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村里丰收了,他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说,神女保佑全村,那咱们的小小心愿也应该满足啊!
有人附和:对啊,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满足咱们的心愿这不是应该的吗?
走走走,我们去庙里求神明!
一夜过后。
瘫痪在床的老头儿健步如飞,可以追顽劣的孩童到村头村尾,气都不带喘的。
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一头黑发,亮油油的,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课业吊车尾的小孩儿突然名列前茅,过目不忘。
腿骨折的瘸子丢了拐杖,比瘫痪的老头跑的还快。
满脸皱纹的媳妇突然变得好看了,闭着眼羞羞答答的看着男人,男人的心都快化了。
他们满脸笑容,抱着果子扔在了供台上,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欢欢喜喜的背影,我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双手合十微微颤抖,我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这天过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求我。
他们说神女应验了,可求身体康健,美容养颜。
几天后村头的几个长舌妇进庙里躲雨。
她们看了看紧闭双眼的我,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
边嗑瓜子边说,瓜子皮混合着唾沫吐在了地上。
你听说了吗?
那个瘫痪的老头,刚能跑就把自家孙子追的摔断了腿。
你这算啥啊,我隔壁那个男人的媳妇跟邻村人跑了呢,一个晚上,就急得满头白发。
另一个大婶撇撇嘴,你们这都不算啥,我家隔壁的老太婆一不留神跌下了水井,好在被人及时救上来了。
另外俩个大婶冷笑两声,你这也不算啥啊,人都没死这算个啥事?
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家的老太太呢!
那个大婶脸色开始不自然了,撇撇嘴说着:雨停了,不跟你俩掰扯了。
走了走了,回家给赖皮鬼做饭喽。
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悄悄摸了进来。
灰暗的月光勉强照亮他的脸,是王叔。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王叔我啊,都四十岁了,家里那个婆娘到现在都没给我生个一儿半女……他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不如就委屈一下神女,给王叔留个后吧。
神明赐福神女,必然也会赐福给神女的孩子。
他张开双臂,重重地一磕。
久久不肯起来。
我嘴角泛起冷笑,真是痴心妄想。
我挑眉看着他,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恶心。
你起来吧!
空灵的声音响起,王叔抬头,期待的搓搓手。
子嗣一事非我一人决断,不在我的范畴之内,神明只予我掌管人的身体康健。
王叔的眼神逐渐黯淡。
话锋一转,我闭上双眼,不过神明说,从村头跪到庙外,一步一跪,待我为你祈福,若烛火亮,便可实现你的心愿。
不过……我刻意拖慢语调。
再抬头,下跪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王叔心下一喜,一骨碌爬起来就跑了出去,哪里顾得上我还没说完的话。
我盯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眯着眼,缓缓开口:神明并非皆善,所求必有所失。
一个月后,王婶有喜了。
王叔带着王婶给我摆上一盆供果。
他们随意拜了拜,王叔就伺候娘娘一样扶着王婶迈过门槛。
我身为神女,只能坐在莲花台上,不能动,不能笑。
村长说神是冷漠薄情的,不会轻易地笑。
脚上的绣花鞋被老鼠啃着,露出了大脚趾,脚趾甲盖全是血。
滴答滴答……王婶嫌弃地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别过眼。
有了供果,老鼠才没再啃我的脚。
我仔细瞅了瞅桌上的供果,都是坏掉烂掉的果子,用来喂猪狗的果子。
神明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猪狗。
神女庙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墙上的蜘蛛网都快覆盖在了门上。
桌上的灰尘轻轻一吹,都能呛得人睁不开眼,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