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鸳见到老夫人如此喜欢宋清歌煮的茶,心下也不由得有几分欢喜。
说不定以后老夫人还能让宋清歌亲自教授她茶艺呢。
想到才出,崔鸳正色道:“启禀老夫人,今日这茶里,确实加了些特别的东西。”在老夫人期盼的目光中,她继续道,“至于加的是什么,奴婢可不知道,还得请煮这茶的人来亲自给老夫人说。”
“哦?”老夫人疑惑不已,“难不成这茶不是由鸳丫头煮的?”
“老夫人,奴婢可没这么好的手艺。”崔鸳微笑着道。
“那我可得好好见见了。”
“进来吧。”崔鸳朝外间喊道。
宋清歌听到崔鸳的喊声,便来到了里间,她心情是复杂的,她恨前世老夫人的冷漠,但是今生却暂时不得不讨好老夫人。
她怀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缓缓到了里间,走到老夫人的床前,重重的跪了下去,双手伏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夫人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崔鸳,崔鸳却让老夫人静静等候。
“孙女清歌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宋清歌说完,将头缓缓抬起来。
此时的宋清歌没有了先前在崔鸳面前的活泼,和偶尔不自信。
面目倒是和两面前一般无二,仍然稚气未脱。但是,那跪得笔直的身体,和蓝瞳中流露出的沉静,却让她整个显得端庄,大气,还有一股隐隐待发的气势。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从先前的期待,欣喜,变成了此时的冷漠,厌恶。
“怎么是你?”语气生硬而冷淡。
“祖母,孙女才去庄子上两年,祖母就不认识孙女了?”宋清歌此时的声音,带着软甜,委屈,亲昵。
老夫人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宋清歌,心里暗暗吃惊,她微微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宋清歌,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蓝瞳里面的一片清澈和一脸纯真可爱的笑容。
“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至于老糊涂,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老夫人愠怒道。
她看着宋清歌那双蓝瞳,就想到了宋清歌那身份来历不明的娘亲,然后心中的恶气就难平。
宋清歌依然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不喜不怒,脆生生的说道:“祖母在孙女的心中,永远是慈爱,明朗的。”
老夫人听到此话,心中的怒气虽然未消,但是也不至于再继续发怒。
一旁的崔鸳连忙道:“老夫人,这茶快凉了。”
老夫人的目光移到崔鸳手中的茶杯上,回想起方才那茶里的特别香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但是,如此特别的茶,真的是眼前跪着的宋清歌亲自煮的么?
“你在茶里加了什么?”老夫人冷冰冰的问道。
“孙女在茶里面加了对祖母的三分思念,三分孝顺,三分感恩。”宋清歌认真道。
“那剩下一分是?”
“剩下的一分,便是茶艺。”
“胡说!”老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床沿上,脸上皆是怒意,“你欺负我老了是与不是?你说得加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让茶变得如此香?”
“祖母,孙女没有骗您。煮茶这门技艺,茶技固然重要,但是却居其次。首要的还是煮菜时的心境,心境不同,煮出来的茶的味道自然不同。”
宋清歌不顾老夫人的怒气,平静而从容的解释着。
老夫人如此精明的人,自然知道宋清歌说的是实情,可是她却无法接受,如此美味的茶,出自她最厌恶之人的手。
“老夫人,大小姐在一旁煮茶时,奴婢可是一直盯着的。”崔鸳说到这里,便住了嘴,说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只有说得恰到好处,老夫人自己会去想。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面一片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宋清歌带着孺慕之情,期盼的注视着老夫人。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紧紧的拽着的双手,代表着愤怒,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
崔鸳在一旁看着僵持着的祖孙二人,心里忐忑不安。
过了半晌,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多谢祖母。”宋清歌欢喜的从地上起来,高兴的说道。
“老夫人这下可有口福了。”崔鸳在一旁帮腔道。
“就你话多。”老夫人瞪了崔鸳一眼,然后又对宋清歌道,“你回去吧。”
宋清歌知道老夫人暂时不会为难她,但是不等于老夫人已经接受她。
分开两年,老人除了方才的斥责,没有一句关心的言语。不曾问过她在庄子上的这两年,是否过得好。
尽管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亲人的关怀,可是当重生一世,面对还是如此冷漠的亲情时,宋清歌心里说不尽的凄凉。
她努力的笑着,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道:“是,祖母。”
“老夫人,奴婢去送送大小姐。”崔鸳得到老夫人的允许以后,便将宋清歌送出门。
“谢谢崔鸳姐姐的帮忙。”宋清歌感激道。尽管她知道崔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她,但是,她要说的这声谢谢,是感谢无论前世,今生,崔鸳都不曾踩低过她。
宋清歌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崔鸳笑着道:“大小姐要是真想感谢奴婢,不如明日再来给老夫人煮茶可好?”
宋清歌听明白了话里的玄机,道:“好,我明日一定准时到。”
待崔鸳返回卧房时,老夫人已经将方才未曾喝完的茶喝得干干净净。
崔鸳假装无意的说道:“老夫人,这茶,还是要趁热喝才更有味道。”
老夫人佯装愠怒道:“就知道耍嘴皮子,还不快来扶我起身?”
“是,老夫人,奴婢遵命。”
老夫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凌冽的问道:“鸳丫头,你今日为何帮她,莫不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如果这宋清歌胆敢将心思动到她的人的身上,无论那茶有多香,她都不会饶恕她的!
“老夫人,奴婢是为了让老夫人日日能喝到一口称心如意的茶而已。”崔鸳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她的脾性,才不急不慢的解释。
老夫人也没有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