办法和世家大族抗衡啊。”

“是的,没有办法。”

忽的严大用好像想起来什么,问道:“云景,你为什么要让他别再回相州?”

“相州要打仗,他一个梁朝臣子若是回来北方岂不是待宰的猪羊?更何况,李振从我这里拿到的那一谶语只有一个字——釜。”

“釜?”

“是的,釜,天上两把刀,地下一口锅,回到京城就真的成了猪羊,在劫难逃,我也只是想让他不要做傻事,免得牵连到他的家人。”

严大用恍然大悟,道:“还是惦记着人家姑娘呢!怪不得!”

“呸!呸呸!”

明云景不理这个听不进去正经话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家伙,收拾好自己的小板车以后拿了二百文铜钱去到隔壁屠户家里。

“鲁叔好,今个杀羊没?”明云景问道。

“晋兵要打过来了,羊杀了不少正低价往外卖呢,景子怎么了,阔绰了,突然想起来叔这里买点肉吃?”鲁叔呵呵一笑,不打紧似的从身后的羊脯身上割下来好大一块,铜劝都不过一下直接用荷叶包好递给明云景。

这样的事似乎发生过很多了,杀羊卖肉的鲁叔已经见怪不怪。

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这小子居然带着钱来了,而且出手一次就是二百文。

“鲁叔叔,这点钱您拿着,以前没钱买老来您这赊,现在有钱了把以前的帐结一下,您看一下这数够不够?”

鲁叔接过来那两串子钱稍微掂量了一下,眼泪一下子从眼眶子里流出来。

“咋了?是我给的太多了吗,不用找了,那些钱就当孝敬叔的。”

“不是,还差四十文。”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明云景是头也不回把羊肉扔进车里推着就跑。鲁叔也只好是在后面笑了笑:“这娃子还是长不大那样...”

出坊市又要接受市政使的盘查,经过确认明云景他们两个一个上午占用坊市摊位一个,一共营业额有三千二百文,共交纳税款计一百四十文。

这些都做完又在坊市司那里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表示自己已经做完生意,可以回去了。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严大用推着车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还要边看看自己的口袋。一下子少了百十文重量也小了。

“真是黑心啊!不过是一个上午的功夫就要拿咱们一百多文,都是些黑心官吏!”

明云景说道:“别抱怨了,依我《大梁商律》法所訂,十两纹银以下交易可抽其十五至十税一,那位市舶使已经非常仁义没给咱们订高税了。”

“是吗?”严大用又一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跑回去对着市舶使抱拳鞠了一躬。

市舶使大人自然有大量,不会和严大用这样一个屁孩计较太多。

抛去一个早上用来买羊肉装订木驴车的各色费用,最后扣去税款。还有两千八百多文,这贵公子家的钱就是好赚啊。

如果明云景拿着那块石头直接索价,只怕是三十贯他们也肯定会给,只不过走之前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见好就收。

这是明云景的处世之道。

话说明严二人回到家中,手里还带着二斤羊肉属实不错。娘亲当天中午就把家里的锅腾出来把羊肉放上面煎熟,煎出来的羊油收起来,又用高粱米混着黍米擀平切成细条放到水里煮,煮熟捞出来放上苋菜羊肉再淋上一层羊油和卤汁,别提有多美味了。

尤其是对几个好些日子没食过肉味的年轻娃来说更是如此,难得这样来一次大快朵颐也是爽快。

吃饱以后还没等明云景好好休息休息,响午时分就听的外面滴滴答答锣鼓声唢呐声什么都有,一行身着白色孝服的人围着手里各色器具,中间足足三十二人同时抬棺。

“也不知道是哪家出了白事,死了竟也这般气派!”

要不是明云景在送葬队伍里面看到了李洺,还真以为是其他人死了。李洺偶然间看到墙头上趴着的明云景更是喜笑颜开,隔着老远给明云景抱了抱拳头。

明云景同样还礼。

一行人吹吹打打,还有一些武士拿刀在前面开道,别看外面那些女人一个个的哭的鬼哭狼嚎,轿子里面的年近半百的李振可是笑得嘴角都歪了,总算是把老爷子送走可以合理的回青州继承产业,从此和黄河以北划清界限了。

你明明是代州人还说什么狗屁相州乡土,什么狗屁燕赵国人,不就是在这作威作福惯了不舍的走?你不走,我送你走!

李振他爹被囚禁至死之前一直不停念叨着这俩石头,只有把石头给他才肯把他修仙涵养天地的地方告诉李振。

石头到手,不仅李洺得了好一番夸奖,李振更是平步青云。因为老爷子给的位置确实是他修仙的宝地。在那里李振足足翻出来五六百斤的金银珠宝,还有无数朽烂掉的铜钱。

对于李振来说这已经够告别朝堂用了。

还真是父慈子孝。

明云景亲眼看着这些人一路出了东门一刻不停往东走,似乎是躲着什么似的。

这时明云景才想起来,连忙拉住娘问道:“娘,晋兵要打进来了,咱们不逃吗?”

“逃,往哪里逃?乡下又没有一里地一家亲戚,就算是逃去魏州,魏州的官兵就不杀人越货?娘不走了,娘这个腰走不了远路,还是在这老老实实织布等着你爹回来接我吧!”

听到这明云景才明白,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还想留着这个家怕明白山回来找不到。

活的够久了,娘刚刚降世就接触到了黄巢起义,黄巢起义军走一路杀一路,甚至以人为食粮给军队吃。黄巢起义军攻破长安随即就要碾平汉中北打晋阳。

当时娘的老娘抱着娘亲在晋阳城里的地窖下面躲了三天四夜,又饥又渴但一句话不敢说,生怕黄巢起义军入城四处屠杀。总算是熬过头等到了黄巢退兵。打那一天起她就发誓一定不能再让孩子在晋阳这种地方继续生活,就和明家结了娃娃亲,把娘亲送到明家随后跟随着明白山一起来到相州生活。

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的时间里明云景长大了,第二个妹妹出生了,她也在这一片小小的院子里扎下了根,更加离不开这里。

现在让她走,又能去往何处?

反正李振他爹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在相州作威作福,说不定那晋王李存勖是个明主只要挺过来这一次的兵灾,后面的日子就会踏实很多。

明云景和严大用相互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娘,您先歇着让云雪替你一会,我和大用我们俩去城外田里看看,我怕那些盗贼夜里割咱们家黍米,今晚就不回来了。”

“也好,晋兵还没打过来,咱们家田有你们两个看着赶紧收了,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娘亲不知道他们俩想干啥,但是出于对自家儿子的信任同意了两人的请求。

明严二人都知道是想干嘛,才不是看什么田地。刚刚下午时分秋日的阳光正浓,明云景和严大用二人再次出发。

带的东西有镰刀、锄头、麻捆绳、随行包这一类,最关键的还有火把和在集市买到的煤油。

乍一看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该带的东西,反而像是个路边劫道的强人。当然明云景是不会去干这行的,他这身板去面对人家没被打回来就算不错了。

他们两个人在自家的高粱田里躺了半天,看道旁车来车往,又是爷娘又是妻子的站到路边送自己的娃娃或者儿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明云景看了也只能是叹息一声,他帮不上什么忙。

车琳琳,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很快当空的日阳慢慢滑落到西边,黄昏时候相州城城头的卫兵拉响了钟声。

这是宵禁闭关的钟声,同样也是呼唤城外农家耕田到了时候该回村的回村该回城的回城莫要再在城外逗留。

当然这钟声对田野里的哥俩没用,他们已经和娘亲说好了今夜不回城,自然是趴在田地里权当没有听到。一直到夜幕时分北极星爬上了月捎,周围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这俩小哥也终于起身了。

黑夜里相互对视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该行动了。

就算是看不清东西也不敢打火把,那是给城头的卫兵无比显眼的目标。不要节外生枝,别把卫兵吸引过来盘查他们是不是晋兵的奸细。

秋天蝈蝈在田野里一阵一阵的长叫,刚刚苏醒的青蛙蟾蜍泡在黄汤水里呱个不停。秋日的氛围很是浓厚。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自己白天的记忆慢慢摸到一堵青瓦石墙下面。

“就是这里了。”

明云景拍着门口的石柱子说道。

“这是哪?”

“李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