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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吻了我的暗恋对象顾临渊陆明朗

陆明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死对头坠马后,成了只能坐在轮椅的废人。众叛亲离时,倾慕他多年的我趁虚而入。他问:“你为何还不走?我已是个废人。”我看着他,轻笑一声:“你不过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命根子。”夜深人静时,向来自持的顾临渊忽然将我揽入怀中。低声问道:“听闻你骑术很不错?”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也就一般。”1.顾临渊的腿废了。未婚妻退婚,手足背叛,庶弟夺权。昔日的风光少爷跌落泥潭,众叛亲离。我命丫鬟捧着一束新摘的山茶,站在厢房门口,心中有些犹豫。只见顾临渊坐在榻上,背对着我,清瘦的身影轻轻晃动。他伸手想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水。不知是够不着还是手滑。茶盏落地,碎片四溅。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刺耳。顾临渊低着头,手指蜷曲,将被褥攥得褶皱。浑身散发着颓废阴郁的气息。在这...

主角:顾临渊陆明朗   更新:2024-12-20 15: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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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临渊陆明朗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强吻了我的暗恋对象顾临渊陆明朗》,由网络作家“陆明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死对头坠马后,成了只能坐在轮椅的废人。众叛亲离时,倾慕他多年的我趁虚而入。他问:“你为何还不走?我已是个废人。”我看着他,轻笑一声:“你不过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命根子。”夜深人静时,向来自持的顾临渊忽然将我揽入怀中。低声问道:“听闻你骑术很不错?”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也就一般。”1.顾临渊的腿废了。未婚妻退婚,手足背叛,庶弟夺权。昔日的风光少爷跌落泥潭,众叛亲离。我命丫鬟捧着一束新摘的山茶,站在厢房门口,心中有些犹豫。只见顾临渊坐在榻上,背对着我,清瘦的身影轻轻晃动。他伸手想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水。不知是够不着还是手滑。茶盏落地,碎片四溅。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刺耳。顾临渊低着头,手指蜷曲,将被褥攥得褶皱。浑身散发着颓废阴郁的气息。在这...

《我强吻了我的暗恋对象顾临渊陆明朗》精彩片段

死对头坠马后,成了只能坐在轮椅的废人。
众叛亲离时,倾慕他多年的我趁虚而入。
他问:“你为何还不走?我已是个废人。”
我看着他,轻笑一声:“你不过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命根子。”
夜深人静时,向来自持的顾临渊忽然将我揽入怀中。
低声问道:“听闻你骑术很不错?”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也就一般。”
1.
顾临渊的腿废了。
未婚妻退婚,手足背叛,庶弟夺权。昔日的风光少爷跌落泥潭,众叛亲离。
我命丫鬟捧着一束新摘的山茶,站在厢房门口,心中有些犹豫。
只见顾临渊坐在榻上,背对着我,清瘦的身影轻轻晃动。
他伸手想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水。
不知是够不着还是手滑。茶盏落地,碎片四溅。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刺耳。
顾临渊低着头,手指蜷曲,将被褥攥得褶皱。浑身散发着颓废阴郁的气息。
在这素雅的厢房中,宛如一头困兽。
我看见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压下心中酸楚,我轻叩房门。顾临渊侧过头。
四目相对时,他苍白的面容、眼中的薄红让我心如刀绞。
见到我时,顾临渊眼中闪过诧异。眼中还有些许我看不清的情绪,转瞬即逝。
他先开口,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大步上前,笑得张扬:“来看你笑话啊。”
“往日众星捧月的顾临渊如今无人问津。”
“当初有两个人在我面前说遇到此生挚爱,永不分离。”
我冷笑一声:“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笑话。”
我的话中带刺,句句诛心。
顾临渊听罢,既未动怒,也不悲伤。
只是静静地听我讲着这些刻薄话。
随后,我唤来丫鬟,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吩咐她将瓷瓶中已经枯萎的花扔进竹筐,将瓷瓶洗净添水,插上新摘的山茶。
待丫鬟收拾妥当退下,我在榻前站定。
环顾四周:“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怎么这般凄凉?”
顾临渊难得回我:“现下正是用膳的时辰。”
言外之意,伺候的人都去用膳了。
堂堂少爷连个轮值的下人都没有。
我在他身旁坐下,与他对视。
他眼中的红已经褪去。
我打量着他,从发丝到他的腿。
大约是我的目光在他腿上停留太久。
顾临渊主动开口道:“废了,大夫说此生只能坐轮椅行动。”
他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不知是耗费了多少日夜,才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我缓缓抬头望向他,泪水夺眶而出。
无声的泪簌簌落下。
一直佯装轻快的面具终究还是碎了。
顾临渊眸光微动,唇边泛起一丝苦涩。轻声道:“哭什么,我还活着。”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将额头抵在他肩上。
哭声不再压抑。
2.
顾临渊没有推开我,但我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和垂在身侧握紧的双拳。
三年前我随父皇出塞时,他作为臣子前来送别,他遵循礼节与我拥抱。
虽知他心中无我,但那短暂的温存,我至今难忘。
是离别,也是施舍。
那时他的胸膛宽厚温暖,而今却瘦得硌人,冷得刺骨。
“顾临渊,跟我成婚。”
我用帕子擦干眼泪,慢慢从屏风后走出。
他原本望着窗外的目光倏然一顿,却始终不肯转向我。
“瞧瞧你,昔日的顾大公子,一朝失势,众叛亲离。”
“庶弟夺你嫡位,父亲任人鸠占你母亲留下的产业,连那自诩清高的未婚妻也弃你而去。”
“听闻柳小姐与陆明朗定亲了?当日与你称兄道弟的陆公子,如今倒是好算计。”
“怎么,这些话刺耳么?”
我的话令顾临渊平静的眼神凝上一层冰霜。
我是故意将他的伤疤撕开。
“嫁我为夫,我以皇女之尊护你周全。”
我望向他的双睛,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会答应的,我是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顾临渊闭了闭眼,将眼底的冰冷沉没,漆黑的眼眸静如深潭。
他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紧盯着他,逼得他移开了视线。
“你心里清楚。”
“我要的从来都是你。”
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要我这个废人?”
“你在做亏本买卖。”
我朝他的双腿中间扫了一眼
“你废的是腿,又不是生育功能。”
一向矜持的他闻言脸色微变,眸中掠过一丝惊愕。
他被我这般直白的话语惊得哑然,不动声色地扯过锦被,遮住下身,想是要避开我的视线。
这反应让我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我状似思考了撑着下巴问:“要不……我验验?”
祈临渊语气间有了一丝羞恼:“公主!请自重!”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发言感到脸红。
“顾临渊,现在只有我能让你东山再起。”
“你考虑好了吗?”
顾临渊抬眸,静静地凝视着我。
3.
两个月前,顾临渊在校场习武时遭人暗算,从马上跌落。
这一跤不偏不倚,正伤在脊椎要害。
太医们虽救回他一条命,却也只能无奈告知他,他双腿怕是再难站立。
他顾临渊是什么人?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嫡子。
出身好,长得英俊,文采斐然。
是京城名门望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前途无限,锋芒毕露。
这场意外让这位曾被誉为京城的天之骄子跌落云端。
昔日光环尽数褪去,如今连站立都成了奢望。
一纸噩耗传来,顾家风云突变。
庶弟被立为嫡,夺他长子之位。
未婚妻柳婉柔退婚,转眼便与他人定亲。
昔日好友尽皆避之不及,有心人更是落井下石。
一夜之间,这位京城才俊沦为众人笑柄。
听闻此事,我立刻从行宫赶来寻他。
我向他提出婚约。这是买卖,也是我的私心。
有我皇女的身份为他撑腰,那些趋炎附势之人势必有所顾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我们成婚,他在顾家的地位便能稳固。
久久的沉默过后,顾临渊淡声道:
“即便我对公主无情,公主也要与我做这场交易?”
我冷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你那张脸?”
“你若不愿意,大可拒绝。”
我心底暗叹,这世间最难熬的,莫过于爱而不得。
在五年前的那场宫宴上,当他吟诗作对,才情横溢时,我就已倾心。
可我深知他对我无意,便将这份心思藏得极深。
如今落井下石的话说得决绝,他定更想不到我曾为他动心。
漫长的沉默后,顾临渊缓缓抬起手:“臣遵旨。”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可这般恭敬的姿态却令我心头一痛。
我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微微一怔,却未挣脱。
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消息传出后不过数日,背后觊觎顾家的人果然收敛了许多。
4.
这几日我总是寻由头来他院中。
每次来,都提前吩咐丫鬟带着新鲜的花。今日带的是金盏花。
顾临渊靠坐在榻上,正在批阅文书。
他修长的手指执笔书写,一丝不苟。
插好花的我盯着他看。
他对我的目光感到不自在,皱眉说:“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看?”
我一脸无辜:“不能,我控制不住。”
“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看了。”
顾临渊斜着看了我一眼,将我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抿唇不语,决定忽视我的视线。
我不掩失望地叹气。
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我知道,他在处理公务。
就是腿伤未愈,顾临渊也没有被压垮。
顾临渊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衣衫单薄。
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五官轮廓更为锋利深刻。
领口处的锁骨突出,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锁骨中间那颗黑色的痣在异常白皙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那颗痣吸引着我的视线。
正当我看得入神,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领口向上拢了拢。
我郁闷地看向他,倒也不必如此防我。
我轻哼:“你现在遮着不给看,成亲后还不是得让我看个够。”
顾临渊指尖顿住。
他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公主殿下,你这些年在江南到底学了些什么?”
自小在宫中长大,我本就是众人捧在掌心的明珠。
父皇宠我,母后疼我,九位皇兄更是把我当作掌上明珠。
我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如今在顾临渊面前,我却愿意放下公主的架子。
“我学了很多,诗词歌赋都有……需要我背给你听吗?”我淡淡开口。
他看了我一眼,不搭理我,将目光和心思落在案牍上。
丫鬟端来点心,我让她放在桌上。
他吃了几口就没吃了。
把奏折合上,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见他眉头紧锁,我心疼地道:“我帮你揉揉。”
5.
我刚走出院门,忽然想起手帕落在了案几上。
思及方才顾临渊神色疲惫,我决定取了手帕再去抓些安神的药材来。
回到内室时,瞧见顾临渊床榻上的帷帐放下了。
我心头一紧。恐他有恙,不由得担忧起来。
于是,急忙快步赶去。
没多想,就一把掀开帷帐。
眼前的景象令我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外间传来丫鬟走来的脚步声。
我看见他一手扶着私密处,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
在我闯进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临渊闭上眼,压抑着情绪。
他喉间滚动,沉声道:“退下。”
语气克制中带着怒意。
我慌忙转身,面颊烫得厉害。
羞愧难当之际,更多的是担心冒犯了他。
我是公主,本该知书达理,却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思索片刻,我轻声道:“是我失礼了。”
内室陷入一片寂静。
正欲离去时,顾临渊的声音隔着帷帐传来。
“殿下倒是好奇得很。”
我愣在原地。
他这是在怪我方才冒失吗?
我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话未说完,又觉不妥。
这般解释一般反倒更显我轻浮。
内室里一阵沉默。
我觉得事态愈发难堪。
“公主殿下?”
外间进来的丫鬟打破了这份沉默与尴尬。
等帷帐掀开,顾临渊已整理妥当。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快步走到桌边取回手帕,便匆匆离去。
顾临渊出院前一日,我在府中遇见了柳婉柔。
她与我擦肩而过时,过了几息我才回过神来。
她似是没有看见我,又或是没有认出我。
我的心绪一时翻涌。
顾临渊大我三岁。
及笄那年,父皇有意将我许配于他。
就在我满怀欢喜之时,顾临渊却向父皇请命,言说已有心仪之人。
那人便是柳婉柔。
我郁郁寡欢,直至被送往江南。
思绪回笼,去顾临渊内室时,我仍强作镇定。
案几上多了一篮果子。
我随口问:“是谁来访?”
顾临渊淡淡道:“从前的旧识,不相干的人。”
我听罢暗自蹙眉。
6.
顾临渊骗我。
果盘是柳婉柔送来的,他却说是不相干的人送的的。
我心中不悦,缓步上前道:“顾临渊。”
“嗯?”
他头也没抬,正在看手中的书卷。
“我们都要成亲了,我亲你一口也是应当的。”
“什么?”
趁他抬头的刹那,我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顾临渊气得脸都红了:“公主,这是正厅。”
我笑得无赖。
“又没人看见,看见了又如何,我只是亲我未来的夫君。”
“光明正大。”
顾临渊出府后并未回顾家,而是住在他母亲留给他的江边别院。
他入住前别院重新修缮了一番,方便乘轮椅活动。
每日我都去看他,傍晚才回宫。
我虽想日夜照料,但顾临渊不同意,我那些皇兄更是反对。
大皇兄警告我:“戌时未归,我便亲自去接你。”
我强颜欢笑:“兄长政务繁重,不必费心,我自会回宫。”
大皇兄温和一笑:“无妨,我若忙,其他皇兄总有闲暇的。”
我只好乖巧一笑:“皇兄真好。”
心中苦笑,皇兄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顾临渊住的别院离皇宫有四十五里路。我自幼习得骑术,便骑马前往。
别院的下人都认得我,我来去自如。
这段时间,我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边打趣撩拨顾临渊,一边每日推着他在庭院散步。
不过,每日雷打不动前去的我有两日未去。
两日前,在顾临渊家中。我与闺中密友说话。
密友痛心疾首:“你这般痴情,真真让人心疼。”
“即便他已不能行走,你仍不离不弃,当真难得。”
我轻声道:“我心悦于他,别无他想。”
“我家资丰厚,养他照顾他绰绰有余。”
密友:“不是,你当真要与他成亲?”
“你们成亲后夫妻之事要如何?”
朋友说话向来直白,我也不避讳。
我轻声道:“天意自有安排。”
“他虽不良于行,却仍是我心中的良人。”
“我愿与他携手一生。”
密友被我的言语打动,不再多言。
我肆无忌惮地与密友闲聊,直到天色渐暗才道别。
转身时我愣住了,原本在屋内的顾临渊不知何时到了庭院中。
想来,我方才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林管家推着轮椅站在一旁,见此情形轻轻叹了口气。
顾临渊神色晦暗,我不敢与他对视,羞愧难当地转身离去。
那日来时,我遇见了林管家。
见到我,他同我微笑行礼。
我轻轻颔首便要往楼上走去。
“公主殿下。”还在原地站着的林管家忽然出声。
我疑惑地看向他。
林管家提醒道:“少爷今日心情很不好,您可要晚些再去寻他。”
我微微一怔,随即说:“我知道了。”
林管家转身离去,我望着二楼沉思片刻。
7.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上了二楼。
大部分时间顾临渊都在书房处理公务。
我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来到书房门前,我停下脚步。
顾临渊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他面向窗户,窗外是阴沉沉的天。
屋内未点灯烛,光线有些暗沉。
将他冷寂的背影定格成一幅凄凉画面。
我莫名感到气氛有些压抑。
正想开口唤他,却在看见他时哽住了。
顾临渊双手撑在轮椅上,尝试着想站起来。
双腿无力,最终还是跌坐回去。
他反复尝试,一次次地失败了。
我看着他无力地跌回轮椅,听见他发出一声凄凉的自嘲。
外头闪电劈落,闷雷乍响。
雷声将顾临渊的笑声吞没,却没能吞去他痛苦压抑的厄运。
我站在门口,泪如雨下。
我不敢让他听见我的啜泣,只得背过身躲在墙后,咬着手帕无声地哭泣。
直到轮椅转动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躲到不远处的偏房中。
顾临渊从书房出来,进了自己的卧房。
紧接着,内室传来净手的声响。
我轻轻地走出偏房,鬼使神差地又走进了顾临渊的书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散落的公文与碎裂的茶盏遍布地面,显然方才顾临渊来过这里。
我的视线在书房扫了一圈,瞥到书案上有一抹突兀的红色。那是一张喜帖。
柳婉柔与陆明朗的订亲请帖。
顾临渊的案几上摊着一封信笺。
你再强撑,也掩盖不了已经残废的事实。你配不上她!
我心头一痛,瞬间明白了一切。
今日是柳婉柔的订亲之宴,陆明朗还特意送来这封刻薄的信,无情地揭开顾临渊的伤痛。
8.
顾临渊被林管家推着轮椅来到前厅时,我刚与宫中通完消息。
我坐在软榻上朝他挥手。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家常衣衫,膝上铺着一方素色软毯。
面色清冷如常,半点不见方才书房中那般失态疯癫。
“顾临渊,你手怎么了?”
我轻轻捉住他的左手,小指上一道新鲜伤痕。想必是方才在书房失态时不慎所伤。
他将手从我掌中抽回,淡淡道:“无碍。”
我心疼不已,却只能装作浑然不知。
“我去取药箱来。”
“不必。”
我故作嗔怒道:“若是不上药,我便要日日来府上照看你的伤势。”
顾临渊猛地抬眸。对上我期待的目光时,神色略显无奈。
妥协道:“去取药箱吧。”
我掩唇轻笑。
我发现了,只要我稍加威胁,顾临渊便会妥协。
这几日天象有异,预示将有大风雨来临。
清晨时分尚算晴朗,我来时却只见阴云。
此刻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势也愈发猛烈。
顾临渊凝望窗外阴沉天色,开口赶我:“你早些回宫吧。”
他话音刚落,暴雨倾盆而下。院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我暗自欢喜,面上却装出为难之色:“这般天气怕是走不了了。”
顾临渊不为所动:“我让马夫驾马车送你回去。”
我指责道:“这等天气你让我走也就罢了,还要苦了下人。”
“马夫的性命也是性命啊。”
“况且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在你府上留宿一晚又有何妨。”
我的声音在顾临渊黑沉的目光中渐渐弱了下去。
与他无声对峙片刻后,我高声唤道:“顾临渊,我不想离开!”
顾临渊沉默良久,无奈叹气:“留下便留下,你宫里要如何交代?”
如何交代,自然是如实禀报。着重说明风雨交加出行危险。
我再三向宫中保证,顾临渊绝不会越矩。
传信回宫,大皇兄听罢冷笑一声。
“你今日打的好算盘。”
“你是在为我担心顾临渊吗?”
“我是担心你对他无礼。”
我:“……”
不愧是我亲兄长。
我承认心中确有私念。
侍女为我准备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我换上后在他面前轻移莲步。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身回了内室。
我跟着他进去,他在门口拦住了我的脚步。
我笑着说:“你要沐浴吗?要不要我唤人来伺候?”
顾临渊冷声拒绝:“不必劳烦公主。”
9.
“你何必如此见外,我们早晚是要成为夫妻的。”
“况且,我自幼便在你身边长大。”
顾临渊双耳微红,语气严厉:“公主!”
我敛去笑意,正色道:“我在外间候着,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唤我。”
我心中惦记着他的安危。
虽说房中已改造过方便他活动,我仍是不放心。
顾临渊转动轮椅,这回倒没再拒绝。
待他进了浴室,关门落锁。
我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水声渐起,我在外间踱步片刻,思绪渐渐沉重。
想起方才书房中那一幕,不禁黯然神伤。
顾临渊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可只有我知道,他独处时是如何在痛苦中挣扎。
我多想让他重拾欢颜,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触及他的伤痛。
忽然间,顾临渊案头的信鸽落下一封书信。
我走了过去。
看清来信人的名字时心口一窒,是柳婉柔的信笺。
我心中涌起怒火,恨不得撕碎这封信。
我记得她家境贫寒,是顾临渊资助她读书度日的。
如今已许配他人,却还要与旧人来往。真是不知廉耻!
指尖触及信笺时,我又缩了回去。
我私自拆看顾临渊的信笺,恐怕会惹他不快。
柳婉柔,她是我心中最大的芥蒂。
我与顾临渊自幼相识,却始终未能走进他心里。
顾临渊的母亲与我母后是闺中密友。
小时候,顾夫人对我极尽宠爱,待我亲厚,对顾临渊却总是冷淡。
这缘由说来令人心酸。顾夫人当年被逼嫁入顾家,顾临渊便是这段姻缘的结果……所以顾夫人对他始终疏离,每见到他就想起自己那段被迫的婚姻。
而我,打小就对顾临渊心生爱慕。总爱缠着他玩耍,他却对我兴致缺缺。
我的脑海中浮现诸多往事,那些陈年旧事被一一翻出。
不知不觉间,困意上涌。
我躺在顾临渊床榻上睡着了。
10.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年幼的顾临渊拉着我逃亡。
途中,我不慎跌倒,望着前方哭得绝望又恐惧。
几近绝望之际,顾临渊折回来要背我离开。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箭矢直指我心口。
顾临渊,替我挡在了我面前。
望着顾临渊肩头涌出的鲜血,我心神俱裂。
我在梦中不住呼唤他的名字,直至他的声音将我唤醒。
“公主,你没事吧?”
顾临渊担忧的眼神映入我眼帘,让我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我扑到他榻前,紧紧抱住他。
我紧贴着他的颈项,泣不成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顾临渊身子一僵,随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他柔声问:“可是梦魇缠身?”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我。
我已经清醒过来,却仍心有余悸。
“梦到小时候我们被匪徒劫持的事了。”
顾临渊落在我背上的手顿住,缓缓收回。
他轻轻拍了拍我,说:“没事,那都过去了。”
我低声道:“方才那梦太过真切,我心中仍有余悸。”
“可否容我在此歇息片刻?”
“我自会守礼,不会打扰你休息。”
顾临渊沉默片刻,终是应允:
“公主若是不嫌弃,便在榻边休憩片刻。”
我心中欢喜,却强自按捺。
侍女已在榻边铺好软垫。
我安静躺下,轻声道谢。
望着漆黑的房顶,我辗转难眠。
我轻声唤他,顾临渊淡淡道:“公主早些歇息吧。”
我便不再出声,静静凝望着房梁。
半个时辰后,我悄然起身,伏在榻边,细细端详他的睡颜。
月光下,他的轮廓愈发清俊,我看得入神。
我喃喃自语,目光却落在顾临渊的唇上移不开。
“顾临渊,你可还想着柳婉柔?”
“你可知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顾临渊,我心悦你已久。”
我轻抚着脸颊,轻声道:“若你再不醒来,我便...”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在顾临渊唇上轻轻一点。
浅浅一吻,我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亲完立即退回地铺,将被子蒙住脸,甜蜜入梦。
意识模糊时不知晓。
夜色中,他缓缓睁开双眸。
11.
五个月有余,顾临渊忙于公务,渐渐在顾府站稳脚跟。
只是日夜操劳,身形愈发清瘦。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好暗中关怀。
他有他的骄傲,肩上担着重任。
我能做的就是督促他按时用膳,劝他早些歇息。
这条荆棘之路他必须靠自己走过,才能坐上当家之位。
如今,他已然做到。
昔日行事尚有顾虑的顾临渊,如今手段凌厉果决。
他将心怀不轨的庶弟逐出府邸,架空其父权势,震慑宗族。如今顾府上下,尽在掌控。
这期间,顾临渊收到一封请帖。
陆明朗与柳婉柔的婚宴将在七日后举行。
顾临渊看着请帖面无表情。
我想替他丢进纸篓,不想他却留下了。
我心中酸涩,忍不住问:“莫非你还放不下她?”
顾临渊神色淡漠:“我与她早已恩断义绝。”
我细察他的神色,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放下。
柳婉柔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因为,她夺走了顾临渊所有目光。
我厌恶柳婉柔,因为她得到了顾临渊的真心,却在他落难时毫不犹豫地背弃。
陆家也是富甲一方,陆明朗与柳婉柔的婚宴上,达官显贵齐聚。
顾临渊一现身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纵使身坐轮椅,他的气势依旧不减,反而更显凌厉强势。
他已从绝境中重生。
当初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战战兢兢,唯恐他报复。一个个点头哈腰来赔罪。
他唇边带笑,眸中生寒。
新人来敬酒时,陆明朗丝毫不见愧色。
“临渊,见你前来我甚是欢喜。”
“我二人还要谢你成全这段姻缘。”
顾临渊未及开口,我已忍不住怼道:
“不对,是临渊该感谢你们才是。”
“让他看清了谁是忘恩负义之人。”
陆明朗脸色一沉,却不敢得罪我。
只好暗讽道:“公主,这么多年,你总算找到机会趁虚而入了。”
“可惜了,临渊终究只能娶个不爱的女子。”
陆明朗这话如刀,直戳我心,我被刺得手指紧握成拳。
顾临渊瞥见我的动作,抬手将我的手包在掌心。
12.
顾临渊语气坚定:“能娶到公主,是我的福气。”
他盯着陆明朗,声音沉冷:“我与她的婚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陆公子,多言了。”
我站在一旁,心中涌起暖意,却又忍不住泛起酸楚。
陆明朗所言不虚。我确实是趁虚而入。
“好了!大家都相识多年,怎还似从前那般争执。”柳婉柔在一旁开口打圆场。
她举起酒杯,面带笑意,“临渊,我敬你一杯。”
顾临渊未饮,淡淡说道:“我已戒酒。”
柳婉柔面上笑意不减,挽着陆明朗离去。
路过我身旁时,她故作亲昵地凑近,轻声道:“恭喜公主如愿以偿。”
这话听在耳中,如同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心底最柔软处。
我强忍着不快,端着公主的体面,只淡淡一笑。
宴席上,我遇见同在江南求学的一位故人。
我与他叙了会旧,直到顾临渊遣人唤我。
“公主可与故人叙完旧了?”
他话语平和,却透着一丝不悦。
我赶忙与那男子告别,朝顾临渊走去。
顾临渊面色不虞,回府路上一言不发。
我以为他是因公务心绪不宁,因此也未开口询问。
回府后,顾临渊命侍女取来温水,亲自为我净手。
他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执意要为我擦拭。
我不愿他如此,轻轻挣了挣手。
他却握得更紧。
我低声道:“已经很干净了。”
顾临渊目光深沉,语气却轻柔:“让我再擦擦。”
我不解其意,又道:“方才只是与故人叙旧,并无他意。”
顾临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细致地擦拭。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你这是...吃醋了?”
他沉默片刻,只道:“公主多虑了。”
我轻笑,将手举到他面前:“那,你亲一下可好?”
他凝视片刻,轻轻推开,却已带了几分笑意:“不了。”
转眼便至我及笄之日。
往年我多在江南读书,生辰难得与家人相聚。
这次兄长特意设宴为我庆贺,席间更是屏退左右,与我密谈。
“妹妹,你可知顾临渊暗中正在收购陆家产业?”
13.
兄长的话令我困惑不已。
陆家虽是世家大族,但这些年不断衰落。表面光鲜,内里已经腐朽。
倒,是迟早的事。
若无能人相助,自是难逃覆灭。
陆家这一代也就只有陆明朗还能撑持,而他的才能比顾临渊差了许多。
“此事顾临渊做得极为隐秘,为兄费尽心力才查得一二。”
“笑笑,你觉得他此举是为公还是为私?若是为私,又有何深意?”
兄长的意思我明白。
陆明朗对顾临渊落井下石还抢走柳婉柔。
兄长是在说顾临渊是否还对柳婉柔念念不忘。
见我神色黯然,兄长轻轻抚摸我的发丝。
“笑笑,你莫要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
“我不阻你钟情于人,但不容你委屈自己。”
“顾临渊虽然出众,可再如何也掩盖不了他双腿残疾的事实。”
“我不轻视他,我甚至很欣赏他。”
“但话说回来,我的妹妹绝不能嫁给一个残疾之人。”
看着兄长严肃的表情,我欲言又止。
最终只唤了声:“兄长...”
我欺瞒了顾临渊,我的家人根本不同意我嫁给他。
所谓的婚约只是口头承诺。是个幌子。
皇家对顾临渊的支持是我求来的。这都是有期限的。
我也没有真的想把婚事当成一桩交易,让他娶我。
我只希望他自由、幸福。
但心底里我也希望,他能喜欢上我。
这样,我或许还有勇气与兄长抗争。
可顾临渊喜欢我吗?
我在顾临渊的书房遇到了柳婉柔。
那一刻,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可柳婉柔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你当真要娶公主吗?”
顾临渊语气冰寒:“此事与你何干?”
“你心里根本没打算娶她吧?”
柳婉柔轻笑:“公主太过率真,可惜她不知道心心念念的人一直在利用她。”
“她一定不知道她喜欢的人其实卑劣又阴暗。”
顾临渊动怒,厉声道:“住口。”
柳婉柔说话时依旧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好,我不提她。”
“临渊,我们如今是合作之人,你何必对我如此冷淡?”
“罢了,你先前应允过的,吞并陆家后要给我的东西,可莫要忘了。”
柳婉柔走了。
14.
我躲在花园假山后,怔怔望着脚下的青石板。
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只是一直在利用我。
我不禁苦笑。某种程度上,我们也算是不谋而合。
这门亲事本就是两人各怀心思的谎言。
可笑至极。
我吞下这颗苦果,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兄长说顾临渊暗中吞并陆家产业,原来柳婉柔早已成了他的暗棋。
她虽嫁入秦府,却仍为他效命。
这般算计,不知是他设的局,还是她甘愿为之。
想到他们一直暗通款曲,我心中不禁发寒。
害怕柳婉柔没有真的背叛顾临渊,她嫁给陆明朗只是顾临渊的计划……我不敢再细想下去,只好连夜驾马逃离了顾府。
及笄之日后我去顾府寻顾临渊。
那夜我喝了许多酒,我想放手一搏,借酒给自己壮胆。
我将他骗到客栈,下了药与他共度春宵。
这几日回想起来越发难过,难过之余又愈发恼怒。
我觉得自己太过憋屈。
纵使我心悦他,他也不该耍手段欺骗利用于我。
更让我郁结的是——他竟与柳婉柔一直有所往来。
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量。
就一个念头,要与他共赴巫山。
我帮了他这许多,他却利用我。
今夜,便一并了结了这段情缘。
我跨坐在顾临渊身上解他的衣衫。
解腰带时,他紧握我的手腕。
他躺在白色锦被上,眉眼潮红。
他嗓音低哑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挣开他的手,咬牙道:“今夜我要你。”
“别乱动!”
我一边说一边用顾临渊的腰带将他的手绑住。
他眸中含怒:“公主,你自重!”
他看着我费了半天才解开的腰带,冷笑道:“公主,你当真要强上?”
我一掌拍在他腰腹上,强作镇定道:“一会让你见识见识。”
他被我这句话气得发笑。
我不过是个初尝禁果的姑娘,脑中仅剩的那点见识还是这几日偷看话本得来的。
我动作笨拙,连手都在发抖。
他眸中泛着血丝,一直忍耐。
当我吻上他锁骨的那一刻,他身子诚实地颤抖,呼吸也渐渐急促。
后来,他哄我,让我自己解开腰带。
那一夜,我与他缠绵至天明。
途中,他问我舒服吗?
我没答,只感觉疼得要命!
嘴上却说心里痛快了。
离开时,我在桌上留下一纸书信。
15.
今夜之事,全因我一时意气。你我本就无缘,此后山水不相逢。
我知他身边自有暗卫,腕上玉镯更是与暗卫相连。只需一声令下,便有人来救他。可他却默许了我的放肆。
我不愿去想他为何纵容于我。今夜过后,一切恩怨皆休。
我仍愿他平安喜乐,心中也难忘他的好。
但我这个公主,也该有几分骨气。此生不会再踏入顾府一步。
一日行至市集,竟见柳婉柔被一名胡人拉扯。那人面露凶相,一掌打在她脸上,还欲将她拖入暗巷。
我本想置之不理,可听她声声求救,终究于心不忍。我身边恰有几位友人,其中三名男子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救下柳婉柔后,我转身欲走。
“公主请留步。”她唤住我。
我充耳不闻。
“是关于顾郎的事。”
这两字如同魔咒,让我停下脚步。
可恨我这双腿不听使唤,竟不由自主转向她。
寻了处茶楼,我们相对而坐。
“真是缘分。”她浅笑道。
我冷声道:“有话直说。”
她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面对我的冷眼也不见半分慌乱。
“公主明知我是何等人,为何还要相救?”
“你虽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可我身为一国公主,怎能对你一介布衣百姓求救视若无睹?”我直视她的双眼,“你抛弃他投向陆家时,可曾想过他的处境?”
她凝望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我时常羡慕公主。”
“生在天家,才能如此光风霁月。”
“你能不介意顾临渊是个残疾,是因为你有皇家做靠山。”
我反驳道:“你本性薄情寡义,即便换作是我,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世间万事,皆以利益为重。”
柳婉柔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
“公主殿下,言归正传吧。”
“公主既然今日救我一命,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我静静听着,不知她要说什么。
她缓缓道出一个令我震颤的隐情。
她说:“我与顾临渊从来都不是情投意合的恋人。”
“我与他不过是雇主与下属的关系,一场交易罢了。”
“你说我恩将仇报,实在是误会一场。”
“顾临渊从未碰过我一根手指,我是想过以身相许,可惜他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自然得寻个能给我正室名分的世家公子,陆明朗正好送上门来。”
这个秘密太过荒谬。
我握着茶盏,震惊的同时心存疑虑。
“那你为何帮顾临渊对付陆家?”
“陆明朗不是风光大娶了你,给你正室名分吗?”
柳婉柔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恨意。
“陆家,就是一潭污浊的死水。”
“他们都该死。”
看着柳婉柔紧握的指尖,我紧皱眉头,没有多问。
茶已饮尽。
离开时柳婉柔也没说顾临渊为何要与她假扮关系。
只是留下一句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茶钱我已付过,谢谢公主相救。”
16.
我早已断绝了与顾临渊的一切联系。
府邸也搬了。
这三年我虽在京城,却一直躲着他。
三年间,我们从未见过一面。
我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中得知,顾家在朝中势力日渐壮大。
顾临渊更是运筹帷幄,将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他行事低调,深居简出,连宫中的探子都难觅其踪迹。
我心中五味杂陈。
得知他与柳婉柔并非真心相恋,竟有几分欣喜。
可转念一想,他宁可与人虚与委蛇,也不愿接纳我的一片真心。
想他落魄之时,我不顾身份倾心相助,却始终难以撼动他的心。
既然他无意于我,我又何必执着。
想到这样,我决意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这日,宫中几位姐妹邀我去御花园赏花。
我着意梳妆。
想着,如果遇到合眼缘的世家公子,也不妨多聊几句。
毕竟一个人独处久了,也该散散心了。
花园里来了不少贵族子弟,其中一位异国王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举止得体,谈吐风趣,几次交谈都让我印象深刻。
宴会结束时,他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府。
到了府门前,那王子突然靠近,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猝不及防,一时没能躲开。
回过神后,我立刻板起脸说:
“殿下此举太过失礼。”
他连连道歉,态度诚恳,我也就不再追究。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住,眼睛也被蒙上。
我试着挣扎,却毫无用处。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不由得浑身发冷。
我强忍着害怕说:
“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公主?”
“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那人一直沉默着,我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
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从脸颊滑到嘴唇。
我吓得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那人收回了手,我却哭得更厉害。
过了一会儿,蒙着眼睛的布被扯掉。
突然的光亮让我睁不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站在床边的人。
是顾临渊。
17.
三年不见,他竟用这种方式出现。
他比从前更高大了,眉眼间透着冷意,整个人散发着压迫感。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腿,发现他站得很稳。
“好久不见了,公主。”他冷冷地说。
我回过神来,挣扎着说:
“顾临渊,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如此对待本公主!”
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他拿出手帕替我擦眼泪,又擦我的左脸,力道重得让我疼。我想躲开,却被他捏住下巴。
“顾临渊,你弄疼我了。”我委屈地说。
他的眼神深邃得吓人,我不敢直视。
“公主既已许身于我,又怎能与他人亲近?”
“难道公主当真以为,能将那夜之事一笔勾销?”
“公主,你当真好狠的心。”
顾临渊一口一个说我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仿佛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一般。
那一夜的荒唐事,我刻意遗忘许久。
如今被他当面提起,记忆涌上心头。
我又羞又心虚,听他说我玩弄于他,我呆愣在原地。
回过神后我不甘示弱:“你用我帮你做了这许多事,我与你一度春风又如何,是你欠我的。”
我垂下眼帘,小声嘟囔:“那夜你也不曾嫌弃。”
顾临渊沉默片刻,周身气息骤冷。
我悄悄抬眼瞧他,心中莫名不安。
顾临渊默然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我得了自由,也顾不得脸上疼痛,往旁边躲闪,与他拉开距离。
顾临渊眸色晦暗,仿佛暴雨将至。
他缓缓解开外衣,露出精壮的身躯。
“既然公主这般说,今夜我便好好伺候你。”他低声说。
“若是不满意,我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夜,我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时而强势霸道,时而温柔缱绻。
每每问我可还满意,我只得含泪点头。
他轻吻我的唇,又将我带入新一轮缠绵。
待我精疲力尽时,他将我揽入怀中。
“听说你骑术不错?”他轻声问。
我连忙摇头:“不...我不会骑马。”
他笑道:“何必骗我,你在马场得了头筹,还特意让人告诉我。”
“今晚好好休息。”他柔声哄我。
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从前他被我撩拨几句就脸红,如今却判若两人,变得厚颜无耻。
他说我言而无信,明明说好要嫁他。
说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却一走了之,要我给他一个说法。
我无言以对。
他正襟危坐,悠然用着早膳。
我看着他,思绪渐渐清明。
想到什么,我疲惫道:“你分明不曾喜欢过我。”
“如今这般作态,可是觉得戏弄我很有趣?”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眉头微蹙,“我是当真的。”
“我从未说过不喜欢你。”
我闻言一怔,心中更添酸涩。
“你若喜欢我,为何三年前根本不愿与我成婚。”
我冷笑道:“莫非是一夜欢好就生出情意来了?”
他起身来到我身旁,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书房。
18.
我的目光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心跳不由加快。
顾临渊取来一份文书递给我。
我不明所以。
“你且看看,这份文书你皇兄已经过目。”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莫名紧张。
他递来文书,我缓缓展开。
我一字一句地看完。
看罢之后我心潮起伏,既惊喜又难以置信。
这是一份极其丰厚的聘礼单子。
他凝视着我含泪的双眼,轻轻吻上我的唇。
“我并非不愿娶你,而是觉得配不上你。”
“我一直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才假意亲近,皇家怎会将掌上明珠嫁给一个残废?”
我睁大双眼,他竟早已洞悉一切。
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含泪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令他目光柔和。
他用指腹轻轻擦拭我的泪,忽然说道:“我知道你见过柳婉柔,也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我大惊:“你派人跟踪我!”
他轻声道:“别生气,这三年我确实暗中派人保护你。”
“我担心你的安危,也想知道你过得如何。”
我竟全然不知身边有人暗中跟随。
原来这三年顾临渊一直在关注我吗?
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然于心。
难怪他不早不晚,偏偏在我与异国王子相识时现身。
我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说起柳婉柔,我忍不住问:“你为何要与柳婉柔演这出戏?”
顾临渊简短回答:“可免去诸多麻烦。”
他解释道:“有她在外做个幌子,既能推掉那些追求者,也能避开一些商贾之家的纠缠。”
“我从未碰过她,不过是雇主与下人的关系罢了。”
我酸溜溜地说:“哦,想必也包括我吧?”
毕竟当初追求顾临渊最热切的就是我了。
见我撇嘴不悦,他唇角微扬。
在我怒视下,他眸中尽是温柔。
“公主,我从不敢想过能得到你的真心。父母的婚姻让我看透了权贵之家的虚伪。”
“可是公主你不一样。当我失去一切时,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我不是表面上那么高尚。我贪恋公主你的好,也嫉妒别人靠近你。”
“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不过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罢了。”
我红了眼眶,心中又酸又甜。
“顾临渊,我从未嫌弃过你。”
顾临渊眼中含笑,“我知道。”
“我于心悦你。”
“为了能站在你面前,能去皇宫提亲,配得上你,这三年我一直在寻医问药。”我望着顾临渊的双腿,想起过往种种。
他为了这双腿所受的痛楚与煎熬,我都亲眼见证。
我心疼,也欢喜。
我伸手抱住他,在他怀中蹭了蹭。
“我好像是在做梦啊。”
“顾临渊,我现在就想嫁给你。”
顾临渊轻抚我的青丝,轻声应道:“好。”
沉醉在顾临渊怀抱中的我忽然将他推开。
“不对。”
我怒气冲冲,“柳姑娘订亲那日,我看到你在书房失态的模样。”
顾临渊微怔,沉吟片刻道:“我的失态与她无关。”
“是因为你。”
我露出疑惑:“我?”
“你皇兄早就与我摊牌,虽在你面前帮我说话,但也直言我是个残疾之人配不上你。”
顾临渊目光暗淡:
“虽然心知肚明,但我还是被这句话刺中,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我仔细回想,当日我被打击,听到这句话就认定是陆大人羞辱顾临渊。
其实那封信上只有一个落款,并无官职。
我给皇兄们的信都是称呼大皇兄、二皇兄之类。
也没留意他们的私印。
顾临渊看我的目光很温柔,他说:“如今我终于能站在你面前了。”
我开心地仰头看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亲着亲着,顾临渊呼吸渐重。
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气息,我面颊绯红。
他扶在我腰间的手探入衣衫,惹得我瑟缩了一下。
我连忙推拒:“不行...我腰还疼。”
顾临渊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那我们先休息。”
“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会疼人了。”
他笑着摇头:“都是你教的好。”
19.
我回京后一直在顾府小住,与他相伴甚欢,倒也忘了回宫。
直到收到大皇兄的信笺。
“即刻回宫。”
简短的四字,却让我心惊。
糟了,皇兄生气了。
顾临渊见我忧心忡忡,轻声道:“我陪你回去。”
“这...”
我担忧地看着他。
他此时同去,怕是更惹皇兄不快。
但顾临渊执意要陪我回宫。
站在皇兄殿前前,我紧握他的手。
“你不怕我那些皇兄么?”
他浅笑:“有你在,我怕什么。”
我心头一暖:“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侍卫传来大皇兄冷冽的声音:
“还在门外磨蹭什么,快些进来。”
我与顾临渊相视一笑。
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开心地说:
“走吧,带你进宫。”
今日定要说定这婚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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