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若只是关心,当然不为过;可你话里话外的,怎么倒像在指责两个媳妇儿的不是?”
谢颖的笑已经有些勉强了,她属实没料到裴氏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大嫂说笑了,我只是心疼两个侄子罢了;老大媳妇平日管理家事,管的这头顾不来那头,难保在伺候琛哥儿上会有疏漏,不妨趁早挑两个伶俐周全的丫头放在屋里,也省了老大媳妇的事。”
这话说得裴氏都想笑。这些谁都有资格说,就谢颖没有!
谁不知道她早年嫁进江家、把持后院,姑爷身边的丫头略平头正脸的都被她撵了出去;这些年,江家只有江诗敏这一个女孩,真当外人傻子看不出里头的门道呢。
念在秦氏的面子上,裴氏转过头不再搭理谢颖。
一大家子,没必要撕破脸,谢颖不要脸她还要呢。
乔乔也不搭理,谢姑母这种人,最会蹬鼻子上脸,越搭理越来劲。
薛氏也只到老太太跟前伺候倒茶,而老太太,对刚才的那一幕像是不曾看见一般。
任他们说完,自己罢了。
不多时,一婆子通传,说各位爷都已到齐,且请诸位女眷移步正厅,就可以开席了。
薛氏和乔乔一左一右,搀着老太太移步,众人紧随其后。
那九转黄花梨木镶玉翡翠屏风的料子轻薄,所以即便有它相隔,对面的境况也还是能看到了七八分。
乔乔刚坐定,就听到身旁的明薇道:“三哥哥今日的衣裳真好看,那布料上好像还能放光呢。”
恰好此刻众人说笑完一阵,安静了下来,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明薇的这句话。
另一头传开了二房老大谢璟的笑声,“还是三妹眼尖,我们也为你三哥的衣裳说了这好一会呢。”
谢瑞也道:“绣园绣娘的针线咱们都认得,老三这个,一看就不是绣娘的手艺。”
安顺多嘴笑道:“诸位爷眼尖,这实不是绣娘所制。”
几位少爷闻听此话,不由得面露好奇。
谢珩不急不慢的放下茶盏,斥了安顺一句。
安顺偷着笑退后。
女眷们一听这话,也不约而同的抬眼,透过屏风往另一侧去看。
即便隔着屏风、即便家中所有的儿郎扎堆齐聚,但若想锁定谢珩的身影,也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家里的众多子弟中,只有谢珩自幼习武并一直坚持到如今,所以其身板最为笔挺,个头也最高。
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有一股与旁人不一般的英气挺拔。
秦氏等人打眼就在一群人中,找到了谢珩。
只见谢珩一身暗红色缠枝云纹的出棕风毛锦裘,衬得面如冠玉、矜贵不凡。
举手投足间,衣上不时折出星星点点、很像是金玉宝气的光芒。
世家大族后院的女眷都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谢珩身上的这批料子,是价值千金的浮光锦。
心里顿时各有揣度。
谢珩尚未有官职,这浮光锦肯定不可能是外头的人送他或是赏他的。
既然这样,这浮光锦哪来的?
老太太给的?
不像!几个孙子孙女,老太太明面上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而且,如果是偷偷摸摸给的,谢珩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穿出来。
不是老太太的话,那是国公爷?
更不可能了,国公爷素来崇尚节俭,最是讨厌虚耗人力作践绫罗一事。
既然都不可能,那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