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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发表时间: 2024-11-26

我慌了,大喊二叔你快醒醒。

但二叔没一点反应。

地上那滩血明显是二叔吐的,莫不是昨晚我走后他又开始独饮了?整三四斤白酒下去,不喝吐血才怪!难怪我消失一天一夜,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慌忙背着他出门。

路上出租车司机可能以为我背了具尸体,都不愿意带,一脚油门跑得飞快。

正焦头烂额,一辆奔驰车开了过来,车窗摇下,我见到里面的人,掉头就想走,但她却说:“何方,快上车去医院呀!”

二叔耽误不得。

没辙,我只得上了陈诺的车。

陈诺油门踩得很急,压根不顾红绿灯,径直往医院奔去。

我问她咋来了。

陈诺狡黠一笑:“昨晚出坟茔地就一个口子,归南鸣没等到你,证明你没出坟茔地。当时来坟茔地只有我、阮小山、归南鸣等共三拨人,只有一个可能,阮小山偷偷救了你呗。我去过他铺子找你,他回答没你八字的时候,脸色非常古怪,我猜你肯定藏里面。所以,我就等边上,一路跟踪你喽。不过,中途你在巷子口突然消失了,我就在附近转,没想到你果然出来了。我聪明吗?”

记者都有做狗仔的天赋。

中途消失,正是我去那四合院之时。

从陈诺刚才的表述来看,她根本不知道她姐姐的尸体被白发老头牵着进了归南鸣四合院之事。

我不知道陈诺啥底细,不想再掺和进里面,没吭声。

陈诺似乎心有所思,也没吭声,将车呼啦啦往前开。

到人民医院后,我对她说了声谢谢,背着二叔往急诊跑。

一套检查流程下来,二叔直接进了ICU。

医生诊断结果,大量饮酒导致身体器官衰竭,做好心理准备。

我如遭雷击。

我从小没父母疼爱,二叔虽然脾气不大好,却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把老头当爹又当妈看,看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不禁眼眶发热,揪心难过。这一年多他成天醉生梦死,我也没咋管过他,发展至今,竟然快把自己给喝死了。直到护士催我快交费,我才如梦方醒。

可活人要被尿憋死。

所有家当掏出来,才三万多块钱。

护士意思,这些钱只够今晚费用,如果幸运,彻底治好要四五十万,叫我赶紧想办法筹钱。

我卖肾也筹不到这么多钱!

赶紧回家,准备翻一下二叔以前干倒爷时的阴货,能卖多少卖多少。

可回家一看,那些平日里二叔爱把玩的玉佛、簪子、檀珠、蜡蟾蜍等零碎玩意儿,全不见了。

不仅如此,打仙桩的法器,甚至那柄破木剑,也不翼而飞,一点痕迹都没有。

家里也不像进了小偷的样子。

莫非老头子藏起来了?

那些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他平时都不大爱惜,这个时候藏起来干嘛!

翻箱倒柜找一晚上,鸡毛都没寻出来一根。

无奈之下,我只得返回到医院。

二叔手术已做完,从ICU转到一个单病房,人昏迷着。

我见护士来换药,问病人情况怎么样。护士说,状态已稳定,至于啥时候醒,要看病人自身修复情况。我稍微放心,问她钱缓两天成不成,我得去想办法。护士回答,昨天你女朋友已经替你交过钱了,不然怎么可能有单人病房住。

女朋友?

我突然想起,陈诺送我们来医院之后,我因担心二叔,一直没搭理她。

莫非她替我把医药费交了?

正在此时,陈诺进来了,手里提了个保温饭盒,何方,快来吃饭。

我问她是不是帮我把钱交了?

她愣了一下,说是呀,我看你钱不够。

我心里一阵感动:“谢谢!那什么……我筹到钱就还你。”

陈诺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急钱用!”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一揪,我与她非亲非故,四五十万,我一打仙桩的小混混,到底啥时候才能还得上!

吃饭时一阵沉默,陈诺闭口不提她姐姐的事,只是陪着我吃。

我承了她这么大的人情,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不问问你姐姐的情况?”

陈诺撇了撇嘴:“你不是不愿意帮我么,我不强人所难。”

卧槽!

这么有风范?

我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

陈诺是归南鸣未婚妻,可归南鸣那畜生却在四合院跟别的女人鬼混。而且,陈诺姐姐尸体的问题,似乎与归南鸣也有脱不开的干系。我可以不掺和,但陈诺这姑娘心地善良,冲她刚才那句话,我也要把真相告诉她。

“你姐姐已经死了是吗?”我试探着问道。

陈诺放下手中的筷子,嘴里嚼着饭,看了我一会儿:“我不是有意骗你,那天确实来不及说。”随后,她长长叹了口气,把情况告诉了我。

陈诺姐姐叫陈清。

早年间,姐妹俩母亲早逝,父亲叫陈大刚,是个山药商,常年在大山采药,家宅颇丰厚。姐妹俩读高中时,陈大刚有一次从憋宝人手上买到一颗火云丹(火云丹这玩意儿,据说是修行成精蛇身上的内丹,中医可解万毒,属无价之宝)。

结果,出事了。

有一天,父女三人回家,发现家里进来条盆口粗的巨蛇,正盘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游戏视频——贪吃蛇。

见到父女三人进来,巨蟒冲姐妹俩吐了口气,瞬即不见了。

姐妹俩当晚便发烧,足足烧三天,医院查不出任何毛病。烧退后,她们不会走路,开始在地上像蛇一样爬,光滑的身子开始长满蛇皮。

陈大刚慌了,四处求医问药、驱邪打灾,却没点效果。

一天,家里来了个白发蛇脸老头。

他站在院子门口,阴森森地说了一句话:“陈大刚,你把我小孩身体的内丹取了,我要拿你女儿来炼丹。”

“等等,你是说白发蛇脸老头?”我赶忙打断她。

陈诺奇怪地看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我回答道。

陈诺点点头。

白发蛇脸老头说完那句话,走了。

陈大刚都傻了,知道这是弄火云丹招惹到蟒仙了。经朋友介绍,请来一个阴阳师,模样很落魄,名叫归右任。

归右任正是归南鸣的父亲。

归右任看过之后,说了两个条件:一,他要拿走火云丹;二,陈清嫁给他大儿子归南放,陈诺嫁给他小儿子归南鸣。

陈大刚当时已急疯了,救命要紧,当即答应。

归右任连作了几天法事,姐妹俩果然好了。

几年后,按约定,姐姐陈清先嫁了过去。

可嫁过去没几天,归南放、陈清夫妻俩突然同时得急病,死了。

人有旦夕祸福,这事儿本来都没啥。可陈诺总觉得非常蹊跷,姐姐、姐夫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死了?

归家是搞玄学的,进行土葬。

某天晚上,陈诺突然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姐姐陈清挺着个大肚子,眼睛哭出血,说自己是被害死的,千叮万嘱陈诺不能嫁给归家,还告诉她一句奇怪的话,渡口……六零八。

翌日,陈诺去坟地看她姐姐,发现坟土竟然是新土。

挖坟开棺这事,陈诺一个姑娘家不敢干。

但凭借做记者的敏感性,她感觉六零八这个数字像是房号,终于找到一个叫渡口快捷酒店的地方,一问之下,前台说六零八房被人包了快十个月了。

十个月前,正是她姐姐陈清死的日子。

这种小酒店,也不需要啥身份证,给钱就行,具体是谁包的,前台也不知道。于是,陈诺就在隔壁六零六开了个房,掏了个窥视洞。

让她觉得无比恐惧的是,她不仅在六零八房间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姐姐,还看到了当年来威胁他家的那个白发蛇脸老头。

白发蛇脸老头正操纵着四只穿衣服的猴子,好像在给她姐姐做祭祀仪式。

陈诺完全吓懵了,不知道该咋办。

硬着头皮看了两天,每天如此。

老头有时自己来做法事,有时只有猴子来祭祀。

前天她遇到了我。

我当时因看出她犯金铁血灾,告诉她最近可能遇到麻烦。她以为我是在暗指她姐姐陈清之事,便火急火燎地拖我去了宾馆。

说完,陈诺娇躯颤抖,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我爸爸进大山收购药材,联系不上。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白发蛇脸老头讲话是不是尖声尖气,像太监一样?”我沉脸再次确认。

陈诺闻言,愣了一下,抹了抹眼泪,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些年归家越来越兴旺,你们家越来越差吧?”我没正面回答,继续问道。

陈诺点点头:“是的!他们本来是落魄的风水世家,可几年前,突然变得非常兴旺,现在不单做阴阳生意,各种行业都有涉猎。那个归南鸣,不可一世,骄横跋扈,我看到他嘴脸都恶心,死也不会嫁给他!我爸爸前些年积累下大家业,但这些年药材生意莫名其妙越来越差,败得差不多了,身体也变得非常不好。”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词。

尸胎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