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生产那天，医生要给我上无痛，却被婆婆拦下。
婆婆拿着缴费清单骂我矫情，让我自己生，不要浪费钱。
后来我难产，生下女儿，但永远失去子宫。
婆婆转身把熬好的鸡汤倒了，还站在病房门口囔囔：“子宫都没了，她还算什么女人？
这也不能生了，还需要坐月子吗？
咱还待医院干嘛，早点收拾东西回家吧，省得多花钱。”
我向老公求助，他却冷眼旁观，甚至去参加了相亲局。
三年后，婆婆生病住院，老公叫我去看望。
我欣然前往，一不高兴就指着婆婆的鼻头痛骂：“老不死的，在家里闲着也能闲出病来，净浪费钱！
你不知道老的长寿就是折子女的福气吗？
但凡懂事点的，早喝农药去了！”
（一）婆婆因为糖尿病急性并发症住院了。
徐知节给我发了十几条信息，要求我去医院看望。
我在学校辅导学生完成作业后，又在校外的小吃店填饱了肚子，才慢悠悠的过去。
我到时，婆婆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徐知节在外急得团团转，而我在长椅上坐下，拿出特意带来的平板，开始追剧。
今天正好看的是甄嬛回宫那集，熹妃归来，风光无限。
徐知节一脸震惊地望向我：“叶晨歌，我妈都这样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当然担心呀，老人家身体不好，万一随便出点事，你不就没妈了吗？”
徐知节咬牙切齿：“那你现在还有心思看甄嬛传？！”
我满脸无辜地摊摊手：“我又不是医生，不追剧，我能干嘛？
起码我还坐在这里呀。”
我意有深指地瞥了他一眼，徐知节立刻闭上了嘴巴。
甄嬛传看完两集，婆婆终于出来了。
徐知节赶紧和医生护士一起把婆婆推回病房。
我伸了个懒腰，收好东西，甚至补了一下口红，才散漫地跟在后头。
（二）做完手术的婆婆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嘴唇白着，进气还没呼气多。
徐知节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医生情况。
医生的意思是，危险暂时已经过了，但是后期的护理很重要。
我和徐知节一块听完，就拎包准备走人了。
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现在都快十点了，我女儿估计都睡下了。
我此刻回去洗漱，刚好能躺床上睡觉，不影响明天上班。
徐知节大约是没想到，我连他妈都不问一句就要走人，他拉住我的手腕，脸色十分可怕：“叶晨歌，你不留下来陪妈吗？”
我笑了，语气平静地回答他：“你忘了，我妈不住我们家的，我现在得回去陪女儿睡觉。
你照顾老的，我照顾小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我妈心疼我，要来帮我照顾女儿，可是婆婆硬是不让她长住。
没等到婆婆松口，我妈倒是又谈了个夕阳恋，她晚上得回男方那边睡。
甩开徐知节的手，我转身就走。
身后，徐知节还在狗叫：“就不能让你妈在家里住一晚吗？
我妈现在人都没醒！”
我理都没理他，出院的步伐风驰电挚，就像他当初抛下刚生完女儿的我去出差一样。
嗯，错了，是假装短期出差，实则回家补觉。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女儿已经在房里睡了。
我妈妈则在客厅织着毛衣等我，橘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我竟久违地感到温暖。
见我回来，她关切地问我：“晨歌，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工作很忙吗？
小雪睡前还在念叨你呢。”
我只说今天开会加班了，并没有提起婆婆的事。
笑死，一个生产不愿意花钱给我打无痛、坐月子给我脸色看、巴不得我早点狗带好让位的恶婆，她不配！
（三）第二天上午，我在上课的时候，徐知节给我打电话，说他妈醒了，让我去医院一趟。
我反手就将电话挂断，继续给学生讲“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接着，徐知节又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我手机静音，这对我完全没有影响。
于是，当我下班时，徐知节站在校门口等我。
我嗤笑，这还是我生完孩子后，他第一次来学校接我。
他一夜没睡，眼下乌青，看着十分憔悴。
我出了校门口，他就跟在我身旁。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指责我：“晨歌，你这样做，像是当儿媳妇的态度吗？”
闻言，我夸张地捂住嘴，眼睛里却含着笑：“这样吗？
这样就受不了呀，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徐知节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我轻笑着反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他沉默了。
看来我怀孕之后，他和他妈妈做的那些混账事，他没有忘记。
我怀孕期间，他和他妈一起骗我喝童男尿、转胎药，说什么一定保生儿子。
我要生了，痛得要死，医生想给我上无痛，他却不顾我的哀嚎，听他妈的话不给我交钱、签字，逼得我在生育面前失去尊严。
我难产，生死一线了，他和他妈却坐在手术室外打盹儿，医生找他签病危通知书，他还怪医生多事，就不能生完再喊他吗？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
最让人心寒的还是，当手术结束，他和他妈知道我子宫破裂被摘除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想要抛弃我们母女。
他妈甚至等不及我坐完月子，就安排徐知节去相亲。
但从前，他和他妈不是这样的。
（四）我和徐知节是大学同学，他是我学长。
新生入学那天，同龄人都有父母的陪伴，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徐知节一眼就看到孤立无助的我，他很热心，主动帮我把行李送到宿舍楼，还带我去办校园卡。
后来，我参加的社团里正好有他，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在聊天中发现，我和他都是单亲家庭，从小都是妈妈带大的，我们仿佛找到了同类，更加亲近了。
不同的是，我妈改嫁了，忙着经营自己的新家庭，管不了我太多。
而他妈没有，他妈一心一意把他养大了。
那时，我很羡慕他，但谈不上爱不爱的。
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毕业前的暑假。
彼时，宿舍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还在等工作消息的我。
我生病了，烧得昏厥，无人知晓。
徐知节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没有回，他竟然担心得闯了女生宿舍来找我。
见我昏迷不醒，徐知节直接背我去医院打吊瓶。
他忙前忙后，在医院整整照顾了我三天，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
出院时，我拉了他的手，问他：“学长，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他当然愿意，甚至高兴得抱着我在医院门口转圈圈。
直到听到有人在说“这对小夫妻估计是怀孕了，头胎！”
，他才羞红了脸，带我跑出医院。
（五）确立关系的第二天，徐知节就带我去见了他妈妈。
在他的口中，他妈妈是个很勤劳、节俭、善良的农村妇女，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省着来，一张纸都得掰成两半用。
而我登门拜访的那天，他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来招待我，六荤三素一汤！
徐知节说：“他家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那时候，我真的被感动坏了，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重视。
在饭桌上，当他妈妈知道我的身世，他妈当场就抹起眼泪，叫徐知节对我更好点。
吃完饭后，我本想礼貌地去洗碗，但是他妈不让，还让徐知节给我切水果。
那时的她亲口跟我说：“阿姨没有女儿，你来了，你以后就是阿姨的女儿，阿姨会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对待你的！”
年少无知，我信了。
在他妈的催促下，我和徐知节很快就结婚了。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婚房是买的二手小破老，用的他们家里的存款买的，房子又小又破，但胜在地段不错。
婚后，我和徐知节一起住、一起还贷款，日子过得倒也还行。
他妈妈在乡下养了好多走地鸡，隔一段时间，他妈就拎着菜和鸡上门，专门做给我们吃。
当然，催生也是免不了的话题。
但好在，他妈只是偶尔才来一下。
我从小没有听长辈念叨过，有时听他妈说几句话，我的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他妈这也是在关心我们。
他妈对我好，我自然也想着要回馈她。
所以，每逢换季，我都会给她买衣服鞋帽。
在她生日或是母亲节时，更是会买金项链、金手镯给她。
每次收到我买的东西，他妈都很高兴，笑成一团花，但她总说：“我有得吃、有得穿的，花这些钱干什么，你们才刚出来工作，身上哪有什么钱的，下次就别买了，买了我也不要，省得浪费钱！”
我听了，也觉得她懂得心疼我们年轻人。
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好好的家，所以，我对她更用心了。
她儿子没有照顾到的方方面面，我都一一做到了。
乡下婆婆家的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夸她，娶了个好媳妇进门的。
但这样松快的日子，在我怀孕后就变了。
（六）我其实是意外怀孕，那时候的我还没考上教师编制。
当时，我想先稳定工作，再生孩子好好养。
但是，意外总是来得措不及防。
我在婆婆家吃鱼的时候吐了，徐妈有经验，立马喊徐知节去找老中医给我把脉。
结果是我有孕一个月多。
徐知节和他妈都很高兴，他妈拉着老中医的手就问：“大夫啊，这肚子里是男娃还是女娃？”
老中医笑着说她糊涂，这才多久，暂时还看不出来。
那时的我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老人是想早点知道结果。
大家哄堂一笑，这事也就过去了。
我的早孕反应很厉害，几乎吃了东西就会马上吐出来，工作更是没法做。
徐知节喊他妈来照顾我，她妈倒是照顾了我几天，就说放心不下乡下的鸡，她要回去照顾鸡。
徐妈的话说得很漂亮：“好孩子呀，你在市里要什么就有什么，要是没钱了，妈拿钱给你买。
但是乡下的那些鸡，我一天不看着，我这心里就发慌。
等你生了，我还得杀鸡给你吃呢!”我从小独住，虽然孕反严重，但还不至于照顾不了自己。
徐妈走了，我在家里还更舒心，所以此事我也没放心上。
只是，有一回我走在上课的路上，从操场飞出来的篮球直接正中我的肚子。
当下，我就摔倒在地，血流不止。
医生要我保胎，学校则让我停薪留职。
至于肇事者，受各方偏袒，在道歉赔钱后，孩子爸妈直接就让孩子转学了。
我只是一个代课老师，这样的处理结果对我来说，可能就是最好了。
于是，我就在家里休息养胎，顺便备考明年的教招。
真正让我察觉到徐知节母子本性的是，一斤49元的草莓。
那时，我肚子六个月，有天晚上我特别想吃酸甜口的草莓，我就让徐知节去买。
现买才可以挑新鲜的。
徐知节跑了一两个小时，回来却只给我提了袋苹果，他告诉我：“晨歌，到处的草莓都卖光了，我有看到再给你买，你先吃点苹果，我去给你切。”
望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默默打开了外卖软件，手指慢慢滑动着，心却一点点变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