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砸了两下嘴,骆边雪口中苦得厉害。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苦的唇,偏生除了苦味儿,还有一股腥甜的血腥气。
缓缓睁开眼睛,满室净光漏进了眼缝里,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黑字黄底的‘禅’字儿。
她在禅房里?
檀香味儿涌进鼻腔,胸闷无比,骆边雪不由深吸一口气。
怎么闷得这么厉害?
难道是因为她梦见落了水?
揉了揉脑袋,她意欲回忆刚才的梦境,可明明做了个很长的梦,努力半天却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只记得,有人落了水,她把那人救了,给他渡气的时候,那人咬破了她舌头。
至于那人的样貌……
像蒙了层白雾似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皱了皱眉,骆边雪躺得浑身发僵,想撑着床坐起来。
可十指一碰到床,骆边雪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怎么这么疼啊!
两个爪子举到了眼前,骆边雪才看清楚被裹成雪球般的手。
“醒了?”
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传来,带着半分嘶哑,半分含混不清。
骆边雪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去看。
慕松渊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撑着额,眼神憔悴地看着她。
仔细打量他一眼,骆边雪不由怔了怔。
在她的眼里,这人一向仪态端庄,一丝不苟,现在却墨发微乱,腰带微偏,一双眸中星辰零落暗沉无光,眼下还有一圈儿若有似无的黑红。
像跟谁打了一架似的,而且还一夜未眠。
“王爷?”她轻唤了一声,疑惑地侧头看他。
“别动。”他起身走来。
薄唇轻启,声音低沉,两个字儿说出来,有些咬词不清。
看着那人走来,骆边雪好奇道:“您今天,说话时怎么有点儿大舌头?”
舌头不仅大,还肿了。
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骆边雪捧腹想笑。
憋了半天,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您昨夜和大师论道至夜半,话太多,不会把舌头闪了吧?”
慕松渊:“……”
想到这儿,骆边雪笑得肩膀直抖。
叫他半夜不睡觉,非要和秃驴谈论什么狗屁佛法,还不让她睡,定要拉着她去伺候。
怎么滴,佛祖都被他吵失眠了,生了气惩罚他呢。
哈哈哈,活该!
笑了会儿,她忽然顿住了。
对了,昨夜,她好像去六道塔找慕松渊来着。
后来听到了钟响,她头疼得厉害,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是怎么回到禅房的?
看着憋笑憋得脸通红的骆边雪,慕松渊气得直挑眉。
小没良心的,明明是她咬破了他舌头,她竟然还能笑成这样。
一个没忍住,他坐在了床沿,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腮,没好气道:“很好笑吗?”
声音又磁又哑,吐词还呜呜噜噜的,从没见过慕松渊这么狼狈的样子,骆边雪越听越想笑。
然而,对上慕松渊一双含怒的眼睛,她还是收敛了几分。
上排牙使劲儿咬住下唇,她努力克制,“也没有……特别好笑吧……嘿嘿嘿。”
“再笑?”手上力道加重了些,慕松渊眼神威胁,“本王拔了你舌头。”
话音温和,一点儿也不凶,甚至带着些委屈,像小孩子被欺负之后无理的威胁,一听就只是说说而已。
挤了挤眼睛,骆边雪丝毫不犯怵,抬手就去抓慕松渊手腕儿,“哎呦,王爷轻点儿嘛,疼。”
此时,星麟进来,正好撞到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这暧昧的场景搞得一怔,紧接着,似是熟悉了这种场面,稳稳地迈步走了进去。
“王爷,马车备好了,可以启程回府了。”他拱手。
听到星麟的声音,慕松渊松了手,点点头道:“嗯。”
听到这话,骆边雪腰部用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尝试过后,败地一塌涂地。
举着两个雪球样的爪子,骆边雪扬了扬脑袋,求助似地对上慕松渊的眼神。
她笑眯眯道:“王爷能不能……”
‘扶我起来’四个字儿还未说出口,慕松渊一俯身,双手绕过她的后颈和膝弯,竟将她一下抱了起来。
骆边雪傻了。
她是手残又不是腿残,只是想让他扶一把而已啊!
被愣怔着抱出了门,一直走到马车旁,骆边雪觉得,是时候把她放下来了吧。
正准备好了双脚落地,没想到慕松渊踩着凳子就上了马车,将她直接抱进了车厢里。
被放到了软塌上,骆边雪整个人是懵的。
她……已经伤到没有行动能力的地步了?
迟疑了一下,骆边雪看向慕松渊,“王爷,奴婢只是伤了手。”
点点头,慕松渊淡淡道:“嗯。”
嗯?
所以把她放在软塌上算怎么回事儿!?
并未看她疑惑的目光,将她放下之后,慕松渊走到桌案前坐下,拿了本文书自顾自看着。
一看到文书,骆边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用胳膊蹭了蹭袖子里藏的那份‘兵部文书。’
发现还在,骆边雪暗暗松了口气。
昨天下午,慕松渊一直和方丈待在一起,给了骆边雪足够的时间研究文书。
背了一下午,那文书上的东西早就烂熟于心了。
少了一份文书,早晚会被慕松渊发现,所以现在,骆边雪必须将文书偷偷归位。
眼珠转了转,骆边雪从榻上跳了下来,凑到慕松渊面前,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要不要伺候啊?”
将目光从文书上移开,慕松渊瞧了瞧她被裹成雪球般的爪子,不由皱起了眉。
意思很明白——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伺候?
尴尬一笑,骆边雪将没用的手背在了身后,“手好像不太行……”
失落地坐回到软塌上,骆边雪弓着腰安静坐好。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骆边雪又道:“王爷,您衣服这么乱,要不要换一身儿啊?”
闻言,慕松渊低头,真就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从榻上跳下来,她站到桌旁,指了指布帘道:“王爷进去换吧,把布帘拉上,奴婢保证不看!”
看了看她认真的模样,慕松渊淡淡道:“不用。”
计划再次失败。
过了一刻钟,骆边雪眼珠一转,又道:“王爷,看了这么久的文书,累了吧?”
说着,她拍拍软榻,道:“来这儿躺会儿?”
淡漠地朝她扫了一眼,慕松渊放下文书,好奇地看她,“你话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