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妈妈,别打妈妈……”
“夏夏流血了,别打了!啊!”
“不听话!叫你不听话!老子说的话你全tm当耳旁风!打你怎么了?一个死丫头片子,老子是她爹,打死她都不犯法!”
池云夏在一阵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以及一个男人的怒骂声中醒来,心脏下意识的不舒服,一股戾气自心底涌上来。
这些声音她太熟悉了,听了整整三十六年,妈妈的哭泣,哥哥的软弱,以及那个似有躁郁症的父亲的破口大骂和拳脚相向。
倏然睁眼,池云夏双手握拳就准备战斗,她学了好几年自由搏击,为的就是保护妈妈,胖揍渣爹。
可她身体一用力,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挣脱出来,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妈妈看去,就见本该六十岁满头白发的妈妈竟然一头黑发,面容年轻的好似二十多岁的时候。
还有一旁,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屁孩,不是小时候的哥哥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池云夏有几秒的迷茫,随即猛然想起,自己应该是死了,死在渣爹的手里。
那天,妈妈一如往常做好了饭菜,请渣爹上桌吃饭,谁也没料到渣爹当时玩手机斗地主连输好几局,正憋着一股火没地方发泄,于是,好好说话的妈妈成了他的发泄对象,毫无预兆的在妈妈讲完话之后,渣爹从床上跳起来对着妈妈就是拳打脚踢。
这样的事情在池云夏的记忆里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次,她迅速丢下手里的碗,上去就踹了渣爹一脚,她恨极了这个死男人,恨不得他立刻死掉,什么伦理孝道她一丝一毫都不想遵守!她只想往死里打他!
渣爹是散打练家子,池云夏凭着一股子蛮力和他有来有往,打着打着俩人就红了眼,渣爹骂池云夏是个克父的白眼狼,池云夏骂他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后来,渣爹打的不爽,恶从心中生,直接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砍池云夏,两人争夺中,渣爹一刀抹在了池云夏的脖子上,还顺手砍了妈妈一只胳膊。
回忆到此,池云夏红了眼眶,妈妈的胳膊受伤一定很严重!
“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了,妈妈流血了。”
池云初哭嚎的声音打断了池云夏的回忆,她猛然清醒过来,看着将她死死护在怀里的女人,一个念头冒出来。
莫非,她重生了?
侧头扫了一眼家里的家具,确实是九十年代她家的样子。
她真的重生了。
心里一阵激动,前世的她学业一般,工作一般,嫁的一般,哥哥要娶老婆,她又赚不到什么钱,妈妈为了拿渣爹那八千多块的退休金补贴她和哥哥,死咬着不肯离婚,这是她心底里最意难平的事,妈妈是为了她和哥哥才受那样苦,每每想起她都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念书,为什么不再聪明一些。
如今,她竟然重生了,回到了小学时代,有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一定拼尽全力,带妈妈和哥哥脱离苦海!
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打累了的渣爹,小手轻轻抱住妈妈,心底一片坚定。
哥哥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因为渣爹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哥哥从小就生活在暴力阴影里,后来长大后养成了个懦弱的性子,怕渣爹怕的要死,只要渣爹一发脾气,他就会跑去自己的屋子里躲起来,等渣爹打完了,他又跟没事人一样出来吃吃喝喝。
池云夏心底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哥哥变成那种懦夫了。
“妈妈,你有没有事?”
渣爹打够了,打过瘾了,点了根烟舒服的吐了口烟圈,逍遥的出去找乐子去了。
池云夏这才轻声开口,询问妈妈的情况,她的记忆里,这次妈妈的后背受了很重的伤。
“没事,夏夏,你头晕不晕?”夏桂枝心疼的摸着池云夏的发顶,泪如雨下。
池云夏摇头,她的伤其实不重,只是碰破了额头。
“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夏桂枝撑着地面想起身,第一下竟然没起来。
“妈妈!”一旁的池云初连忙伸手去扶夏桂枝,眼里全是心疼之意。
妈妈太苦了,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父亲!
“没事。”夏桂枝安抚着一双儿女,咬着牙硬是站了起来,后背的剧痛让她瞬间脸色惨白。
可她不敢倒下,她若倒下,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走到卧室门背后,夏桂枝蹲下将一块破了的墙砖轻轻拿开,那里面有她偷偷攒下来的十三块钱。
“走。”她伸手想要去抱池云夏,却被池云夏拒绝了。
“我能走,妈妈,不要抱。”池云夏一边说,一边伸手扶住夏桂枝的一只胳膊,她知道妈妈此刻纯粹是在强装,其实受伤最重的是妈妈。
前世,这一次的挨打,渣爹用木凳子砸了妈妈好多下,凳子腿被砸断了,断裂处在妈妈背上划了一道十几公分的深口子,可妈妈不舍得给自己花钱看病,由着那口子自愈,结果造成严重化脓感染,她曾在夜里偷偷看见妈妈对着镜子艰难的给自己的后背挤脓上药,然后白天依旧上班做家务照顾她和哥哥,最后,妈妈的背上永远的留下了一条很丑的蜈蚣疤痕。
夏桂枝欣慰的笑了一下,摸了摸池云夏的发顶,女儿好贴心,她觉得自己受再大的苦都值得。
池云初也扶住了夏桂枝另一只胳膊,两小只虽然不高,也没什么力气,但那份温暖却让夏桂枝觉得自己有了天大的力气。
池云夏无意瞥了一眼夏桂枝的后背,今天妈妈穿的衣服是黑色,只能隐约看见她后背衣服烂了,贴在身上,鲜血已经渗透了衣服,但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异常。
得赶紧去医院找医生给妈妈处理伤口,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妈妈一个人在深夜里受那份痛苦了。
夏桂枝在两个孩子贴心的搀扶下,忍着痛意走到了医院,一路上厂区的人都看到了三人的惨状,纷纷在背后指指点点。
池东升虽然是厂里维修部的大组长,但他酗酒赌博养女人,还打老婆和孩子,这事全厂区几千人都知道,结婚前就是个混不吝,结婚后依旧死性不改,厂里就没几个人瞧得起他。
连带着,夏桂枝和两个孩子也被人瞧不起,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死赖着不离婚,这得多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