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泾河龙王化作一名白面书生来到了长安城,他沿街逛逛看看,最终看似好巧不巧地来到了一算命先生摊铺前。
摊铺里,一头发花白的男子闭目养神,此人正是太白金星所化老叟口中的袁先生。
泾河龙王打量了袁先生一番,开始时他也觉得袁先生颇具一番世外高人的味道,但仔细感应之下,他发现这袁先生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一般来说,像长安城这么热闹繁华的地方总是不乏一些江湖术士装扮的人,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些坑蒙拐骗的主,在没有人来算卦时还得到处呦吼几句,或者见到一些落魄还不至于乞讨街头的人就上去忽悠一番。当然,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不用他们出丝毫的气力就找上他们算命的人。
袁先生和那些人就不一样,泾河龙王到来之前就没有人来找袁先生算卦,不过这位袁先生并没有吆喝,而是闭目修身养性,就连泾河龙王来到他摊子前,这位袁先生也只是睁眼看了泾河龙王一眼,然后继续闭目修身养性。
泾河龙王心中倒是觉得这位袁先生挺有意思的,只可惜他今天是来找事情的,他看看了看摊子前挂着的“神机妙算”几个字,冷朝热讽道:“神机妙算?区区一个江湖骗子也敢说神机妙算。”
袁先生终于睁开了眼,对泾河龙王问道:“壮士何出此言?”
泾河龙王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算的卦准不准?”
袁先生非常地平静,“神机妙算,那自然是准。”
泾河龙王冷笑道:“天底下江湖骗子,你去问他算得准不准,有谁会说自己算得不准的。”
袁先生疑问道:“你不相信?”
泾河龙王道:“自然是不信。”
袁先生心平气和,根本就没有打算继续跟泾河龙王争论的意思。
泾河龙王见状,说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许你黄金万两,要是你输了,我就砸了你这神机妙算的招牌,你也给我滚出长安城,永世不得算卦行骗。”
事实上,自从袁先生看到白面书生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白面书生是泾河龙王所化,而且还看出了泾河龙王此来是找事情的。他之所以看了泾河龙王一眼就闭目修心养性,就是为了避免跟泾河龙王正面冲突,但是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泾河龙王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袁先生开口说道:“怎么个赌法。”
泾河龙王道:“就赌你算得准不准。”
袁先生问道:“那你要算什么?”
泾河龙王看了看天空,说道:“这长安城有好些天没有下雨了,那你就算算这老天爷什么时候降雨。”
袁先生没有回答泾河龙王,他直接左手插入右手衣袖中,右手插入了左手衣袖中,而后双手摇晃了起来,同时嘴中碎碎念念。不一会儿,袁先生袖子一扬,几个铜钱掉落在了桌面,他掐指一算,说道:“明日午时三刻,降雨三点,时间,点数,差之毫厘算我输。”
一直以来,天庭若是要泾河龙王施雨都会提前三天传达泾河龙王,而这两天泾河龙王一直都没有收到天庭施雨的任务,袁先生说算出长安城明天就降雨,而且还把时间跟点数说得那么精确,泾河龙王笃定自己这回赢定了。
泾河龙王笑道:“那好,胜负明日见分晓。”说完,泾河龙王扬长而去。
泾河龙王走后,袁先生又算了一卦,他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只希望泾河龙王不要犯糊涂事。”
泾河之中,九子见泾河龙王回归,他们上前问道:“父王,事情怎么样了?”
泾河龙王说道:“我跟那算命先生打了一个赌,若是他输了,他便从此滚出长安城,这次他输定了。”
小鼉龙好奇道:“你们赌了什么?”
泾河龙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宏伟的声音传进了泾河龙宫,“泾河龙王接法旨。”
泾河龙王知道这是天庭传来了玉帝法旨,他赶忙带着九子来到了泾河龙宫外,只见一名天官手托玉帝法旨,站立在泾河龙宫前。
泾河龙王跟九子跪了下来,“小龙接玉帝法旨。”
天官道:“玉帝法旨,命你明日午时三刻于长安城施雨,降雨三点,不得有误。”
泾河龙王接过法旨,天官离开泾河后,他直接踉跄后退了几步。
九子慌忙扶住了泾河龙王,焦急道:“父王怎么了?”
泾河龙王道:“我跟那算命先生赌的就是这个,那算命先生算出来的跟这道法旨丝毫不差。”
泾河龙王许诺袁先生如果袁先生赢了泾河龙王就给他黄金万两,这万两黄金倒是没什么,他揪心的是面子上挂不住。
小鼉龙见泾河龙王一脸郁闷的样子,说道:“父王,您还没有输。”
泾河龙王问道:“此话何解?”
小鼉龙道:“明天施雨的是父王而不是那算命先生,父王可在施雨的时候多施一点,这样那算命先生就输了。”
也怪泾河龙王被面子冲昏了头脑,他竟然认为小鼉龙这个主意可行,殊不知,这坑爹的小鼉龙这是在坑爹。
第二天,泾河龙王按照玉帝法旨来到了长安城上空,本就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起来。泾河龙王化出本体,一头偌大的三爪黄金巨龙在乌云之中翻滚,顿时间,长安城上空开始雷声大作。
很快就到了午时三刻,长安城准时下起了雨来,袁先生看着大雨滂沱的长安城,这才稍微放心地走进了摊铺中闭目养神。
过了不久,袁先生睁开了眼,他向外走了几步望向了天空,因为按照他算的卦象显示,这大雨马上就要停了,雨过天晴,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然而,大雨一直下,雨根本就没有要停的迹象,又过了半个时辰,雨终于停了,但是袁先生脸上毫无喜色,他轻叹了口气,叹道:“天命不可违,罢了罢了。”
时间终于到了第三天,袁先生跟往常一样来到算命摊铺前给人算卦,泾河龙王也早早的化作白面书生来到了长安城。
袁先生还没有把摊铺整理好,泾河龙王就来到了袁先生摊铺前。
泾河龙王二话不说,上来就把袁先生摊铺前带有“神机妙算”的招幡一把扯了下来,而后又把袁先生身先卓上的书、墨、笔、砚随手一扫,诸多东西直接洒落满地。
袁先生没有丝毫的恼怒,也没有惊讶,因为他早就料到泾河龙王以为自己赢了后肯定会如此。
泾河龙王嚣张跋扈道:“你说昨日午时三刻,降雨三点,不差毫厘,然而昨天降雨却是三点有余,按照约定,你输了,我要你现在就滚出长安城。
被泾河龙王这么一闹,袁先生摊铺前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听说是因为袁先生算的卦不准,所以那人才在此大闹,那些人自然是不相信,因为袁先生算的卦在此地那是出了名的准。
那些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袁先生的不是,他们全都开始议论起了泾河龙王这是在故意寻衅滋事,故意找袁先生的麻烦。
泾河龙王见状更是恼羞成怒了起来,语气更是咄咄逼人了几分。
袁先生轻吐了口气,叹道:“可惜,可惜,可怜,可怜。”
泾河龙王看出袁先生是在替他感到可惜什么,他听出了袁先生话中的一些味道,对袁先生试问道:“现在就开始悔不当初了?”
袁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在替你感到可惜,替你感到可怜。”
泾河龙王大笑了起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可惜我什么?可怜我什么?”
袁先生道:“我可惜你一切来之不易,如今却要化为乌有,我可怜你即将身死,此时却仍一无所知。”
泾河龙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乃泾河龙王,是天庭司雨龙神,普天之下,有几人动得了他。
袁先生见泾河龙王还没醒悟又对泾河龙王说道:“别以为你这副模样我就不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泾河龙王饶有兴趣道:“那你说说我是谁,来自哪里。”
袁先生道:“你就是泾河龙王。”
“泾河龙王?”围观的那些人惊呼了起来。
泾河龙王突然感觉有些心慌,他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整个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袁先生道:“玉帝降下法旨让你午时三刻降雨,你却为了一时输赢私改降雨量,此乃触犯天条,日后你必要往断龙台上走上一遭。”
泾河龙王幡然醒悟,全身冷汗连连。
袁先生语气轻了一些,“你如此举动,虽是赢了我,但却输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着实可悲。”
泾河龙王彻底被吓坏了,他赶忙请求袁先生道:“先生救我。”
袁先生不为所动,“你所犯乃天条,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我如何救得了你。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从此我便离开长安城,永世不算卦。”
泾河龙王摇了摇头,他跪下苦苦恳求道:“先生乃是大能,先生一定有办法救我。”
泾河龙王身死虽然是天意,但多少也与他有些关联。最终,在泾河龙王苦苦哀求下,袁先生终于开口道:“日后监斩你的是一个叫魏征的人,你可去求他,他可救你一命。”
泾河龙王问道:“此人身在何处?”
袁先生道:“不可说不可说,我只能告诉你,十年,百年或者更久之后,此人将位居朝堂高位。”
泾河龙王一听:“我还能等到那么久?”
袁先生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听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