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河宋郎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要当太子妃 全集》,由网络作家“吞茶童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河考上状元后,一连晚归七日。他每次回府都烂醉如泥。我端来醒酒汤时,听他在梦中低喃:“眉儿别急,等我休了罗莲,马上娶你。”我惊怒交加:“罗莲从未犯错,你为何休她?”宋河在梦中大笑:“她一个商贾之女,怎配得上我这个状元郎?“大齐最忌女子不贞,等我诱她犯下淫罪。岳父为保全她的名声,定会将罗家的钱财献给我做封口费。”我手一抖,汤洒了满地。真没想到,我枕边人如此狠毒,竟要害我到这个地步!当宋河第八次醉酒被周眉扶回府时。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俩好好过吧,我要跟他和离。”1周眉愣在原地:“宋夫人,您要与宋郎和离?”我指挥下人将我的嫁妆一样样搬上马车:“你们二人郎情妾意,我何苦从中作梗?”周眉楚楚可怜地望着我:“我本是世家贵女,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到...
《弃妇要当太子妃 全集》精彩片段
宋河考上状元后,一连晚归七日。
他每次回府都烂醉如泥。
我端来醒酒汤时,听他在梦中低喃:“眉儿别急,等我休了罗莲,马上娶你。”
我惊怒交加:“罗莲从未犯错,你为何休她?”
宋河在梦中大笑:“她一个商贾之女,怎配得上我这个状元郎?
“大齐最忌女子不贞,等我诱她犯下淫罪。岳父为保全她的名声,定会将罗家的钱财献给我做封口费。”
我手一抖,汤洒了满地。
真没想到,我枕边人如此狠毒,竟要害我到这个地步!
当宋河第八次醉酒被周眉扶回府时。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俩好好过吧,我要跟他和离。”
1
周眉愣在原地:“宋夫人,您要与宋郎和离?”
我指挥下人将我的嫁妆一样样搬上马车:“你们二人郎情妾意,我何苦从中作梗?”
周眉楚楚可怜地望着我:“我本是世家贵女,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到江南做歌妓。
“我逃回京城,只认得青梅竹马的宋河哥哥,如今他同我有了夫妻之实,我只求个安身之所。
“你放心,我入府后保证不争不抢,尽心服侍你和宋郎!”
奇怪。
宋河明明在梦中说要休我娶她,为何她今夜却说她甘愿做妾?
目光流转间,我瞧见一条玉狐项链垂在她颈上。
我怔住了。
这项链是宋河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前些日子忽然不见了,丫鬟们翻箱倒柜都寻不到。
原来是被宋河偷偷拿走,献给了他的小青梅。
“你这几日住在哪里?”我收回视线。
“宋郎包下了七龙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周眉羞涩道。
“行,等宋河醒了,你让他把在七龙客栈花的银子送到罗府。”我说完就上了马车。
在我的马车后面,还有十二辆装满金银珠宝的马车。
它们随我一同离开了宋府。
马车内,丫鬟晓月拿着我的嫁妆单子清点:“夫人,您陪嫁时的地契铺子都收好了,当初带去的十万两银子还剩三万两,您的首饰除了丢失的玉狐吊坠外都收齐了,您嫁入宋府时带去的下人,明日都会回罗府。”
我闭上眼:“很好。”
被心爱之人背叛的痛楚从心口涌来。
不过一想到他今后穷得叮当响的模样,痛楚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我是富商之女,当初嫁给宋河时,他还是个穷秀才。
我爹怕我受委屈,给了我三条街的商铺做陪嫁,胭脂铺,珠宝铺,百年酒楼应有尽有,每年盈利颇丰。
我让卖馄饨为生的宋家人过上了好日子。
婆母惜命,拿着我的嫁妆钱买假道士的延年益寿丹,吃了就肚子痛。
小姑子好色,她经常去青楼与男花魁厮混,背地里不知花了我多少银子。
我劝阻无用,只好任她们挥霍。
可是,自从宋河中举开始,宋家人就愈发看不起我:
婆母整日对我挑三拣四,拿我当丫鬟,动辄呼来喝去。小姑子自诩才女,在我面前舞文弄墨,还嘲弄我看不懂她写的诗。
我那时很爱宋河,咬牙忍下了所有委屈。
马车颠簸,我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儿子宋愿。
他睡眼惺忪:“娘亲,我们为什么要回外祖父家呀?爹爹明日要陪我放纸鸢呢。”
我摸了摸他的小脸:“他有事要处理,明日让舅舅陪你放纸鸢,好不好?”
宋愿点头,靠在我怀里睡去。
到罗府时已近半夜,我爹看着我大惊失色:“莲儿,你怎么深夜归家,宋府出事了?”
我面色凝重地摇头。
我兄长正和我爹对弈,他见状,接过我怀里的宋愿:“好久没见小愿了,今晚我陪他睡。”
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爹。
我眼圈发红:“爹!宋河想休我,然后娶他心爱的女人。他准备诱我犯下淫罪,还想以此要挟您,将咱们罗家的钱给他做封口费!
“女儿今夜带嫁妆回娘家,便是下定决心抛去年少时的情意,与他一刀两断。”
我爹皱眉:“莲儿,今后你就在罗府住着,爹养得起你和小愿。”
翌日,宋河趁我爹出门谈生意,登了罗府的门。
他神态骄矜:“罗莲,我与你成婚数载,如今只是想纳一美妾,你就赌气回娘家?”
我浅笑:“纳一个在江南做歌妓的女子为妾?”
宋河脸色一变:“眉儿本是户部侍郎之女……”
我打断了他:“咱们和离吧。”
2
宋河面露愠色:“我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你一个商贾之女,能嫁给我是你的福气,你竟不珍惜。”
我望着他清俊的面孔,忽然觉得他无比陌生。
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原来是当初带去宋府的下人们回来了。
宋河扭头一看,有些惊慌:“你当真要与我和离?我不同意!你要么回去喝眉儿的妾室茶;要么我写休书,我看谁会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弃妇!”
我笑:“请宋郎赐我休书。”
他震惊地望着我。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般决绝,宁愿拿休书,做弃妇,也不肯和周眉共侍一夫。
晓月取来纸墨,宋河迟迟不肯落笔:“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了?”
我不耐烦:“快写。”
宋河忽然扔了笔,一把抱住我:“我不纳妾了,我要带你和小愿回家!”
我推开他:“宋河,你可知我出嫁前开的苏绣铺子,绣品都卖到了波斯王室。自从我嫁给你,整日操持家事,无暇打理铺子,你快写休书,别耽搁我赚银子。”
他竟然在我面前跪下!
“你要是不同我回去,我就日日在罗府门前跪着求你!”
我忽然意识到,宋河这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倘若他这个“痴情”状元郎日日跪在商贾门前,那罗家今后的生意,没法做了!
他这哪是求我,分明是在逼我!
“爹爹是来接我和娘亲回家的吗?”门外忽然传来宋愿奶声奶气的声音。
宋河遽然起身:“是!”
我兄长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小愿听说他爹来了,纸鸢也不放了,非要过来。”
回府后,宋河变得无比殷勤。
他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去明月楼用晚膳,一会儿细细端详着我的脸:“你今日是不是换了口脂?真好看。明日鹿鸣宴你也涂这个吧。”
我一一点头答应。
心中却在想,必须离开这个没有下限的男人,尽快同他一刀两断!
明日盛宴定会有贵人赴宴,那是我最后的机会。
3
翌日鹿鸣宴,高朋满座,把酒言欢。
宋河端着一杯酒向我走来:“莲儿,这些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如今我金榜题名,这杯酒我敬你,你一定要喝。”
我接过酒杯,却发现酒的颜色不对劲。
“嫂子你快喝呀!这御酒是稀罕物,宋兄待你真好。”探花郎笑嘻嘻地看着我。
“宋夫人,在人前给你夫君一个面子啊。”宋河的师兄朗声道。
“快喝!快喝!”宾客们起哄。
我被逼无奈,只好将酒一饮而尽,宋河顿时喜笑颜开。
不消片刻,我坐立难安。
热,好热,好像有火焰在身体里翻涌。
不合时宜的渴望从小腹涌起,我脸色煞白。
这酒里定是加了虎狼之药,为的就是引我犯下淫罪!到那时,我爹为保全我的名声,定会对宋河有求必应,即便宋河想要罗家的万贯家财,我那护女心切的爹爹也会双手奉上。
宋河,你好狠!
我踉跄起身:“我身子不适,晓月,你扶我去歇息。”
宋河居然拽开我的丫鬟,反而把他的书童推到我身边:“雪柳,扶夫人去后头休息。”
我被雪柳拽进后院,又被他推进客舍,眼看他要伸手解我衣带。
我尖叫一声:“滚!今日你若对我不轨,你这条命别想要了!”
雪柳一哆嗦,竟落下泪来:“夫人,老爷把我弟弟关进了地窖,是他逼我玷污您!倘若我不照他说的做,他就要打死我弟弟!”
我惨笑:“雪柳,你若肯帮我,我能保住你和你弟弟的命。”
他哭着点头:“全凭夫人吩咐!”
“今日来客可有宫里的贵人?”我颤声道。
“三皇子和九千岁都来了,方才好像听说九千岁身子不适,正在隔壁休息。”雪柳惊慌地说。
我嘱咐他藏进灶房,随后强撑着精神,推开了隔壁房门。
浓郁的龙涎香气味笼罩了我,房中烛火幽微,我跌跌撞撞扑向榻上那人:“九千岁,求您疼我!”
一只修长的手挑起我的下巴,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宋夫人?你放着前途无量的状元夫人不做,反倒来勾引一个……太监?”
他话音未落,我已经吻上他的唇,坐了上去。
不是平的!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长睫微颤,眼神变得十分危险:“宋夫人,这是你自己选的。”
我被他重重地压在榻上。
半个时辰后,我衣衫凌乱,双眸失神,合欢散的药性被男人强悍的腰力解得彻彻底底。
他又捏着我的下巴吻上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方才我看见他衣袖绣满了金色的龙纹。
龙纹,是皇子才能绣的纹样。
京城能穿金色龙纹的皇子只有一位,那就是陛下最疼爱的三皇子,秦奢。
雪柳情报有误,将九千岁和三皇子搞错,我爬了三皇子的床!
我将错就错,跪在他面前:“三皇子殿下,今日妾身被夫君所害,他在我酒中下药,想害我与他的书童通奸,失去名节,届时再以此要挟我父亲将万贯家财送他封口。如今妾身走投无路,求您庇护!”
他微叹一声:“我会护着你的。”
我愣了愣:“您信我?”
4
他将我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宋河还是个秀才时,你就嫁给了他。
“若不是倾心于他,以罗家的财富,你就是嫁侍郎之子也绰绰有余。
“我想,这样一位痴情女子,断不会主动吃下合欢散,更不会在鹿鸣宴上爬别人的床。”
我泪如泉涌。
他替我拭去泪珠:“宋夫人,你我其实早有渊源。”
原来,三皇子的母妃是我母亲的闺中密友,在我们还在娘胎里时,母亲们就在口头上为我俩定过娃娃亲。
三皇子得知此事,特意扮作富家公子去民间游荡,他想看看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爹还没发家,整日带着我走街串巷,四处兜售一款新式调料。
那日下雨,路过附近巷子的宋家馄饨时,我爹给买了一碗做我俩的晚膳。
馄饨很快就来了,被一只白皙的手端来的。
我顺着那手往上看,不由呆住。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宋河,一瞬间就坠入爱河——陋巷之中,玉面少年肤白胜雪,宛如一朵开在黑暗中的莲花。
我爹失手将新调料打翻进馄饨汤,却阴差阳错让这馄饨变得无比鲜美。宋河的母亲十分心动,可惜她无钱购买调料。
在我提议下,父亲决定免费提供调料,但宋家每卖出一碗馄饨,就要分给罗家两成利润。
因着这层关系,我常去馄饨摊帮忙。
三皇子第一次见到我时,我正在馄饨摊后跟宋河嬉闹。
还是少年郎的宋河与我言笑晏晏,眼神里盈满绵绵情意。
他将《诗经》上的情诗背给我听,我羞涩地捂着耳朵跑开,又笑着等他追上来。
商贾之女没有太多束缚,只求你情我愿。
三皇子说,他之前从未在世家女孩脸上看到那样自由自在的笑容,他当时觉得我身上有种无拘无束的洒脱,他喜欢的要命。
但他很快意识到一个悲伤的事实,我已经心有所属。
他不愿横刀夺爱,也不想将我这只自由的鸟儿关入金笼。于是他回宫后便向他母妃提出取消娃娃亲,他母妃答应了。
听到这里,我眼神微黯。
我母亲生下我不到三日,就抛弃了父亲和两个孩子出家为尼,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样子,更无从得知这桩婚约。
命运宛如一顽童,总与人开玩笑。
“走罢,你随我一同回席,等一下,你衣带没系紧。”他的指尖沿着我的胸口滑下去,仔细地将那条衣带系紧。
我脸颊泛起一层背德的红晕。
夏风缠绵地吹走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一前一后回席。
宋河瞧见我,他手中酒盏“砰”一声掉在桌上:“你、你怎么跟三皇子殿下一起回来了?”
我的声音带着欢愉后的柔婉:“不然我该和谁一起回来?”
宋河的脸色愈发难看:“你小声些,我的书童呢?”
我依言压低了声音:“夫君,你若是愿意把雪柳的弟弟从地窖放出来,我就把他的藏身之处告诉你。”
宋河咬牙:“莫要胡说。”
“哦?地窖里关着书童的弟弟?状元郎,随意绑人,按本朝律法是要入狱的。”不知何时,三皇子已经站到我们身后。
宋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殿下请随我来,有些话咱们私下说。”
5
我们三人行至湖心亭,周围空无一人。
宋河眼眶红了:“今日我的爱妻遭贼人暗算,中了合欢散。满京城的男人都知道,这猛药除非男女合欢,否则无解。
“她本想去后院客舍歇息,等我抽空去救她,可是三皇子你却乘虚而入,染指状元之妻!
“亏你还是被群臣贤德聪慧,不近女色的三皇子,陛下若知晓你做出这下流事……”
我扯起嘴角。
宋河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几句话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我吐出一口浊气:“别装了宋河,下药之人除了你还有谁?你又不敢买通下人,毕竟宋家的仆人都是我从罗家带去的。
“况且你看出我中了合欢散,却推开我的丫鬟,让你的书童扶我去休息,不就是希望我和别的男人通奸吗?
“与其被你的书童糟蹋,我倒不如借机攀个高枝儿,趁早从你身边逃离!”
宋河白着脸狡辩:“我、我只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真正的贞妇。”
我冷笑一声:“若是我当时没有力气反抗呢?若是我的名声就此毁了呢?你就要跟我爹要钱当封口费,转头娶你心爱的周眉为妻了是吧?”
宋河愈发慌乱:“不是的!”
我望向一旁抱臂站着的三皇子:“殿下,看在妾身今日与您有肌肤之亲的份上,妾身求您做主,让宋河给我一封休书。”
三皇子刚要开口,宋河忽然紧攥我的手臂:“莲儿你听我解释!我年少时去周家的书塾念书,和周眉算是两小无猜。后来她家道中落,人也不知所踪,那时候我恰好遇到了你。等她再回京城时,我——”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不必解释,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宋河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戚的绝望。
三皇子嗤笑一声:“宋河,你快放罗姑娘自由吧,我等着娶她呢。”
我惊讶地看向他。
宋河哽咽:“既然如此,那你们在此等我,我去书房写休书。”
“到时候让雪柳的弟弟过来送休书,他在地窖里没受什么折磨吧?”我盯着他。
宋河摇头,匆匆离开。
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落下,我长舒一口气,感激地望着三皇子:“今日多谢殿下相助,您的大恩,妾身无以为报。”
他回味般轻舔唇角:“今日这销魂滋味令我上瘾,你若是嫁给我,日日让我这般快活,不就是报恩了?”
我羞耻地扭过脸去。
他俯身贴着我的耳朵轻笑:“罗莲,本宫的第一次被你夺走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呀。”
“夫、夫人,我什么都没看见!这是宋老爷让我给您送来的。”一个少年捂着眼走来,他手里举着一封休书。
我接过休书,如释重负。
“走水啦——走水啦——”
忽然,几位宾客和仆从慌张地跑向后院,放眼望去,一团浓烟正从前院升起。
宋愿还在前院!
我的心猛然一揪,立刻朝着火势最汹涌的地方奔去。
6
前院乱作一团,大火越烧越旺,众人推搡奔逃。
我惶急地喊着宋愿的名字,却只寻到了他的奶娘卢氏。
卢氏一见到我就大哭起来:“夫人恕罪,当时火烧得又快又猛,少爷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撒腿就跑,我还没反应过来,少爷就跑丢了!”
我顿时膝盖一软,跪坐在地。
三皇子跟过来,他将我从浓烟中扶起:“此地实在危险,你先去后院躲着,我来帮你找。”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一时支撑不住,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爹正红着眼坐在我榻边:“莲儿,你醒了?今日是三皇子将你送回来的,他说他会派人继续帮你找小愿,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家休养吧。”
我沉默地窝在枕被里。
心里愈发怨恨宋河。
他一而再,再而三生出事端。
若他与我早些一刀两断,我怎会带着小愿去鹿鸣宴,又怎会弄丢自己的儿子!
年少的情爱在此时碎成了锋利的瓷片,在我心口刮出盈满恨意的疤痕。
十日后,三皇子的聘礼送进了罗府。
其数量之多,罗府的两间库房都装不下,院里还摆着十几个系着红绸的箱子。
我不知他是如何摆平陛下的,但我这个出身商贾之家的二嫁女,确实风风光光嫁入了皇子府。
夜里龙凤花烛高照,我将喜扇移开:“殿下,这一切太快了,臣妾觉得像在做梦似的。”
他只是笑了笑,眉眼俊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当晚他叫了七次水。
翌日,三皇子的礼物如流水般送到我面前:红玉珊瑚,北疆狐裘,蜀锦云缎,西洋贡品……样样精巧绝伦,绝非金银能买到稀罕物。我的衣食住行也都按宫中规矩来,变得比过去奢华许多。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我过了整整三个月,还没适应。
以至于今日晓月喊了三遍“三皇子妃”,我才意识到她在喊我:“何事?”
晓月面露难色:“三皇子妃,周姑娘想要见您。”
我一怔:“带她进来。”
周眉比初见时瘦了很多,眼里满是疲惫:
“罗莲,宋河无法从你身上勒索金银,就想拿宋愿的性命威胁你和你父亲。
“我在江南时,曾做巡抚大人的侍妾,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主母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孩子卖了……
“我也曾为人母,能理解你对宋愿的担忧,所以我无法忍受宋河用你的孩子威胁你。
“我知道宋愿在哪,你若想接他走,就一个人随我来,千万别带侍卫,要是惊动了宋河,他说不定会对他亲儿子下毒手。”
我心脏狂跳起来,立刻跟着她出了皇子府。
她拉着我的手,七拐八拐绕进一条破旧的小巷,随后她一把甩开我的手。
“这就是三皇子妃?果然生得花容月貌,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我身后搂紧了我。
7
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心中懊悔不已,刚要喊救命,就被那男人用破布塞住嘴,拖进了一旁的破茅屋里。
我对他又踢又打。
男人按住我的手臂,口中的酒气混着臭气掠过我的脸:“别挣扎了,你又不是黄花闺女,装什么呢?”
周眉站在门口,枯瘦的脸上挂着森然笑意:“罗莲,凭什么你这商贾之女二嫁能入王府,而我本是高门贵女,好不容易嫁给状元郎又惨遭休弃!我不甘心!”
在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我才得知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宋河休了我没多久,就娶了周眉进门。
由于宋河俸禄微薄,他们成婚那日大师说不宜嫁娶,可那日酒菜便宜,于是硬着头皮办了婚宴,结果来客赴宴归家后不是头疼牙痛,就是腹泻高烧,一时间,人们都说宋河新娶的媳妇儿是个扫把星。
说来也怪,自从周眉入了宋府大门,宋河的官场路就越走越难。
同僚排挤他,上司不重用他,甚至因为一点小错就罚他半个月俸禄,让本就不富裕的宋府雪上加霜。
不过究其根本,是因为宋河没有银子上下打点,他又总端着状元的架子,自然遭人厌烦。
我那前婆母觉得周眉克夫,于是一天到晚变着法儿折腾这个新媳妇。
周眉比我泼辣多了,她绝不肯受半点委屈,反而指着我前婆母的鼻子骂她“老不死的老妖妇”,还因为家里银子不够花,把我前小姑子嫁给了户部侍郎的弟弟——那是个六旬老汉啊!只因为老汉愿意给三百两银子做聘礼。
前婆母被气得大病一场。
周眉顺理成章地接过了掌家权。
她过去精通的都是琴棋书画,根本弄不明白过日子的柴米油盐。
很快,整个宋府被她管得鸡飞狗跳。
宋河开始念起我的好,甚至在吵架时指着周眉的脸说:“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罪臣之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如今才明白,我真正爱的女人是罗莲。”
周眉哭着用指甲抓花了他的脸。
宋河一怒之下,把她给休了!
周眉说完这一切后,脸上露出刻骨恨意:“我恨你,你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何要将宋河的心也夺走!”
我皱着眉在心里怒吼。
谁要那负心汉的心?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面露狰狞之色:“罗莲,今日我就要让你清白尽毁。
“压在你身上这男人叫阿沓,他有花柳病,等你脏了身子,我看你怎么勾引男人!
“阿沓,你不是说青楼不让你进了吗?今儿就让娇艳欲滴的三皇子妃给你泄泄火,等你完事了来找我,我给你十两银子!”
破茅屋的门被关上了,阿沓用粗糙的手指揉搓着我的脸颊。
我厌恶地扭过脸。
在他专心致志解我衣带时,我看准时机,用尽全力一脚踢向他胯下!
阿沓惨叫着捂紧裤裆摔倒在地,疼昏过去了。
我颤抖着爬起来,扯出嘴里的破布。
劫后余生的恐惧感让我浑身发软,我整理了一下鬓发,走到了大街上拦了一辆马车:“送我去罗大商人家。”
8
一炷香过后,我已身处罗府的温泉中,任由丫鬟为我洗去一身惊汗。
我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近日三皇子忙着和九皇子争夺太子之位。
我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更不想让他为我分心。打算用过晚膳悄悄溜回皇子府。
天色渐晚,罗府的大门忽然被敲响。
三皇子一进门,就大步朝我走来,像是看见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紧紧搂住了我。
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泪光:“莲儿,幸好你没事。下次你出皇子府一定要带上侍卫!不,我今晚就拨七名暗卫给你!”
我本想问他为何知晓此事,但转念一想,又将嘴闭上了。
我的一切早就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今日之事终究是我太过莽撞。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可是我实在是寻子心切。”我在他怀中轻叹一声。
回到皇子府时,我发现后院门前跪着个浑身都是鞭痕的女人。
定睛一看,正是想害我的周眉。
“莲儿,我替你惩戒了她。其实我本想杀了她,她竟敢害我心爱的姑娘!不过她一直哭着说知道小愿真正的下落,我就留了她一命。”三皇子柔声说。
我狐疑地看着周眉:“小愿究竟在哪里?”
她披头散发地仰起脸看我,笑容宛如厉鬼:“他,死,了。”
我僵在原地。
周眉舔了舔被血染红的牙:“鹿鸣宴那日,宋河去书房写休书,他指使我放一把火,因为他想趁乱留下你儿子作为人质,日后向你索要金银,可你的儿子是个胆小鬼,被大火一吓,竟昏头转向冲进了柴房。
“我一想到这个小崽子以后要抢我儿子的家产,我夫君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的生母,我就不想救他,我把柴房的门关上,又添了一把火!
“我知道,我一旦落入你们手里,定然是活不久了,在死前说些真话让你痛不欲生,我也算痛快一回!”
我悲啼一声,垂手抽出三皇子腰间的佩剑,一剑贯穿了周眉的胸口。
她倒在血泊中,再也没了声音。
她该死,宋河更该死。
谁都别想跑。
我擦了一把泪,提着滴着血的剑朝外走:“来人!备车!送我去宋府!”
三皇子搂住了我的腰,将佩剑夺下来:“莲儿!”
我含泪恨道:“为何拦我?”
他紧紧抱着我:“你若亲手杀了状元,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吗?莲儿,我知道你心痛,我看你这般痛苦,我也十分难过。若能借帝王之手为刃,这杀子之仇报的岂不是更痛快!”
血腥味一股股涌入鼻腔,胃里翻江倒海,我忽然呕了出来。
三皇子瞳孔一缩:“快传府医!”
府医收起诊脉用的丝帕:“恭喜三皇子殿下,恭喜三皇子妃,皇子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怔住了,心中悲喜交加,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9
翌日,三皇子又送来了很多礼物。
我看都不看,就挥手让下人将礼物送入库房,又哀伤地用丝帕拭泪。
晓月端来一碗安胎汤:“皇子妃,少爷没了您心里难过,可是如今您怀着身孕,母子连心呀,若是您腹中孩儿日日与您一同悲伤,只怕会伤了孩子。”
我叹了口气。
小愿自幼乖巧可爱,宛如仙童,他简直就是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由。
逝者已矣。
若是我因此哭伤了身子,不仅没法向那个男人复仇,还会害了我的第二个孩子!
思及此,我接过安胎汤大口饮下。
日子一晃而过,又是一年秋。
我将一只用金线绣的软布玩偶放在摇篮里,生着一双狐狸眼的孩子咿咿呀呀地抓住玩偶,放在口中啃。
这是我与三皇子的儿子,亦是皇帝的皇长孙。
皇帝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亲自赐名秦骄。
秦骄比宋愿难带多了,整日啼哭,不许我离开他身边半步。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无暇沉溺在哀痛之中,整日围着秦骄转,人倒也变得比往日开朗了些。
“三皇子妃,外头传来消息,宋河投靠了九皇子!如今他和九皇子关系好到称兄道弟,他前些日子官升户部侍郎,穿锦衣系玉带,还把旧宅翻新,雇了好些仆人伺候,又纳了数位美妾,得意得叫人恶心!”晓月气冲冲地跑来对我说。
九皇子,那不是我夫君三皇子的死对头吗?
如今夺嫡之战愈演愈烈,皇帝对于立储一事态度暧昧,不过谁都能看出来他更偏向三皇子。
我心中有了个主意。
七日后,皇帝办了一场秋菊宴。
我特意穿上当年还是状元夫人的衣裙,看着三皇子的党羽对着宋河劝酒,宋河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喝下去,很快就面红耳赤。
我故作微醺状,扶着晓月的手去偏殿小憩。
没过多久,偏殿大门又被推开,几个事先打点好的小太监将宋河扶了进来。
他一身酒气地看向我,猛然睁大了双眼:“罗莲?!”
随后他直直向我扑来,借着酒劲搂着我乱亲:
“莲儿,我真的很想你,我这些日子纳了很多美妾!她们有的眼睛像你,有的声音像你,呵呵,还有一个妾喜欢吃红豆糕,因为这个,我就把她纳了!因为我记得你最爱吃红豆糕了。”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又觉得那些被当成替代品的妾很可怜。
宋河紧紧搂着我的腰:“我好恨周眉,亏她还是高门贵女,心思居然那么阴毒!是她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想方设法毁了你的清白,再卷走罗家的家财!
“我那时真是鬼迷心窍,居然和那淫妇春风一度,还听了她的话!
“不过,就算你清白毁了,我也不会抛弃你。你家那么富有,万一你跑了怎么办?不如把钱都给我,一辈子陪在我身边,莲儿,我可是你的状元郎啊——”
我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主意竟是周眉出的?
她竟恨我到这个地步。
“宋河,你知道宋愿在哪儿吗?”我强压下心中情绪,冷声问道。
10
他抬起猩红的眼:“我不知道,我找了他很久,哪里都没有那孩子的踪影。”
我的声音像冰冷的石头:“小愿死了。
“你让周眉放火,她趁机把小愿关进柴房,把他活活烧死了。”
宋河不可置信地踉跄跪地:“我不信!她还主动帮我找小愿呢!周眉在哪儿?我要当面问她!”
我后退一步,厌恶地擦去他在我脖子上留下的口水。
“她也死了。”
宋河像是忽然被人抽干了力气,伏地大哭:“怎会如此……”
殿门再一次被推开,晓月端着醒酒汤走来:“三皇子妃?!”
我已经主动滚入宋河怀中,双手用力扯破了衣襟,大声哭喊:“晓月救我!这登徒子缠着我不放,竟想趁着醉酒非礼我!我明明已经与他毫无干系!”
晓月立刻心领神会,跑出偏殿大声嚷嚷。
片刻后,三皇子面沉如水地将我护在怀中,我娇怯怯地抽泣着,脸颊上还带着清晰的指痕。
那是我特意让晓月扇的。
宋河被五花大绑,跪在众人面前。
他脸色煞白,看起来酒已经完全醒了,他自知犯下大错,却百口莫辩——毕竟我脸上的巴掌印不可能是自己扇的,而我身为皇长孙之母,皇帝无论如何都会更垂怜我。
“小九,这就是你向朕举荐的贤臣!”
皇帝大怒。
丝竹管弦之声顿停,众人皆是一震,不敢出一言。
“酒后言行无状!欺辱皇子妃!此人品行这般恶劣,如何担当大任?小九,你根本就没有识人之术,今后就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省的再给朕的大齐带来祸端。朕今夜就立三皇子秦奢为太子!至于这德不配位的登徒子,拉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皇帝说罢,拂袖而去。
三皇子面上波澜不惊,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脸,眼中半是担忧半是喜悦。
九皇子死死攥着衣袖,恨恨地瞪着地上发抖的宋河。
御前侍卫们将宋河拖了下去,几息之间,传来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
宋河声嘶力竭地惨叫着,但很快,那声音就微弱下去。
我柔弱地靠在三皇子胸前:“太子殿下,我好害怕,我想回家陪骄儿。”
他点点头,拉着我向宫外走去。
秋风里含着血腥气,那时大仇得报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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