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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了!偏心老太硬控极品儿女宋春雪谢征最新章节

午睡的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在月凉如水的夜里,宋春雪坐在窗前,翻来覆去思索这句话。她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当娘的吗?重生前,她活到了七十八岁,如今她的身体虽然回到了三十六岁,但她的灵魂已经沧桑不堪。她无比清楚,若不是她当娘当得不称职,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可是现在,几个孩子羽翼渐丰,她自问没有亏待过老大,最没有资格那么问她的人,便是老大江夜铭。趴在冰凉的窗台前,她的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但她也坚定了不能轻易分家的想法。她要等老大自己退步。第二天,宋春雪起得很早。她用杂粮蒸了馒头,还烧了六个荷包蛋。她跟老二老三每人两个,放鸡蛋的瓷盆已经空了。就算她不这么做,以后每天鸡圈里下的蛋,都会被老大媳妇陈凤悄悄拿走。从前,她睁一眼闭一只眼,这次她不会惯他们的毛病...

主角:宋春雪谢征   更新:2024-12-27 10: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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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春雪谢征的其他类型小说《颠了!偏心老太硬控极品儿女宋春雪谢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午睡的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在月凉如水的夜里,宋春雪坐在窗前,翻来覆去思索这句话。她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当娘的吗?重生前,她活到了七十八岁,如今她的身体虽然回到了三十六岁,但她的灵魂已经沧桑不堪。她无比清楚,若不是她当娘当得不称职,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可是现在,几个孩子羽翼渐丰,她自问没有亏待过老大,最没有资格那么问她的人,便是老大江夜铭。趴在冰凉的窗台前,她的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但她也坚定了不能轻易分家的想法。她要等老大自己退步。第二天,宋春雪起得很早。她用杂粮蒸了馒头,还烧了六个荷包蛋。她跟老二老三每人两个,放鸡蛋的瓷盆已经空了。就算她不这么做,以后每天鸡圈里下的蛋,都会被老大媳妇陈凤悄悄拿走。从前,她睁一眼闭一只眼,这次她不会惯他们的毛病...

《颠了!偏心老太硬控极品儿女宋春雪谢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在月凉如水的夜里,宋春雪坐在窗前,翻来覆去思索这句话。

她扪心自问,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重生前,她活到了七十八岁,如今她的身体虽然回到了三十六岁,但她的灵魂已经沧桑不堪。

她无比清楚,若不是她当娘当得不称职,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

可是现在,几个孩子羽翼渐丰,她自问没有亏待过老大,最没有资格那么问她的人,便是老大江夜铭。

趴在冰凉的窗台前,她的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但她也坚定了不能轻易分家的想法。

她要等老大自己退步。

第二天,宋春雪起得很早。

她用杂粮蒸了馒头,还烧了六个荷包蛋。

她跟老二老三每人两个,放鸡蛋的瓷盆已经空了。

就算她不这么做,以后每天鸡圈里下的蛋,都会被老大媳妇陈凤悄悄拿走。

从前,她睁一眼闭一只眼,这次她不会惯他们的毛病。

她将早饭端到了北屋,荷包蛋加热腾腾的粗面馒头,三娃吃得很欢快。

老二虽然在心里怪娘将她喊得这么早,但想到若是他晚了就喝不到荷包蛋,闷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大哥这回跟娘较上劲了,娘的脾气他清楚,大哥是拗不过娘亲的。

更何况,大哥还没分家呢,吃的喝的都要靠娘,他支棱不起来。

“哐当。”

就在北屋的三人吃得正香时,老大推门进来,冷冷的看着碗里的荷包蛋。

三娃跟老二连忙将蛋吞进嘴里,嚼了两口喝了口汤咽到肚子里。

江夜铭强忍着怒火,捏着拳头看向宋春雪。

“娘,你们把鸡蛋吃完了?”

宋春雪喝了口汤,不徐不疾的道,“陈凤在她的箱子里藏了鸡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喝自己烧去。”

“......”老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哦对了,既然要吃鸡蛋,地里的活她干不了,家里的鸡啊猪啊的总能喂吧,院子总会扫吧?”

“若是还想分到家里的东西,最好干点活,不然我不开心了将你们扫地出门,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连李广正家的狗都知道,我以前偏心的是你。”

“......”众人沉默。

老二江夜辉跟三娃江夜寻强忍着,喝了口汤压下想笑的冲动。

看到两个弟弟憋笑的样子,老大气得想踹人。

但凤儿还怀着孩子。

就算母亲如此针对他,他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委屈。

他忍住了踹门的冲动,气呼呼的撩起门帘去厨房烧汤。

想要用白面,却发现装白面的柜子上了锁。

“砰!”

脚边的小凳子被他踹得飞了出去。

在北屋的宋春雪听得清清楚楚,她喝完了汤起身打算去忙。

“老二去洗碗,我们该去忙了。

还有,既然你在家里,这几天就负责看家,别让他们将家里的东西搬出去。”

老二有些迟疑,“可是我打不过大哥啊,拦不住怎么办?”

“拦不住就不拦,看他们藏到了哪里,回来告诉我就行。”

她面无表情道,“那都是我一点一滴用汗水换来的,他没资格拿。”

三娃看向老二。

老二小心的开口,“娘,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防着大哥?”

宋春雪轻笑,用磨秃了的笤帚扫着炕头。

“忽然看明白了呗,他被我宠坏了,我对他的好他不会记得,但若是哪一点让他不开心了,他会记到死。”

“陈凤比他更坏,老撺掇他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不想再惯着他。”

老二看向三娃,端着碗转身出去。

三娃也端着碗去了厨房,之后兄弟俩一起去了外面,应该是好奇议论她,怎么忽然在老大的事上不糊涂了。

宋春雪没空理会这些,干活要趁早。

如今她身体健康,四肢灵活,要更加跟自己攒光阴才行。

她晚上用花椒包着膝盖,在滚烫的热炕上捂着,腿也不疼了。

这种全身轻快,健步如飞的感觉很好。

锄田回来,她将草药挑出来晒了,将野菜拿到厨房洗一洗,准备焯水然后拌着吃。

但来到厨房,发现有两个碗没洗,白杨木的大柜子上有被斧头砍过的痕迹。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老大干的。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把柄这么快就来了,也别怪她继续拿捏人了。

她来到西屋,发现老大两口子不在。

出了院子,看到他们俩在羊圈里逗羊羔玩。

“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做饭?”

宋春雪慢条斯理道,“不做饭等着我来伺候吗?”

陈凤起身用力丢掉手中的高粱草,作势就要发作。

老大握住她的手,凉凉的目光落在宋春雪身上。

“我们待会儿就去做,时间还来得及,她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带她来羊圈里走走而已。”

“......我知道娘要说什么,她才五个月的肚子,而你当年生我们几个的时候,生娃的前一天都在地里干活,但那时你太不疼惜自己的身体了,我爹也不疼你。”

宋春雪的心狠狠一沉,老大这是在讽刺她,拿她曾经爱挂在嘴边的话堵她?

“我们今天也没闲着,牲口都喂过了,炕也添了,水我也挑了,中午饭我来做,让凤儿歇一会儿吧。”

说着,老大牵着陈凤的手腕往里走,一副打了胜仗的姿态。

宋春雪拿着一把陈旧的割韭菜的小刀,愣在原地,心里像是有刺在扎。

她想要反驳什么的话,可仔细想想,老大说的没错。

是她咎由自取,费心费力的生那么多孩子,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她不会管教孩子,习惯拿出自己的苦难,让孩子们知道她为了养他们有多辛苦,惹得他们反感厌恶。

“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屋歇着吧。”

老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轻轻的走到她跟前。

“你要去割韭菜吗,我来割吧。”

说着,他拿起了宋春雪手中的小刀。

看老二忽然这么懂事,他肯定是听到了老大刚才说的话。

老大那番话,让她浑身失去了力气,恹恹的走回屋,不顾满身是土的脏衣服,直接躺在炕上。

老大的刀子真伤人,扎的她心口疼。

看来这个家,要趁早分了,她一点也不想跟老大同住屋檐下。

吃饭的时候,老大率先开口。

“娘,我想好了,下面的那块地给我盖院子,我问过阴阳先生了,他过几日就来定院子的位置。”

宋春雪勾唇冷笑,这回可由不得他。


见势不妙,老二老四吓得悄悄溜出去。

宋春雪哼笑一声,真是她的好大儿。

宋春雪一直以为是自己惯坏了老大,他太听媳妇的话才跟她生分的。

没想到,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坏。

若不是重生,她都看不清。

但她忽然想起,他们几个生气了,一直都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娘,你看我的脸都肿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娘忽然这么护着老三,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是不是被他给收买了?”

“分了家又不是不管娘,等娘老了我会养老送终,难不成指望老三?”

宋春雪深吸一口气,她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她这辈子,若不是老三养着,可能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

指望老大,她还不如早早地自我了断。

“老大,我暂时不想分家,水川那块地不能给你,你不是在外面赚了钱吗,若是觉得挤可以先准备着盖院子。”

“你爹去世十年了,我一个人将你们带大,就指着水川的那些地养活你们,那块地就算天旱也能收点粮食。”

“你话说的好听,分了家之后哪里会顾得上管我,整天凤儿凤儿的,不跟我生分就不错了。”

“老二老四还想要银子,我哪里来的银子,我连扯几尺布做衣裳的钱都没有。”

宋春雪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补丁,不由鼻子一酸。

上一次,因为知道分家后就不好给老大什么,她将手里的银子大多数都给了老大,老二老四也分了,唯独没有给三娃留。

可到头来,她连他们的纸钱都收不到。

三娃孩子多,穷得连纸钱也烧不了几张。

“水川的地我们可以商量,但我们兄弟几个长大成人,总要分家的,娘怎么糊涂了?”

宋春雪看到他蹙起眉头,眼里全是气愤,便猜到他已经在心里怀疑是三娃搞的鬼。

“因为我最疼你啊,我不想跟你分家。”

她决定用缓兵之计,吓得他主动放弃一些东西。

她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语气柔和,“等你盖好了院子,我跟你一起过吧,将这老房子交给三娃,到时候别说水川的地,家里的粮食我都带出来。”

老大江夜铭浑身一僵。

“这......我们不是说好的了吗?”

“你不是不喜欢凤儿,跟她处不来吗?

娘还嫌她笨手笨脚,经常给你添堵,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过的好。”

“三娃读书不行,干活放羊都比我们在行,娶媳妇还得几年,你不是想好了让他养着你吗?”

听着他这么快就交了底,宋春雪心头冰凉一片。

若是她当初没那么重的私心,早就发现老大不可靠了。

她闭上眼睛,懒懒的靠在椅子上。

“我觉得还是你好,三娃脾气太冲了,说话还不好听,将来我想跟你一起过。”

见她这么说,江夜铭烦躁的起身,“那我去跟凤儿商量商量。”

“不管怎么样,三娃我不放心,万一他娶的媳妇比你媳妇还脾气大,我将来哪有好日子过。”

宋春雪叹了口气,“我最疼你了,还是你指望得上。”

听到“最疼你”这三个字,江夜铭狠狠蹙眉,一只脚跨出门槛。

“那我好好跟凤儿商量一下,她现在怀了孩子,脾气不好。”

娶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江夜铭。

老大离开房间,宋春雪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迅速站起来,动了动还算利索的腿脚,来到镜子前,看到自己还算年轻的脸颊,不禁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她真的回来了!

感谢老天爷,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之后,她从怀中摸出钥匙,悄悄打开自己的宝贝箱子,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所有财产。

一共十五两银子,大多数都是卖羊卖骡子的钱,还有她铲茵陈跟蒲公英等药材攒下的。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她连忙将箱子锁了,重新放在柜子上。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老大指使老二的声音。

很快,老二挑起门帘进来。

“娘,快中午了,我们今天吃什么?”

宋春雪看着老二,他这是要她去做饭的意思。

“你嫂子呢,她才怀孕五个月,已经不会做饭了?”

她靠在椅子上,神情疲惫,“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不做饭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吃吧。”

分家前一直都是她在做饭,老大刚成亲那会儿是他媳妇陈凤在做。

可是上个月,陈凤因为摔了一跤不舒服,便将做饭的任务又交还给了宋春雪。

若是从前的宋春雪,就算是病着也要起来给他们做饭吃。

但现在她心里寒的彻底,不想伺候他们。

只不过,想到放羊回来的三娃要吃饭,她心里琢磨着,饿着其他人也不能饿到他。

现在是三月底,天不热,三娃回来得晚。

等他回来,宋春雪跟他一起吃也行。

这样想着,她躺在炕上眯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胳膊被人推了推。

“娘,你怎么了?”

是三娃的声音。

宋春雪一抬头,便看到三娃紧张的神色。

才十六岁的他,稚嫩的眉清目秀,看着她时却担忧的皱眉头。

他嘴唇干得起皮了,脸上挂着灰尘,皮肤略黑。

看他手里还握着羊鞭,显然是刚进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来看她了。

“大哥说你不舒服,今天还没做饭,我来做吧,中午吃什么?”

什么?

让三娃做饭!

宋春雪气不打一处来,坐起身来看着他。

“你大哥二哥呢,他们连顿饭都不做,非要等你回来?”

“大哥在打扫羊圈,嫂子刚从地里回来,二哥在砍柴,反正我也不累,我做饭也行。”

三娃说着起身往外走,“我想吃荞面刀削了,面在哪儿?”

宋春雪溜下炕头,穿上鞋子来到厨房。

下台阶的时候,她不禁喜上眉梢。

腿脚便利的感觉真好,浑身轻松的感觉真好。

她越过三娃来到厨房,看着案板上灶头上的碗没洗,不由火冒三丈。

“碗都没洗,放着这么多让谁来洗?”

三娃看着碗里残留的鸡蛋末,语气有些失落,“你们早上喝了鸡蛋汤?”

宋春雪的心咯噔的一下,对上他失落委屈的神情,心酸的厉害。

如果没记错,这鸡蛋汤还是她烧的。

三娃每天都得很早去放羊,喝水吃干饼子对付两口就离开了。

老大说他媳妇想喝鸡蛋汤,她便奢侈了一把,一人一个荷包蛋。

她以前真糊涂,三娃这么乖这么懂事,为什么不给他留一个。

“我早上走得太早,喝不上很正常,碗我来洗吧。”

三娃看母亲为难的神情,快速的别过视线,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三娃看母亲愣在原地,便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给他留。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自己打小就不招人疼。

宋春雪看着三娃蹲在地上,脊背上的骨头隔着灰色的粗布衣,清晰可见。

她的眼里漫上一层雾气,心里又酸又疼,视线不敢落在三娃身上。

“还是我来洗吧,你都没喝洗什么洗。”

曾经的她真可恶,明明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偏偏对三娃不上心?

他不会像其他几个跟她找借口,跟她要这要那,她就觉得三娃是干活的料,不值得疼爱了吗?

她抹了把眼泪,快速的将碗筷放在锅里,倒了水洗干净。

随后,她在锅里倒了一点油,从柜子里盛着麦麸的瓷盆里,取了两颗鸡蛋出来。

很快,两个煎蛋做好,被她盛在盘子里。

她将盘子递给三娃。

“给大哥端过去吗?”

正在烧火的三娃接过盘子,起身就往外走。

他从未想过,这些好东西是给自己的。

“等等,”宋春雪努力压下哽咽,“坐下来你自己吃,他们早上都吃过了。”

三娃惊讶的看向宋春雪,“娘......两个是不是太多了?”

这傻孩子,两个都嫌多。

以前给老大的时候,他只会嫌少。

“就两个鸡蛋,哪里多了?”

宋春雪挖了三碗白面倒在案板上,“我记得你喜欢吃酸菜面片,今天就给你做。”

“咳咳咳......”三娃受宠若惊,被刚送到嘴里的鸡蛋呛到。

他有些惴惴不安。

“娘,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他连忙将盘子放在灶台上,“大哥要分家就分吧,我没什么意见,我成家还早,家里的活我都能干。”

“......”这傻孩子太窝心了,宋春雪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夺眶而出。

她背对着三娃抹眼泪,心里暗骂曾经的自己。

“没事,分家的事不着急,总不能啥好事都让他占了,这些年我已经够惯着他了。”

宋春雪低头和面,“你去洗把脸休息会儿,让你二哥来烧火。”

三娃有些犹豫,将两个煎蛋快速塞到嘴里。

不多时,老二提着一篮子柴火进了厨房。

“娘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在做饭,不是三娃在做吗?”

他凑到宋春雪跟前,看着案板上的白面,“咦,今天什么好日子,竟然吃白面?”

按照惯例,只有过年才吃白面。

“今天的确是好日子,你来烧火,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老二不情不愿的坐下来,折断干树枝往灶膛里塞。

“娘,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还打了大哥。

刚才我看到三娃的嘴巴油乎乎的,你给他吃什么好东西了?”

老二没好气道,“以前你偏心大哥,现在改成偏心三娃了?”

宋春雪没有搭话。

“也是,三娃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分了家大哥也指望不上了,偏心他很正常。”

专心揉面的宋春雪顿了顿,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以前怎么不懂?

但凡她清醒一点,也不会亏待了三娃,想到他只有愧疚。

“不过分地分粮食的事我不管,银子我要多分一点,以后若是不混出个人样,我绝不回来见娘。”

“娘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从这山里接出去,过上好日子。”

宋春雪在心里冷笑,他是混得不错,孝敬的却是他媳妇的娘。

她在这山沟沟里待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失望后悔了大半生。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她真是个愚蠢的母亲。

饭做好了,酸菜白面,每个人碗里还放了一点肉臊子。

因为昨天数落了老大媳妇陈凤,她不愿意跟大家一起吃,老大端着面去了北屋,之后又回来。

宋春雪看着眼前的四个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娘,今天的饭这么香,什么好日子啊?”

以读书为借口的老四终于舍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拿起筷子馋的直流口水。

“吃了这顿饭,以后吃饭轮流来,谁不上地里谁做。”

宋春雪没拿筷子,大家都没有吃。

听到这话,老二跟老四对视一眼。

“那不就是我跟二哥做?”

老四板着脸抗议,“可我不会做啊。”

“那你就洗碗,以后中午的碗你来洗。”

老四哪里见过母亲这架势,连连点头。

“我暂时不打算分家。

老二要去军营,光拿银子也吃亏,老四还小,以后还要跟我分。

既然你们认定我以后归老三养,水川那块地谁也别惦记。”

宋春雪拿起筷子,“好了,吃饭。”

除了三娃,饭桌前的每个人都很气愤。

“娘,这不公平,家里的骡子牲口还有粮食,难道都是老三的,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率先反对的是老大,他气呼呼的瞪着三娃,“你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夜之间她就变卦了。”

三娃有些无措,不解的看向宋春雪。

“我说了,不分家,你若是不想跟我们挤在一个院子里,可以自己在外面盖院子,分院不分家。”

宋春雪淡淡的补充道,“而且,每天上午盖院子,下午一起干农活。”

老大气得起身就走,“我不吃了!”

“不吃正好,老三吃。

他每天放羊回来干的活,比你们一整天干的都多。”

老二不由嘀咕,“那是他能干,我们都干不过他,不然还能怎么办。”

“......”宋春雪差点没忍住将手里的饭,丢到他脸上。

“你们若是觉得我偏心,可以先将老三分出去,以后家里的活你们干。”

走到院子里的老大沉声道,“那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你给我滚出去,谁也不碍着谁!”

说完,宋春雪端起碗吃饭,谁也不理。

不知所以的三娃有些懵,但今天的饭实在香,他饿的厉害,端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吃。

吃过饭,老四乖乖去洗碗,老二老三去南边的屋子睡觉。

三娃刚进屋,就被老大一拳打倒在地。

“你跟娘说了什么,她怎么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处处向着你!”

“亏我之前还觉得你老实,背地里却这么算计我。”

“你读书不行,脑子一点也不差啊,悄摸声的给我使绊子,根本没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在眼里是吧。”

说着,他一拳拳的砸向三娃。

“大哥,大哥你别打了。”

老二说是拉架,实际上拉偏架,拽着三娃不让还手。

宋春雪听到动静跑过去踹开门,“老大,你想造反吗?”

“不是要分家吗,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老大媳妇从北屋出来,大声吼道,“你们太欺负人了,老大跟我回娘家!”


老大跟他媳妇陈凤回了娘家,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宋春雪当作没看到。

是她平日里太惯着老大,导致他受不得一点委屈,还总爱将错处推到别人头上。

也是,但凡他有点良心,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将偏爱自己的亲娘记恨了四十多年。

看着三娃被打肿的脸,她心疼不已。

“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啊,不是你做的事,还嘴不会吗?”

三娃的脸色也不好,避开宋春雪的目光,起身走出院子。

老二去了老四的屋里说话。

宋春雪煮了个鸡蛋,剥了壳让三娃消肿。

三娃看着她递过来的鸡蛋,并没有接。

他黝黑深沉的目光,蕴含着太多疑问。

“娘为什么忽然不分家了,还处处偏向我?

你以前最偏心的是大哥,如今这么向着我,他不打我才怪。”

他的目光落在鸡蛋上,并不领情,“咱们家什么条件,用鸡蛋消肿?”

说完,他回屋将门关上,一副不打算理她的样子。

宋春雪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差点忘了,三娃也是有脾气的。

只是他在大事上没那么自私而已,他有孝心有责任心,但刀子嘴豆腐心。

曾经的宋春雪喜欢嘴甜的孩子,喜欢听话乖巧会顺着她的,而三娃急起来脾气很冲,遇到事很暴躁,说骂就骂,六亲不认。

所以虽然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之后跟三娃一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念着其他三个儿子的好,处处嫌弃他。

三娃自卑敏感,他觉得自己没读书,不像其他兄弟那么有出息,被她嫌弃时也不反驳。

但她若是嫌弃他不会干活,地耕的不够好,三娃也会跟她吼骂吵闹。

想到此,她捧着鸡蛋,难过和悔恨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最终,她将鸡蛋放到厨房的柜子上。

午睡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去干活。

重新变年轻,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气,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带着铲子跟篮子去地里锄草,顺便挖些野菜跟药材。

傍晚,麻雀归巢时,她提着满满的药材和野菜,手里还拖着一捆捡来的干柴,满载而归。

将野菜跟药材分出来,晒在院子外面,之后便忙着喂驴喂猪喂鸡,又去羊圈里给小羊羔倒了些料草。

老二跟老四都在家里,但他们一点活儿都不干。

宋春雪不由佩服自己,那么拼命的养了几个白眼狼,到头来给自己攒了一身病。

不过,她会慢慢收拾的。

老四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装模作样的看书,明天他就要去学堂读书了,她暂时不管他。

老二躲在屋子里睡觉,他下个月就要充军了,她也没必要揪他起来干活。

母子一场,他们的缘分快要尽了,宋春雪也不强求。

赶在天黑前,她做好了晚饭。

好多年没自己做饭了,她很怀念这种万事不求人的感觉。

粗粮擀的面片,用酸浆水调的汤,就一些咸菜好下饭。

只是,三娃还没回来。

老四跟老二嚷嚷着怎么还不吃饭。

“等三娃回来了再吃。”

宋春雪从院子外面进来,解下围裙去添炕。

三娃在放羊这件事上特别上心,他的羊比别家的肥。

“三娃每天来得那么晚,等他回来都看不到吃饭了,点油灯多费油。”

老四不满的抱怨道,“娘,你怎么今天这么向着三娃,连大哥都被他气走了。”

宋春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着羊群的咩叫声,抬脚往厨房走。

“不是向着他,而是我以前太委屈他了。”

她淡淡道,“你别忘了,你读书的钱还是他放羊赚的。”

老四语塞,想要反驳却张不开口。

老二去厨房端饭,一声不吭。

三娃回来在院子里洗了手,进屋后发现大家在等他,有些惊讶。

“快坐下吃饭。”

宋春雪将筷子递给他,“明天早上晚点走,我给你烧汤。”

三个儿子齐齐看向宋春雪,觉得她今天对三娃的态度好得过分。

应该说,是对每个人的态度都变了。

但,唯独对三娃变好了。

老二老四不比老大那样强势,什么也没说开始闷头吃饭。

次日一早,三娃洗完脸后去厨房烧水,准备喝口热水,吃块干饼子就去放羊。

孰料,踏进厨房,便看到母亲在雾气腾腾的锅里舀汤。

“喝了再去吧。”

三娃接过碗筷,有些迟疑道,“不用忽然对我这么好,你烧得太早,他们起得晚,喝的时候会凉。”

“读书人比放羊的起得晚,这书能读出什么名堂来?”

宋春雪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盛了一碗,“若是赶不上趟,以后就不给他们烧了。”

“......”三娃没接话,仿佛不认识母亲一般,蹲在院子里快速的吃完。

从大门一侧拿起羊鞭,他背着沉甸甸的干粮和水袋去放羊,心想娘莫不是中邪了?

她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

三日后。

老大跟他媳妇从娘家回来,灰溜溜的。

宋春雪知道是被他岳丈赶回来的。

哪有女婿跟自己的亲娘吵了嘴,跑去丈人家待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们回来的时候,宋春雪正跟三娃坐在台阶上吃刚出锅的土豆。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中间摆着一碟子咸菜,有种母慈子孝之感。

老大跟陈凤跟见了鬼似的,走进院子便盯着他们不动了。

宋春雪夹了口咸菜放在嘴里,黄芯的特别香,还带着一点甜。

“傻站着做什么,想吃自己去厨房拿。

既然回来了,晚饭你们俩做。”

翅膀太硬了好办,只要他们俩没分出去,没粮食没地方住,硬气一段时间还得乖乖服软。

老大看向三娃,不由握紧了拳头。

三娃只是瞥了他一眼,低头夹了口咸菜,埋头吃土豆。

老二站在房门口,隔着门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期待下一刻他们就能打起来。

这两天太憋屈了,娘眼里仿佛只有三娃,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喊三娃。

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还想打架不成?”

宋春雪看着脸色阴沉的老大,轻描淡写道,“是我不愿意分家的,你若是再打他,他便带着一圈羊分出去,你留下来给我养老。”

宋春雪知道,老大最怕的就是跟她过一辈子。

“凭什么?”

老大媳妇陈凤气不过。

“那羊才是家里最值钱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带走?

而且你那么讨厌我,老了我才不会伺候你,还是让三娃跟你一块儿过吧。”


老二只提过一嘴,肯定是说说而已。

更何况,宋春雪了解老二,他可不是专心不二的男人,喜欢是喜欢,但根本没想过成亲的事。

“他没提过,而且现在成亲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万一我家老二回不来了,岂不是白白耽误几年。”

宋春雪认真道,“那是你侄女儿,可千万别害她。”

赵玉芳笑了,“哈哈哈,说的也是,那你先吃着,我去除草,我们边干活边聊。”

中午,宋春雪看烟囱里的烟停了,她踩着点回的家。

只是,刚进院子,就听到几个孩子的争吵声。

“别以为现在娘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给羊饮水的事以前都是你的,拌草料也是你的活儿,别指使我。”

老大指着三娃骂道,“你算老几啊,还想骑在我头上了?”

“这可是你今天答应娘要做的,我今天放羊扔土块的时候胳膊脱臼了,让你提两桶水怎么这么多话,不做就不做,少把气撒在我身上。

你是老大,谁敢指使你啊!”

三娃也不服气,梗着脖子还嘴。

“大哥行了行了,三娃的胳膊我看了,的确是脱臼了,我不会接没接好,你不去我去就成,别吵了。”

老二在一旁劝架,却被老大猛地推倒在地。

宋春雪站在门口,不由想到了曾经。

他们几个也这样吵过,但三娃最后被老大打了,气得三娃躺在炕上睡了两天,平日里最操心的羊也不管了。

而当时,她护着老大,老二也向着老大。

她如今才明白,老二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她这个当母亲的态度。

三娃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全都是因为她。

“干什么呢?”

宋春雪喊了一声,“几桶水都提不了,娶了媳妇变废了?”

宋春雪没好气的走过去分开他们三兄弟,“你们不爱提我来提,老二你把水吊上来。”

“我已经吊上来了。”

老二指了指窖台上的水桶,“大哥今天也没干什么活,都是指使我干的。”

老大瞪了眼老二没说话。

宋春雪看向厨房的方向,“饭做的怎么样了?”

“陈凤不爱做,嚷嚷着肚子不舒服,已经好几回了,也不知道今天的饭能不能吃上。”

老二跺了跺脚,“还不如早点分家早散伙,我看着就来气。”

宋春雪看向一脸铁青的老大,就知道昨晚的话白说了。

陈凤可能气不过,撺掇着老大赶紧分家。

这不是正如宋春雪的愿?

“老大,你想早点分家是吗?”

老大没吭声。

“那就早点分,你跟陈凤说,今天这顿饭是她给大家做的最后一顿,晚上你们就去外面住吧。”

宋春雪似笑非笑道,“门外装草的窑你们打扫出来,就是为了分家吧,那我们趁早分了,你们安心建房子。”

老大惊讶的看着宋春雪,没想到她不仅没发火没生气,还直接答应了。

“那其他的东西怎么分?”

他趁热打铁的追问,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锅碗瓢盆,粮食之类的?”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银子吧。

这些,宋春雪之前就准备过。

在她重生前,她已经悄悄的给老大准备好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但更多的,恐怕没有了。

“院子后面的那个破窑里,有一个破木箱子,你去里面看看,锅碗瓢盆都准备好了。”

家里的东西跟了她许多年,后来都被扔掉了,如今她宁可将新的给老大。

“粮食先不着急,下午我们一点一点的分。”

宋春雪淡淡道,“先吃饭吧,午觉后再说别的事。”

厨房里的陈凤仿佛干劲十足,她实在没办法听娘的话,跟他们继续耗下去。

人一旦动了一个念头,若是一拖再拖,心情会特别急躁。

此时的陈凤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分出去,跟江夜铭两个人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她实在不想给一大家子人做饭,还有喂不完的牲畜家禽。

听到宋春雪答应了分家,陈凤不仅麻利的将饭菜端上桌,吃过饭还主动洗了碗。

睡午觉的时候,她有些兴奋,开心的睡不着。

一直拉着江夜铭,幻想未来的好日子。

而宋春雪在北屋睡得踏踏实实,午觉很重要,关乎下午会不会有精神吵架。

果然,一个时辰后,陈凤跟江夜铭迫不及待的来到北屋。

“等我一会儿,洗把脸我就来。”

陈凤笑了,抬手摸了摸尖尖的肚子,“好,我们先去外面收拾东西,西屋的铺盖我们先搬出去。”

宋春雪没有作声,起身慢慢的梳头发,然后洗了把脸,换上自己的旧衣服。

放粮食的房间里尘土满天,她不想弄脏新衣服。

宋春雪拿着一根炭笔,一个旧本子,来到粮仓。

她指了指里面的粮食,“这些粮食我都有数,你们兄弟加上我,老大要分出去,五份里面你能拿出去一份。”

老大一听蹙眉,“可是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一份怎么够?”

“你成亲了,他们几个还没成亲,他们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难道娶亲的钱你这个当大哥的拿?”

宋春雪略作思索,“如果是这样,那你多拿一份也行。”

老大连连摆手,“那不用了,一份就行。”

老二站在西屋的台阶上,对三娃道,“听到没有,大哥怎么这么贪心。”

三娃默不作声,蹲在台阶上穿自己的旧鞋,默默地看着娘跟大哥大嫂分粮食。

小时候,大哥很关心他们几个,每次跟别的孩子玩受了欺负,大哥都会带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讨回公道。

后来,大家都说他们兄弟几个很齐心。

他也知道,庄子上的很多人都羡慕他们亲兄弟四个。

可现在,大哥要分家,二哥要去军营谋前程,他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三娃默默的转身去了厨房,给自己装了些水,便去放羊了。

还是羊乖,它们虽然很爱吃别人家的粮食,但吼一声它们会立即回头。

老四以后也会离开的,这个庄子上,以后就只剩他跟娘了。

他晃了晃羊鞭子,头也不回的赶着羊群上了山。

院子里,宋春雪看着老大搬出了大半袋子的白面,还有两袋子杂粮面,一些麦麸和黑面。

黑面也是面粉做的,只不过面粉磨了第四次第五次磨出来的,看着黑,口感也跟麦麸越来越像。

“娘,这些黑面我不想要,能不能多要一些清油?”


老大根本不关心娘为什么哭得这么难过。

他只关注弟弟有的东西,他这个当大哥的为什么没有。

以前,娘买什么东西,做了好吃的,最先想到的都是他。

可现在,他感觉到自己做老大的权威,正在快速消失。

在几个弟弟面前,他变得越来越没有分量。

他将端饭的木盘子重重的放在堂桌上,冷冷的看着擦眼泪的宋春雪,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宋春雪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鼻涕将手帕丢到一旁。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淡淡的看向老大。

“我不是给你做了两双新鞋?”

“我已经两年没给三娃做新鞋了,老二过些日子就要走了,军营的日子很苦,天天训练肯定费鞋子,我给他买了两双,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大双手抱在胸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那我宁愿要买来的,你做的鞋子不好看,还不耐穿,你必须给我买一双。”

看着他不讲理的样子,一股凉意打得她全身发寒。

那是她一针一线,白天干活,晚上忍着困意,花了五十多个夜晚,熬得眼睛干涩无比,每天不得不少睡一会儿才做出的新鞋子。

三娃羡慕的跟啥似的,却没有跟她嚷过。

但老大却挑三拣四。

胸中的火气越来越旺,胸膛不受控制的起起伏伏。

她深吸一口气,“好啊,既然你嫌弃,将新鞋拿一双给三娃穿,她跟你换一双。”

老大拔高声音,“你还给他们买了两双?”

看到娘跟大哥要吵起来,三娃连忙上前。

“大哥,我可以跟你换,娘做的鞋子软和,我放羊穿着舒服。”

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你做什么好人,假惺惺的!”

老大一把将三娃推开,用手指着他骂道,“若不是跟娘说了什么,她会忽然对我这么冷落我吗,你到底在背地里说了什么坏话?”

三娃愣了。

他握住拳头,虽然他不爱惹事,也是有脾气的。

这几天,他本来因为娘忽然对他好,每次看到大哥就做贼心虚似的,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大哥三番五次的误会他,还用这种恶毒的眼神看着他,三娃瞬间炸毛。

平日里的委屈一触即发,眼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你自己什么德行不清楚吗?

娘之前眼睛瞎,处处偏袒你,做什么事情总是先想着你,你是做大哥的,我忍着也就算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需要在背后说坏话吗?

我没你那么闲。

自从你出门一年赚了点钱回来,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三娃气得一顿输出,指着老大骂的越来越起劲。

“尤其是你成了亲,忽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忘了自己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

娶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你,我看你下次就待在陈家别回来了,反正你也没良心,省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气得人吃不好睡不好。”

宋春雪跟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娃,他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利索了?

以前他一生气眼神凶是凶,但骂人的时候吐字总不利索。

今天这是被新鞋子壮了胆了?

看到大家都停下来看着他,三娃别过脸去,气场弱了一半。

“你说什么?”

老大气得发飙,“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看到他要动手,老二连忙阻拦。

“大哥别动手,你的确该反省反省了......滚一边去,就你的脑子好使,看到娘向着三娃了就开始为他说话,以前怎么不见你......干什么!”

宋春雪用力拍桌子,“都不饿了是吗,吃不吃饭了?”

老大放下手臂,满脸的不服气。

“给我们做的粗粮面疙瘩,你跟你媳妇倒是会吃,吃的纯白面疙瘩,连吃了七八颗鸡蛋,老大你觉得这么显眼的事情,我还需要有人给我指出来吗?”

这面是黑面跟扁豆面混合做的,跟白面没法比。

她失望的看着老大,“三娃每天放养回来忙着干活都没时间进院子,他能跟我说什么坏话?”

“三娃说的没错,我真是瞎了眼,偏心了你二十年你不知道。

我只是对三娃好了几天你就不舒服了,那我以后不把好东西都留给你,你是不是要不认我这个娘了?”

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过了。

想到这一点,宋春雪心如刀绞。

“你要是着急分家,就趁早去盖房子,但盖房子的钱我不会出。

最多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将来你们都要分出去我也没意见,凭什么让三娃养着我?”

说着,她看向三娃。

“你也可以盖个自己的院子,你大哥正好要放羊,以后你们俩轮流放羊盖房子,我不想成为推来推去的累赘,将来等我老得动不了,我出钱让你们伺候我。”

这是宋春雪深思熟虑作出的决定。

重来一世,她不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娃身上。

这对三娃不公平,她也怕三娃会靠不住。

人都是会变的,她怕当初三娃照顾她,是迫不得已。

因为他需要她。

将来等他翅膀硬了,不需要她了怎么办?

三娃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春雪。

“娘,我没有不愿意的。”

他小声的嘀咕,“我们吵归吵闹归闹,弟兄四个呢,怎么会不养你。

出钱伺候,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宋春雪笑得哀伤,怎么会笑话呢?

躺在床上的那几年,她多希望自己有钱啊,能底气十足的使唤三娃一家伺候她。

她也希望自己能控制住脾气,不用骂人来折磨他们......“好了,吃饭。”

她看向老大,“鞋的事,你们俩只能换一双。”

老大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扭头就往外走。

“不需要,我自己有钱买!”

不多时,他噔噔噔的拿着两双鞋丢在北屋的炕上。

“三娃爱穿就给他了,我不稀罕你做的鞋。

以后你也别向着我,你公平一点,我也不用总被人骂白眼狼。”

宋春雪的心一点点的凉透。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老大在心里是这么看她的。

她嗤笑一声,“原来你知道自己是白眼狼。”

刚气势汹汹走出去的老大,听到这话气得停在院子里。

“你不喜欢我跟凤儿就明说,我是哪里对不住你了,说我白眼狼了?”

“你明明答应过要给我盖院子的,水川那块地你五年前就说过要分给我的,是娘你不守承诺哄骗我,反过来说我白眼狼,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老大说的那块地,就在这个院子下面。

这里沟壑纵横,山地陡峭,低处的地被他们一点一点做成梯田,无论是盖房子还是种地,都比陡峭的山地好。

宋春雪苦笑,前世老大的院子就盖在那里。

她站在外面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老大的院子,甚至是他房间里的桌子。

老大跟老三家三十多年不往来,孩子也跟仇人似的,却偏偏住的最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行,那块地离得太近了,你既然想离我远一点就把院子盖得远一些,免得等我老了,你不想看到我也要看到我,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宋春雪一口回绝道,“李家大场下面的那块地也好,平坦又宽敞,收粮食也都是下坡路,轻松一点。”

老大蹙起眉头,“可是我问过阴阳先生了,那块地旁边的水沟太深,不易聚财。

而且,那里都是李家人的地盘,他们户大人多,你想我被他们欺负死啊?”

宋春雪主意已定,“那就换一个阴阳先生,你问过的那个就是半瓶水,我信不过。”

“你......”老大气得撂下筷子,饭也不想吃了。

陈凤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若是这顿饭没吃饱,他们现在没有白面饼子可以吃,厨房里的杂粮馍馍他也不爱吃。

老大脸色很难看,还是拿起筷子,快速的扒拉完,唰地起身离开。

三娃刚想说什么,就听宋春雪说,“把你们俩的衣服给我,我上次扯了几尺布,先给你们做两件上衣。”

“哦,知道了。”

老二敲了敲三娃的腿,示意他别错过这次机会。

他现在觉得三娃越来越顺眼,难道是因为母亲向着他的缘故?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大哥说话那么难听,脾气还那么臭。

宋春雪下午不想下地,她要在家看着,免得老大狗急跳墙。

她拿出新买的布,裁量之下,发现做两件衣服还不够。

她决定先将老二的做出来,下次去集市上再买几尺,给三娃做一套来。

至于老大,上次他成亲已经做过一套了,而且她之前宠着老大,他根本不缺衣服。

倒是三娃,每次都穿老大老二穿过的。

三娃穿过的太旧,老四穿的衣服大多数是新做的,要么是老大老二小的不能穿的。

这么些年,还是三娃受得委屈多。

下午,老大出了门,据老二推断是去找阴阳先生了。

太阳快下山前,陈凤才去附近的地里除草。

宋春雪只觉得可笑,暂时也不打管她,反正分家的时候有得他们哭的。

日落西山,看着太阳的影子已经跑过了东屋,宋春雪将裁剪好的布装到篮子里,走出屋子去做饭。

以前宠着老大的时候,她总会问老大想吃什么,但现在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忽然想吃清油拌酸菜了,而馓饭吃这个最香。

她喂完牲口,便麻利的做了馓饭,用清油和盐拌了自己腌制的酸菜,和在地里挖来的野菜。

老大是踩着饭点来的,三娃这两日也因为宋春雪执意等他回来再吃饭,比往常回来的早些。

宋春雪将饭盛到碗里,跟老二一起端到北屋。

陈凤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老大来北屋给她夹菜。

看到桌上的馓饭,是她最不爱吃的,老大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怀疑娘是故意的。

他在两个馓饭碗里摞满了菜,便端着去了西屋吃。

老二跟三娃不由看了宋春雪一眼。

这要是放在平常,她肯定会气得大骂。

以前的宋春雪虽然宠老大,但脾气时常不好,逮谁骂谁。

“反正很快要分家了,他爱哪吃就去哪吃,我也不想看到他们俩。”

“老二没几天就要走了吧,你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早点跟我说,免得到跟前了来不及准备。”

老二会察言观色,这两天他发现娘跟变了个人似的,也摸不准她这么说是不是真的。

“除了衣服鞋子,好像也没什么准备的。

我们是去军营吃苦的,带多了也没用。”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可能就银子比较实在。”

倒是说了实话。

“嗯,我知道了,我会看着给你准备的。”

宋春雪道,“下次我再去集市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吃午饭。”

三娃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次去集市,宋春雪带了三两银子,二两给老二打了个银坠子,戴在脖子上安全些,关键时候还能应急。

剩下的一两,她拿出一半来买了布。

钱放在手里只会招人惦记,她凭什么不能给自己做衣服和鞋子。

以前为了四个儿子娶妻生子,她省吃俭用还差点耽误了唯一的女儿的亲事。

如今,女儿江红英远嫁,三年都不回来一次,儿子们养成这幅德行,她这一辈子图了什么?

还不如早点对自己好,别亏欠自己就好。

她买了很多吃的用的,还去医馆给自己买了几副四物汤,调养气血。

生了五个孩子,她从来没给自己调过身子,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忽然垮了。

诊脉的郎中说,但凡她生完孩子之后补一补,也不会老得那么快。

重来一次,她可不想老了像一摊泥一样躺在炕上。

她要多蹦跶几天,蹦跶不动了早些死,她不要再瘫在炕上等死。

她还买了六只小鸡,养大了时不时给自己补补身子。

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会疼你自己。

所以聪明人都要对自己好,不要指望任何人将来回报你,包括自己的孩子。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娃去放羊了,老二在家里挑水。

他说,老大正带着阴阳先生,找最合适建房子的地。

陈凤又回娘家了。

宋春雪知道,她是回家向父母取经了。

分家的主意,还是陈凤的父母提出来的。

这个时间去地里干活有些晚,都花在走路上了,还不如抓紧时间给老二做衣服。

她做的鞋子不好看,但做衣服的手艺在整个庄子上算是顶尖的。

虽然孩子他爹死得早,但几个孩子从来没有比别人家孩子穿得破烂,吃的差过。

太阳下了山,羊圈里的小羊羔着急了,开始呼唤母羊的归来。

宋春雪将针线活放在一旁,下地去做饭。

“娘,地我选好了,既然你想跟我离得远一些,那我就如你所愿,盖在大场下面的那块地,据说是块风水宝地。”

老大似乎很满意,带着笑容走进屋子。

看到炕头上的新布,他问道,“娘要给我做新衣服吗?”


宋春雪怎么会不明白,陈凤要跟着去,是想花她的钱。

从前的她爱屋及乌,对老大好,对陈凤也是再三容忍。

“好啊,但是我没有带多余的钱,别大着肚子跑一趟,连一文钱都不带。”

如今,她一文钱也不愿意给他们花。

老大江夜铭没想到娘还这样针对他,气得握紧拳头。

他怎么都想不通,娘为何对他忽然这么差劲。

“走吧,我还得去锄扁豆呢,那地里的苦苦菜特别多,晚上就吃凉拌苦苦菜。”

她没理会老大,进屋拿了顶帽子便往地里去。

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是非得老大对她孝顺。

曾经她躺在炕上,屎尿都要三娃媳妇伺候,老大趁三娃不在家,会偷偷进屋来看她一眼,有时候会给他带一点东西。

但都是老大一家吃剩下的,他儿子买的果子都蔫了才给她拿来。

而且,他不是心甘情愿来看她的,是庄子上的人议论他,他为了避免被人戳脊梁骨才来的。

更可恶的是,她说过死后不要进祖坟的,但他听了阴阳先生的话,非要将她葬入祖坟,因为祖坟的方位对他家有利......每每想到此,她怄得喘不过气来。

老大将陈凤拉到西屋,满脸的怒气。

“你大着肚子走那么远的路,伤到孩子怎么办?”

他没好气的道,“我们的钱还有用处,你若是没有特别想买的,还是先留着。”

陈凤跺了跺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怀了孩子嘴特别馋,想买点酸的东西吃,你儿子也是要吃的。”

“可我娘铁了心不分家,我们想吃点好的就得跟大家一起吃,你先忍忍。”

陈凤气得抹眼泪,“都怪你,不好好跟你娘认个错,好歹哄着她点,等分了家再说。”

*三娃很久没出门了,宋春雪一再坚持带他去集市,他没有拒绝。

宋春雪便带着老二跟老三,步行了十几里地,来到了太平乡集市。

她打算买很多东西,出门前随身带了五百文钱。

老二是主动征兵的,边境太平,暂时不需要打仗,入选要求很高。

而老二被选上,将来会一直留在军中,绝对比留在家里种田有出息。

所以他才那么骄傲,一点活儿也不干。

几个孩子成家后,老二是最令她脸上有光的孩子。

只可惜,他眼里最终还是没有她这个当娘的。

重活一世,她对他不再抱期望。

母子一场,都是世世代代积累的缘分。

还有二十天左右,他就要去从军了,要带衣服鞋子,还要准备一些必需品,比如火折子水皮带等。

这回,她不想给老二抱怨她的机会,怪他没给他准备这准备那。

她也没心疼钱,能想到的都给他买了。

最后,他们来到鞋匠铺子,给三娃和老二各买了两双鞋。

她又扯了几尺布,打算给三娃做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又旧又破。

刚开始,集市上的人很多,摩肩擦踵的,很难前进。

但临近中午,集市上的人逐渐散去,稀稀拉拉的。

宋春雪买了些麦芽糖后准备回家,却在街上看到了老四的身影。

老二也看到了,“老四怎么在街上,这个时间他不该在读书吗?”

宋春雪知道,老四在学堂经常逃学,不好好读书还跟同窗学坏了。

“走,跟上去看看。”

老二想到老四说过的话,连忙阻拦。

“娘,他或许是跟同窗有事情要做,我们还是回去吧。”

宋春雪不理他,径直往前面走。

“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事情做?”

说话间,她已经走出老远。

“娘,还是算了吧,他跑得那么快,我们追不上。”

老二江夜辉揉了揉肚子,“好饿,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

为了省钱,他们赶集从来不会在街上吃饭。

宋春雪走的很快,在一家羊肉馆门前停下。

老三跟老二跟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老四。

他正跟几个痞里痞气的同窗有说有笑,不多时小二端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放在他们面前。

如果没看错的话,结账的是老四。

“娘,”老二有些紧张,“老四是被带坏了吗,现在该怎么办?”

这臭小子,比他当初读书时还奢侈,一碗羊肉汤能抵好几碗臊子面呢!

难怪他经常找借口跟娘要钱,娘觉得他最小,没什么心眼,便每次都给了他。

他花钱请别人吃羊肉汤,是装大尾巴狼了吧!

“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老四跟同窗玩得好,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没面子。”

三娃读书少,没在乡学里读过,不懂这些。

他别开艳羡的目光,轻声劝宋春雪,“娘,回家吧,你若是想吃羊肉汤,明天杀一只羊羔,反正二哥从军前总得杀一只践行。”

宋春雪转头看她,心里像针扎过似的,生疼生疼。

原来,三娃这么顾忌弟弟的面子。

“好,我们回去吧。”

宋春雪转身就走,“有点馋了,晚上我们吃莜麦臊子面吧。”

虽然肯定没有白面的好吃,但配上肉臊子,怎么都好吃。

这样想着,宋春雪加快了步伐回家。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回到家中。

本以为陈凤做好了饭等他们,谁知道他们已经吃完午睡了。

宋春雪气不打一处来,“咣咣咣”的敲打西屋的房门。

“你们俩还会吃独食了,那以后你们俩的饭自己做,别等着我伺候!”

她用力的踹了两脚房门,“赶快将你们的院子盖好搬出去,看到你们俩就晦气!”

老大跟陈凤刚睡着,吓得从炕上爬起来,却不敢还嘴。

肚子饿的厉害,宋春雪决定吃饱了再骂。

但来到厨房,她明显发现鸡蛋少了好几颗,锅碗洗得很干净,说明他们今天吃得很好。

打开白面袋子,发现下去了一大截。

两个人吃一顿饭,不会用掉这么多白面。

宋春雪疾步走出厨房,又“咣咣咣”踹开了西屋的门。

“你们今天吃了什么,我的白面怎么下去那么多?”

宋春雪语调不高却沉得吓人。

“老大,我从前是缺你的还是短你了,现在竟然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是想让我以后像防贼一样防着你们吗?”

“吃独食就算了,还挖走了那么多白面,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老大江夜铭被骂得有点懵,从炕上坐起来。

“娘,我们今天的确吃了白面饭,但不至于闹成这样吧,凤儿还怀着孩子呢。”

老大不以为然,“娘,你这两日怎么对我这么凶?”

宋春雪直接走到陈凤的嫁妆箱子前,凑上去闻了闻。

白面饼子的味道清香无比,这骗不过经常吃杂粮的人的鼻子。


李广正捂着脸颊,看她变得六亲不认,顿时也来了火气。

“你一个寡妇,平日里不是挺喜欢我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矜持的?”

“是不是你跟谁好上了......啊!”

宋春雪拿起一旁的笤帚,狠狠地往他的脑门上招呼。

“你个狗东西,寡妇怎么了?”

“你算哪根葱,还喜欢你来?

以前是不想得罪人,才惯着你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就算跟别人好上了,你管得着吗?”

“你长得跟猪腰子似的,我会看上你?”

李广正捂着脑袋,“你住手......别打!”

“臭不要脸!

你来我都恶心的好几天睡不着,还去外面跟别人说,我脱了衣服跟你睡什么的。”

“我家这么多孩子呢,你坏我名声就是坏我孩子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

李广正捂着脑袋跑到院子里,“宋春雪你发什么疯......嗷嗷!”

宋春雪抓起一旁的羊铲子抽在他身上。

“你个不要脸的老瘪三,还想吃臊子肉,吃上瘾了是吧?”

“我家的猪屎羊屎管够,你吃不吃?”

“滚!

别让我再看到你,下次再听到你散播谣言,我弄死你!”

她光着脚站在大门外,手里拿着羊鞭子,看着李广正跑远的背影骂得越来越狠。

老大老二还有三娃都从屋子里出来,十分惊讶的看着宋春雪骂人的模样。

以前那个李广正来,别说是肉臊子了,家里的好东西娘都能拿给他。

可她今天一反常态,将李广正打骂了出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将会是庄子上最新奇的事。

他们一直不喜欢李广正,但娘将他当贵客。

每次他来,他们几个便躲着,眼不见为净。

宋春雪无视几个孩子惊讶的眼神,回屋继续眯一会儿。

可是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她便起来去院子外面,给各类牲口倒水喝。

不多时,三娃起床,准备歇一会儿去放羊。

宋春雪一进院子,便看到三娃在换鞋。

他将脚上的旧鞋换下来,穿了一双更旧的,大拇指都露在外面。

“这么旧的鞋你还穿?”

宋春雪站到他跟前,“脱下来,我看看。”

三娃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脱下来。

宋春雪拿到手中一看,脚后跟也磨出了洞。

宋春雪不由心酸,“你的鞋旧成这样了还穿,怎么不跟我说?”

说到这儿,她心头更加酸涩。

可能他是说过的,但从前的她不会放在心上,还会指着他的鞋说,这还能穿一段时间,反正山里都是黄土,又不会扎脚后跟。

“你把那双穿着,明天我们去集市上,给你买两双新的。”

宋春雪将他早上穿的,已经发白的鞋递给他。

这时,老二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

“娘要给三娃买新鞋?”

老二有些不满,“我下个月要走了,娘不打算给我收拾行囊吗?”

“又少不了你的,我哪次亏待你了不成?”

宋春雪忍住没翻白眼,“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集市上买。”

老二讪笑,走过来看着三娃的破洞鞋。

“都穿成这样还舍不得扔掉,别人都说你最孝顺,为了不让娘给你做新鞋,真是煞费苦心。”

“......”这一刻,宋春雪恨不得将老二踢出去。

看着三娃沉默又失落的神情,宋春雪想起来,她年前给三个儿子做了新鞋,唯独三娃没有。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但此时此刻,多少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她不疼三娃是事实。

看着他穿鞋子,拿起羊鞭沉默的离开,宋春雪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她听到老大媳妇又在哭,老大在哄着,本来想喊他们一起去地里的。

但想到到时候又得一番争吵,何必呢。

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她跟三娃在做,她何必费唾沫说几句惹人烦的话。

反正,要不了多久,老大还是要分出去的。

她现在不松口,只是不想被他们分去太多东西而已。

她又跟往常一样,拿着工具去地里除草。

今年的麦子长势很好,但地里的杂草长势更好。

她锄了一会儿草,便去荒地里挖茵陈和蒲公英。

这个季节是挖茵陈的好时候,庄子上的都看不上那点钱,毕竟如今的赋税没那么重,粮食够吃,家里人还能出门赚点钱。

而宋春雪家狼多肉少,用钱的地方多,她一直比庄子上的人勤快。

虽然这庄子上还有生了十一个孩子的,但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都知道替父母分担家务。

而宋春雪前些年都是一个人在抚养孩子。

若不是三娃在他爹死后接手了放羊的活,恐怕她光是供几个孩子读书,就得累死。

每每想到此,她对三娃的愧疚更深。

晚上回到家,陈凤在做饭,老大在喂牲口。

宋春雪兀自将野菜跟草药分开来晾晒。

饭做好了,老大跟他媳妇照例要提前吃饭。

被宋春雪阻拦。

“以后,三娃若是没回家,我们谁也不许吃饭。”

老大脸色很沉,却也没反对。

“还有,老大你们两口子若是不愿意跟我们挤在一起,就趁早去外面找块地打庄子,若是愿意待着就多干点活儿。”

“你现在成了家就该明白,以后家里家外的活儿,终究要靠自己。

别跟我说以后养我之类的屁话,就凭你现在只听媳妇的,将来也对我好不到哪里去。”

“以后也别总跟我抱怨为什么忽然对三娃好,因为三娃体谅我,以后你们都走了,我还得指着三娃给我口饭吃。

等我老得走不动了,连屎尿都没法自己做主的时候,我能指望的人,只有三娃。”

这番话,说得屋子里鸦雀无声。

就连平日里挤眉弄眼的陈凤,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她嫁了人,没分家前,娘家人也不会给她撑腰。

虽然不知道老婆子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但她忽然这么硬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下午他们还听庄子上的人,在议论宋春雪打跑李广正的事,说老实人终于硬气了一回。

三娃回来后,宋春雪将筷子递给他,大家才吃饭。

吃过饭,宋春雪没动,老大看向陈凤,陈凤看向老二。

老二被看的坐不住,端着碗起身,“我去洗碗。”

次日一早,宋春雪烧了汤,老二跟老大也起来喝汤。

老二说过,若是今天他们没及时喝汤,明天娘烧的汤就只有她跟三娃的份。

“三娃,今天别去放羊了,我在羊圈里扔了玉米杆,跟我去赶集吧。”

三娃刚要拒绝,就听老大媳妇陈凤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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