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顿,特意瞧了一眼国公夫人的反应。
见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改了口:
“秦安只是怕如果太子不满这桩婚事,会借此打压国公府,便是秦安的错了。”
他的声音醇厚低哑,让国公夫人莫名心揪了起来。
她知道秦安这是不想给国公府添麻烦了。
更是与她们保持距离。
恍惚间。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推了这桩对国公府有利无害,却对秦安不公平的婚事。
但一想是纯贵妃夫人得罪不起,便将心头的愧疚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只愿秦安不求荣华富贵,不争功名利禄,不贪恋官场上的蝇营狗苟。
能在昭阳公主的庇护下,安度余生即可。
如此,也好全了贵妃的遂愿。
她望着窗外,叹息一声,神情复杂。
“安儿,公主虽与太子兄妹情深,公主的母妃毕竟是贵妃娘娘。”
“太子的生母乃是当今皇后,贵妃与皇后不合已不是秘密。她们兄妹关系再好,也终究是为了皇家颜面做足表象罢了。”
她收敛眼底心虚,拉过秦安的手,柔声宽慰:
“公主既然倾慕你,便不会让太子有机会再欺负你了。且贵妃娘娘与母亲保证,她同公主一定会你余生平安无忧,助你摆脱奴籍。”
“不管是与你,还是同我们国公府,皆是百无一害的一桩喜事。”
百无一害吗?
是单单对国公府吧。
秦安内心一涩。
看来,她还是不愿同他讲实话。
罢了。
三年泯灭人性的炼狱都挺过来了。
即使接下来是龙潭虎穴,他亦不再畏惧。
“夫人请放心,秦安晓得。”
秦安表面淡然颔首,温声应承。
秦安越发收敛性子,乖顺懂事。
让国公夫人心疼叹息。
“只是母亲实在愧疚,让你成了如今模样,受尽欺辱......”
秦安闻言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哂笑,没有搭话。
随即默默抽离对方炽热的掌心。
这份比草贱的怜悯,烫的他浑身灼痛。
国公夫人感受到秦安的疏离,尴尬地收回手,心中一阵刺痛。
她勉强笑了笑:“安儿,你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资质,纵使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少年,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母亲相信你能够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
秦安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
若是三年前的裴安听了此番赞赏,定会傲娇地抱着母亲感动不已。
但如今他已是秦安,这些虚情假意已经唤不醒被冰封的心。
“谢国公夫人,秦安闻不惯车内檀香,还是骑马回府。”
他恭敬行了个大礼,叫停作奴下了马车。
国公夫人望着秦安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悲凉。
“哎——”
她长叹一声,唤嬷嬷进马车。
“吩咐厨房熬点参汤,送到世子的院子。”
“是,夫人,老奴回府便安排。”
国公夫人靠在软榻上,闭眼养神。
脑海里却闪过那天秦安回府,浑身血污狼狈凄惨的模样。
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淌了下来。
马车停在府前,她才捻起锦帕拭干脸上的泪痕,扶着嬷嬷下了马车。
秦安便在一旁恭敬候着。
见夫人下来,他才发现对方眼眶湿润,显然是刚哭过。
顿时让他微皱起眉宇,这是又在想让他愧疚吗?
但还是全当没瞧出,跟在国公夫人身后一起进了府内。
“娘,你们回来了.......”
这时,裴钰从后院拐出。
国公夫人含笑招呼他:“钰儿快过来。”
她牵着裴钰的手,便要带她往自己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