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唤起了这具身体并不美好的记忆。喻清月皱紧眉头,原主的往日记忆一一涌现上来。
这妇人是村里的穷秀才柳文斌的妻子。
那柳文斌在念书方面倒是有几分天赋,16岁时便得了秀才的名头,但至此以后,便再无半分进步。
他又从小念书,别的生计干不来,眼看着就要穷一辈子了。幸而在他风光之时,村里的大地主把女儿嫁给了他,也就是这个柳大婶。
柳大婶一家是粗人,没有多少学问,但干活却是一把好手,这么多年来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可那柳文斌是个花花肠子,总嫌弃柳大婶的样貌,日日在外寻花问柳。
怪的是,柳大婶偏偏就对他一往情深。
柳大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为人也很尖酸刻薄,可对柳文斌却温柔的紧,许是成婚十数年来都没有为柳家诞下一儿半女的缘故。
若是如此,柳大婶本应成为村民们怜悯的对象。但柳大婶向来吝啬得紧,经常克扣工钱,租子也收得高,父老乡亲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后骂上几句。
有一次,这柳大婶在柳文斌那受了委屈,气不打一处来,非说原主偷了她的鸡吃,命人绑起来给打了一顿。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原主在回去的路上又受了风寒,几天之后,便奄奄一息了。
原主生活的世界自然没有现代医术发达,得了风寒不及时治疗,就只有等死了。只是一个十三岁大的小姑娘,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扼腕叹息。
“你把眼睛闭起来干什么?偷了我的鸡还装死,一定是想敲诈我!”
喻清月正回想着,思绪却被柳大婶毫不客气地打断。
她走上前来,指着喻清月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别白费力气了!”
看着他这副泼妇模样,喻清月冷静地说:“我并没有偷你的鸡,也不想敲诈你。”
闻言,柳大婶冷哼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喽?我自己家的鸡我最了解,多一只少一只,自然是清清楚楚。”
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喻清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柳大婶,可不是个善茬啊!
无可奈何,喻清月开口道:“柳大婶,口说无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说话还是要有理有据的好。”
见柳大婶似是在思考,又补上:“有些事,你应该清楚的,大家伙并不是不想说。没做完的活,我会补上的。”
似是心虚,柳大婶犹豫了一下,又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这次我就放过你。”
说完,便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喻清月偏头一看,自家妹子早就被吓住了,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
虽然对她来说,算是才刚刚认识这个小女孩,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
心软成一片,她抱起小女孩,安慰道:“没事的,灵儿。阿姐去柳大婶那里赚了钱,就给你买好吃的。”
小丫头不哭了,露出纯洁可爱的微笑,随即又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不,阿姐赚钱不容易,灵儿不乱花钱。”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样懂事的话,喻清月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酸。
“没关系的,灵儿。钱还可以赚。”她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妹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目前最困难的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必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时,喻清月痛恨前世的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活了二十年却从来没有下过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她的双手能在钢琴上肆意跳跃,能在画架上轻盈作画,可就是不能干任何活计。
毫无生存能力的她,怕是连自己都无法养活,更别提再加上一个小女孩了。
喻清月闭上眼,深呼一口气。
这具身体承载了两个人的遗憾,实在太过沉重。她发誓,无论有多么困难,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辈子,她一定会替死去的喻清月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