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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沫白首全文

姜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姜瑾虽然数日未曾与我相见,可他的书信还有耳边的消息并不间断。他予我的每一封书信里都写着“君安,勿念,多加餐”,可街坊巷尾的流言却并不让人如意。有人说这一次的春闱舞弊案不过是陛下为了给新帝就位铺的路,这一切都是为了清除异心党羽,而这朝中对皇权最大的威胁就是宦官姜忠铭当道。他的干儿子姜瑾如今入西厂同锦衣卫一起彻查此案,还不能说明他只手遮天吗?民心,是帝王刺向臣下的利剑。权势之下的亡魂,最底下搭成座的,不过就是办事的小卒。姜瑾那样步步小心的人也不能幸免,他再怎样眼观四路也没有办法,他从身为太监,被姜忠铭看重那天起,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就这么巧,他也姓姜,成了陛下同百官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我原以为朝堂党争与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一生都...

主角:姜瑾许知秋   更新:2024-12-29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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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瑾许知秋的其他类型小说《濡沫白首全文》,由网络作家“姜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瑾虽然数日未曾与我相见,可他的书信还有耳边的消息并不间断。他予我的每一封书信里都写着“君安,勿念,多加餐”,可街坊巷尾的流言却并不让人如意。有人说这一次的春闱舞弊案不过是陛下为了给新帝就位铺的路,这一切都是为了清除异心党羽,而这朝中对皇权最大的威胁就是宦官姜忠铭当道。他的干儿子姜瑾如今入西厂同锦衣卫一起彻查此案,还不能说明他只手遮天吗?民心,是帝王刺向臣下的利剑。权势之下的亡魂,最底下搭成座的,不过就是办事的小卒。姜瑾那样步步小心的人也不能幸免,他再怎样眼观四路也没有办法,他从身为太监,被姜忠铭看重那天起,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就这么巧,他也姓姜,成了陛下同百官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我原以为朝堂党争与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一生都...

《濡沫白首全文》精彩片段

姜瑾虽然数日未曾与我相见,可他的书信还有耳边的消息并不间断。

他予我的每一封书信里都写着“君安,勿念,多加餐”,可街坊巷尾的流言却并不让人如意。

有人说这一次的春闱舞弊案不过是陛下为了给新帝就位铺的路,这一切都是为了清除异心党羽,而这朝中对皇权最大的威胁就是宦官姜忠铭当道。

他的干儿子姜瑾如今入西厂同锦衣卫一起彻查此案,还不能说明他只手遮天吗?

民心,是帝王刺向臣下的利剑。

权势之下的亡魂,最底下搭成座的,不过就是办事的小卒。

姜瑾那样步步小心的人也不能幸免,他再怎样眼观四路也没有办法,他从身为太监,被姜忠铭看重那天起,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

就这么巧,他也姓姜,成了陛下同百官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我原以为朝堂党争与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一生都不可能触碰到的彼岸。

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姜瑾是在牢里。

宅子银两都未曾被收回,若不是同姜瑾的书信断了好几日,我定然不信来人所言。

姜忠铭身边那个抬轿子小太监登门,他问我,要不要见姜瑾最后一面,算是姜总管对替死干儿子一点仅有的善心。

天子一言,姜瑾作奸犯科,贪污枉法,秋后于菜市门前问斩。

我几乎是魂在空中飘着,收拾了一盒提点到牢里可用的衣服点心,像个傀儡一般半夜三更摸黑跟在太监身后,进了锦衣卫大牢。

姜瑾手脚带着沉重镣铐,像个无事人一样坐在破落的茶几旁自顾自喝着一碗凉水,直到看见我才动容分毫,久不曾开口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来了。”

周遭人都走了,就连狱卒都不见踪影,刚一打开门我就直奔他身边而来。

姜瑾素来在外人面前久都是端着的,没有一丝一毫失礼之处,可我看得分明,他的腿被打断了,不然怎么会那一身囚衣白袍边缘,沾染的不是避免不了的草灰泥点,而是斑点血迹。

我半跪在他的身侧,临近了才闻见他身上腐烂的味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落到这样的地步。”

姜瑾如今的模样骇人,腿脚筋脉寸断,眼睛里满是快死的人才会有的血丝。

他不知道强撑着谁都不在意的体面,以这幅姿态在这里坐了多久。

他颤颤地用脸颊贴上我的手心,好似许久没有感受到温度,幸福地眯起狭长的眼眸,“知秋,我要死了,我生后留下来的一切都给你,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可是眼泪簌簌留个不停,这些我从前最怕没有的,一朝得到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姜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似生怕过了今夜就没有明日,直到嗓子嘶哑咳出血迹,都还在絮叨。

“宅子地契就在我床头地下三尺,还有我这些年的积蓄,零零碎碎加起来有百八十两银子,足够你离开京城,换个地方生活。”

“卖给太监的事情不光彩,不如编个孤女的事迹,钱财傍身便是要再……再嫁与人为妻,日子多少也好过些。”

“许知秋,离开之后就当再没有见过姜瑾这个人,我替了姜忠铭的死,他这个人情会卖我,趁着我还能给你铺路,快逃吧,走的越远越好。”

姜瑾闭上了眼睛,那一抹笑容再也强撑不住,“那话本子说得对,你以后多读读,也不都是废话。

许知秋,我不想死,可我活不了了。”

我抱着他的脑袋,看着黏腻的湿润触感自手心传开,我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发寒,姜瑾散开的头发里藏着细碎的血垢,好似无数次被人敲了闷棍。

他好像早有预感,在我想要开口之际紧紧抱住了我,“我终究还是让你做了没家的孩子,是我食言了。

许知秋,我死后,你会记住我吗?

我不想你嫁人,我怕你忘了我,这世间就好像,好像从未有过我这个人一般。”

“知秋,罢了,你还是忘了我罢。”

他颠三倒四的话说个不停,我却从他忍不住痉挛的身体里感觉到对死亡的恐惧。

人命,不过是权利的牺牲品,从前是方氏,如今是姜瑾。

我与他额头紧紧贴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忘了你。”


天还未亮,我用帕子遮住脸,从身体里拿出昨晚姜瑾塞进神秘洞口的一串玛瑙珠子,起身还有些踉跄。

我有些羞恼,用水洗脸的时候在心中骂,“死人,不知又从哪儿学会了这些个招数,这还怎么好意思拿去卖钱。”

姜瑾突然出现在身后,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地开口打趣,“瞧瞧,上面怎么还有些白色黏液洗不尽似的。”

红珠子上沾染了干涸的欢爱痕迹,煞是显眼。

我瞪了他一眼,姜瑾却毫不在意的一把将我揉进怀里,“宫里头传了调令,让我今日起去熟火处当个小管事儿,转司柴火。

如今夏日还能偷闲一二。”

他说得轻巧,我想到了昨晚严大胖闹事却轻易放过,便明白其中关窍,脸上恼意散了三分,“是我给你惹了什么麻烦是吗?”

姜瑾原本若无其事,在看见我担忧万分的神情之下也稍稍被阴云遮住了几分,“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例银克扣一二,倒是要辛苦你了。”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有你这珠子还有我做针线活顶着,撑两三个月绰绰有余。”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却没想到人情冷暖,这一打压就是半年。

熟火处原本就在膳侍监管理之下,职位高的比比皆是,姜瑾光是打点上下关系就入不敷出,每月末回来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我知道他日子不好过,可到了冬日买卖厚衣服的人越多,我们这些最底层的绣娘赚的钱越少。

我穿着及笄那年买的如今有些短小的棉衣,默默拿着一半烧饼,坐在姜瑾身边,“今天门口又倒了一具冻死的尸体,没柴火过冬,我们也会像外面的流浪汉一样吗?”

“不会,明日,明日就有柴火了。”

姜瑾安抚地吻在我的眉间,话语落下掷地有声。

第二日,一大框柴火还有半个包裹的干粮,就送到了院门口。

姜瑾眉色飞扬,踏过雪地一把将我涌入怀中,“知秋,咱们可以安生过个早年了。”

看着他脸上的阴翳散了不少,我也跟着笑了,火光亮堂,照亮了整个屋子,我跟他相互依偎在一起,好似这片天地都安静了。

叮铃哐啷的拆家声响起,我与姜瑾刚打开房门,就被人四肢伏地压在地上。

穿着锦靴的庞硕男子一脚踢散了院里的柴火堆,轻蔑开口,“姜瑾,你胆子大得很啊,宫中一草一木皆是雨露恩赐,你竟然敢贪污!

你穷困潦倒死了也不过一条贱命,你可知这些宫中柴火价值几何!”

姜瑾直接气笑了,一张未抹脂粉的脸庞英气锐利,“严大胖,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你心中可还有半点天子王法!”

“我告诉你,在这条街,我严大胖就是王法!”

他重重一脚踩在姜瑾脸上蹂躏,看着青红相交的脸蛋粘上灰尘只觉心中畅快,“长得好娶的婆娘命大又怎样?

还不是一样断了根的东西!

我说过,只要我在司礼监一日,你就好好熬着吧。

给我打!”

“不要,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我奋力的想要上前制止,可被压着唯有一张脸蛋被人勾着抬起。

严大胖眼中淫邪不减,看着我颇有趣味地开口,明明是问,却似乎早已命定,“那日没瞧见,果然是个美人坯子,不如跟了我,就放过那个小畜生怎么样?”

“你敢再动她一下,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姜瑾猛地抬头,眼神凶狠似一个野狼羔子,严大胖都不注意往后退了一步。

“呸!”

我一口唾沫吐在严大胖的脸上,“想娶你娘老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脸多大本事!

严大胖,你今日打不死我与我夫君,我就日日夜夜让你家宅不宁!”

“公公,宫中出了事儿,自然也要先上报走流程才能处置啊。”

身边的小太监为难的提醒了一句。

“多嘴!

好一对伉俪情深,不想活就都去死吧!”

严大胖抹了一把脸瞧着没人敢上,自己从院中找了一根晾衣服的绳儿,缠上了我的脖子。

他面目狰狞,正准备动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一道阴柔却又轻缓的声音自院外响起,“你刚刚说,谁是王法?”


我那杀千刀的爹不知为何趁着姜瑾入宫办差寻上门来。

我大刀阔斧坐在院子里,连茶水都没有倒上一杯,摆明了不欢迎,可我爹还是腆着个老脸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如今不过是个八品芝麻官,在太常寺做个协律郎打卡下班,没想到还有求到我这儿的一天。

“知秋啊,我打你小,就知道你必定有大出息,你瞧瞧现在可不是,女婿如今在宫里当差可真是平步青云呐,以后你们生个大胖小子,那必定是……”我冷冷打断他这一番高谈阔论,“姜瑾是个太监,早就绝了子孙后代。”

他一张脸上青青白白,却还是坚持不懈的开口,“这话说得,咱们是一家人,要不然我把你嫡姐儿的孩子过继过来,膝下也热闹不是。”

我拿着柴火签子剔了剔牙齿,“许家好歹也算的上清流门户,连个小崽子也养不起?

还是说你想过继到我与姜瑾膝下子承父业,将来也做个断子绝孙,出色的太监首领?

没别的事儿就散了,我不早就卖给姜瑾姓姜了吗?”

他梗着脖子敲桌,“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再怎么说身上也流着我的血脉,还不能替自己娘家着想了?

这倒也罢了,我听说姜瑾如今在替姜公公与锦衣卫合作,彻查春闱舞弊案,我…咱们家也有个门生,你让他高抬贵手。”

我爹瞧着怀柔政策不行,索性在我面前端起了生父的架子。

“就你这芝麻大的官还有人投靠?”

我抬眸瞧了他一眼,不无讥讽的说道:“他在外面做什么,那是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更何况,许庆业,这天下谁都知道,女儿送到太监门里,这不叫嫁,叫买卖。

咱两早就恩断义绝,别在我面前端什么礼义廉耻的架子,我自小有娘生没爹养,不懂这一套。”

“你你你!”

我一把拍掉我爹指着我鼻子的手指,“我这个人知恩图报,别想道德绑架我。”

我爹气的在院子里踱步,但还怀揣着一丝期许不愿意离开。

姜瑾突然拿着一包还温热的点心出现在我门口,看着院里出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眸中暗沉,“这又是哪位?

我这私人院子,还真是天天搭戏台。”

“你回来啦!

鲜花饼?

我爱吃这个儿。”

我高高兴兴从他手里接过这一包酥饼,盘腿坐在葡萄藤下的蒲扇下等着看戏。

姜瑾自从严大胖那事儿之后,格外厌恶男人踏足家里,哪管是不是我那从未露过面的爹。

“女婿你回来啦?

今日初见深觉亲近,不愧是一家人啊。

我是知秋她爹,我这儿有一个门生他在春闱里不小心犯了一些不知道忌讳,所以想……”他搓搓手,意有所指的看着姜瑾。

姜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过头看我仰头看天没有反应,声音轻轻柔柔,“许大人真是秉公严明,大公无私,知道门下不严,竟然不顾朝堂上御史言官抨击朝臣与宦官亲密过往的奏疏登门,您放心,我定然严查,不损大人清誉。”

“不是,我不大公无私,不是我没有同宦官亲密……你,我一个芝麻官谁会在意啊,我就是想有个后辈捧着敬着,真是……”我爹见姜瑾油盐不进吗,甚至一开口就给自己扣上顶大帽子,赶忙摆着手往门口走去。

临走不装了,骂骂咧咧个不停,“都说太监喜怒无常,不要脸面,如今看来真是没根的东西,活该断子绝孙!”

我听着这话都有些生气,磨蹭到姜瑾身边,“不知底细的外人才听风就是雨,我是你的枕边人,你什么样我最清楚,你是天底下最心软上进不过的人了。”

姜瑾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不达眼底,他摸了摸我日渐圆润的脸颊,“心软上进啊,果然只有你最懂我。

知秋,宫里近日事务繁多,你好好看守门户,勿要擅自出门,一切东西我会遣人送来。”

我点了点头,只要银两话本吃食俱全,要我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都不妨事,“查春闱舞弊是大事,我明白,不会给你添乱的。”

他看着我眉间愁意稍散,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像个陶瓷娃娃似的把玩揉搓,“归期未定,既如此岂不要一次过个瘾?”

我们从未有过这样疯狂的夜晚。

床榻上、铜镜旁、书桌妆台边,就连洗漱的池桶里都布满了白浊的液体,分不清是我还是他身上刮蹭到的。

他将那些我从前惧怕又期待的物件一件件拿着试,有跟子孙根长得一样的玉势从后而入,有那些镶嵌着翡翠金珠的串串绳儿,一点点塞进那不可言喻的柔软之中。

我几近被榨了个干,姜瑾走的时候,我睡得酣畅根本未曾察觉。


我连着几日老实待在屋里,没敢再登严大胖家的门,半夜做噩梦都是他肥肉堆积,手里还拿着鞭子的身影。

直到家中粮油枯尽,不得不上街采买。

可刚到巷口与街市的拐角,就听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嘀咕个不停。

“这不是严大胖家那婆娘吗?

死就死了,怎么还给人直接抛尸在这儿,岂不晦气!”

“她死的真惨,你看看身上都是血,连肚子都被剖了,这些太监真是半分良知都没了,怎么也没人报官呐。”

“她可是被卖给了太监,活着死了都是宫里太监的物件儿,谁敢多管闲事?

这种天气可招苍蝇呐,还是一把火烧了,大家都干净。”

我拨开了人群,木愣愣的肚子走上前,拍了拍方氏早已经干枯雪白的脸庞,什么都顾不得,扯下篮布就给她盖上。

我还怀着一丝乞求,“谁借个车予我,到城郊好好下葬。”

无人应答。

我苦笑了一声,明白这些人在顾忌什么。

这欢巷附近传遍了,严大胖发话,他家这妇人是想着偷钱才被活活打死的,这样的人谁碰,就是跟他过不去。

如今严大胖可是姜忠铭身边得脸的干儿子之一。

方氏定然没有想过,自己只不过是把缝补得来的几吊钱寄回家,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握着从方氏身上掉下来染血的铜板,直到半夜才恍惚回到家中。

我早就知道人命不值钱,可没想到一把土就足以填平死后的路。

可刚踏进院里,就被人从背后狠狠一脚踹在了膝盖窝,疼得往地上一跪。

一双手毫不犹豫在我身上摸索着,直到把那串铜板砸在我面前,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啊,近墨者黑,那臭婆娘就是被你利用唆使才敢偷本监的钱财,如今物证在手,你仗着谁的威风敢扫本监的脸面!

我定要你不好过!”

接二连三的大嘴巴下来,我被严大胖打的眼冒金星,久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撕裂的痛感自嘴边响起,星星点点的血迹溢出,我才一口咬在了严大胖的虎口上,哪怕他叫破了天都没有松口。

我自长到大,从来没有被人像刚刚那样按着头扭打,至多不过是被不知事的姜瑾初几次弄的难以下床而已。

恶从胆边生,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把体型偌大的严大胖拖着来到了院墙边,转身松口拿着铲屎的铁锹就往他头上身上敲。

那味道被汗液融化之后熏天,严大胖躲闪不及一下子砸在了嘴巴边上,伸出舌头一舔脸色大变,“你个疯婆娘,姜瑾都不敢这般对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严大胖,半夜三更闯我家搅得鸡犬不宁,信不信我偷偷向锦衣卫举报你个草菅人命!”

蓦然回首,我便看见风尘仆仆的姜瑾尤还穿着太监服饰归来站在门口。

这事儿真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严大胖自知理亏,临走之前咬牙切齿,“姜瑾,你要是决心护着你这婆娘,宫中时日长久,咱们走着瞧!”

姜瑾从怀中拿出一管金疮药,面无表情的给我膝盖嘴角上药。

我惴惴不安,以为会为了我多生事端责备,没料到他却只是盯着我的脸,低声轻轻问了一句,“还疼吗?”

摇了摇头,我有些郁闷地看着桌上被姜瑾捡起来的铜板,“严大胖在宫中应该比你更得宠吧,都是因为我多余收尸,害得你与他不对付,对不起。”

他的手擦去我的泪,将我的脸揉成一团,“是我让你与方氏走动散心,若是这么说应当怪我。

许知秋,你没有过错,是这世道让人活不能活,死也不能安心去死。”

“别想了,我与人串了班回来不易,有这想的功夫,不如多与我在床上磨蹭不是?”

他在宫中沾染的脂粉香味倏然笼罩了我全身,感受到蒸腾的热意一点点侵蚀神智,我的脸也变得红润。

夜深了,可树上的知了一夜未歇。


我问娘亲,“太监和寻常男子有什么不同。”

娘亲犹豫再三地告诉了我,“不用生孩子,还能享清福。”

我欣喜若狂,一顶小轿直接入了抠搜小太监的门。

娘亲骗人,这小太监分明又穷又抠又‘能干’。

门外传来响动,带着满身寒气的男子来到床边,一把掀开了我的红盖头。

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我看着这个所谓的夫君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许是夜太安静,那声音清晰明了。

那男子嗤笑了一声,手臂遮住烛影摇曳,好半晌才出声。

“我每月发放例银,月末出宫回家,你看好门户,节省开销也就罢了。”

“你与我半斤八两,我是没根的太监,你是没家的孩子。”

“就当搭伙过日子,我不会欺负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想起了压在嫁妆箱底的春宫画本,小心翼翼开口道。

“我们要行夫妻之事吗?”

“咳咳咳。”

姜瑾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不自在的开口训斥。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说这种话,也不嫌害臊。”

“我与你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

“许知秋,你还小,不懂事我不怪你。”

“我已经十七了。”

我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道。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有些口舌发干。

可是想到了临行之前阿娘对我说的话。

“人心是肉长的,只有夫妻水乳交融,知心知底,才能濡沫白首。”

闭着眼睛昂着头,伸手扯开他的衣服,我翻身一下子把他压在床榻之上。

“我看过,闺房之乐太监也能享受。

我学了,夫君要试一试吗。”

他的眼神阴寒的刺骨,我大着胆子胡乱亲了上去。

那张薄唇柔软弹糯,张张合合的话语被我吞进嘴中。

他的身上香喷喷的,我一时忘情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太监没有男人的本事,可却还有男人的情欲。

“许知秋,你别后悔。”

翻身扯下了红色幔帘,一夜灯火无眠。

我是被一顶挂着绸缎的大红软轿,抬进了姜瑾在宫外的宅院里。

姜忠铭是皇宫大内最得脸的大监,姜瑾不过是他众多的干儿子之一。

一骑红尘妃子笑,从前的宠妃,到了今朝摇身一变成为宠宦,呼风唤雨,遮蔽圣听,敛财无数。

更是一句话可断满门生死祸福。

朝廷勒令查办贪污腐败的官员,一旦涉事抄家灭族。

我爹也在其中,坐立不安之际,忽然听见了姜忠铭大开门户。

挑选百官庶女给干儿子们娶妻。

他的目光倏然看向最不受宠的我身上。

我坐在廊前吃着他好不容易端来一次的荔枝。

连里面的籽儿都不愿吐掉,“我嫁也行,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放了我娘亲。”

“算是卖身钱。”

他恨得牙痒痒,没想到病弱的小狗崽子,也想在他身上咬块肉下来。

不过事出权宜,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我,嫁女买平安。

我娘一向立不起来,在府里谁都能指使她欺她,可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握着她的手,我把这些钱塞到了她怀里。

“娘,你跟王伯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孩儿,去享清福去了。”

小时候我看过隔壁院里的花姨娘产子大出血。

那一张总是陪着我爱笑爱闹的脸蛋,惨白如鬼。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满院子都是积年沉垢的铁锈味。

她死了,我从那儿之后,看见小孩子都会害怕。

娘亲说,嫁给太监,不用产子,万事不愁,我高兴坏了。

欢欢喜喜进了姜家的门。

和话本子里说的大婚之夜一样。

虽然没有宾客庆贺,也没有拜堂成亲。

可那一对不合礼制的凤凰花烛彻夜燃在床两侧,我的心好像也温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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