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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世子,开局求娶女将军李卯澹台琼最新章节

日立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澹台玉容目视李卯灰溜溜的逃了出去,心里甚是舒畅。想当初祭酒让他们抄十遍《学论》,小丫头因为姐姐在领兵打仗上出类拔萃,于是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在学习上。所以每当有作业下来,澹台玉容总是认真细致的第一个完成。这一点也瞒不住李卯。于是被叫过了几次燕姨之后李卯就学聪明了,把澹台玉容的作业偷过来交上去。不过纸包不住火,起初澹台玉容以为自己粗心大意,但后来就慢慢的不对劲了,那贼人偷一次两次她还发现不了,但是他是天天偷!逮着她偷!后来在祭酒的协助,以及字迹比较下,小贼浮出水面。就是这个大坏蛋李卯。“哼,让你欺负本小姐。”澹台玉容颇骄傲的抬起如花苞般粉嫩的螓首,对自己的复仇行动很是得意。澹台玉容将视线重新聚焦于钗洛珩的脸,“噗,跟个猪头一样。”澹台玉容...

主角:李卯澹台琼   更新:2025-01-14 17: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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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卯澹台琼的其他类型小说《纨绔世子,开局求娶女将军李卯澹台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立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澹台玉容目视李卯灰溜溜的逃了出去,心里甚是舒畅。想当初祭酒让他们抄十遍《学论》,小丫头因为姐姐在领兵打仗上出类拔萃,于是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在学习上。所以每当有作业下来,澹台玉容总是认真细致的第一个完成。这一点也瞒不住李卯。于是被叫过了几次燕姨之后李卯就学聪明了,把澹台玉容的作业偷过来交上去。不过纸包不住火,起初澹台玉容以为自己粗心大意,但后来就慢慢的不对劲了,那贼人偷一次两次她还发现不了,但是他是天天偷!逮着她偷!后来在祭酒的协助,以及字迹比较下,小贼浮出水面。就是这个大坏蛋李卯。“哼,让你欺负本小姐。”澹台玉容颇骄傲的抬起如花苞般粉嫩的螓首,对自己的复仇行动很是得意。澹台玉容将视线重新聚焦于钗洛珩的脸,“噗,跟个猪头一样。”澹台玉容...

《纨绔世子,开局求娶女将军李卯澹台琼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澹台玉容目视李卯灰溜溜的逃了出去,心里甚是舒畅。

想当初祭酒让他们抄十遍《学论》,小丫头因为姐姐在领兵打仗上出类拔萃,于是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在学习上。

所以每当有作业下来,澹台玉容总是认真细致的第一个完成。

这一点也瞒不住李卯。

于是被叫过了几次燕姨之后李卯就学聪明了,把澹台玉容的作业偷过来交上去。

不过纸包不住火,起初澹台玉容以为自己粗心大意,但后来就慢慢的不对劲了,那贼人偷一次两次她还发现不了,但是他是天天偷!逮着她偷!

后来在祭酒的协助,以及字迹比较下,小贼浮出水面。

就是这个大坏蛋李卯。

“哼,让你欺负本小姐。”

澹台玉容颇骄傲的抬起如花苞般粉嫩的螓首,对自己的复仇行动很是得意。

澹台玉容将视线重新聚焦于钗洛珩的脸,“噗,跟个猪头一样。”

澹台玉容捂着嘴偷笑,不过转而发现拆洛珩在眯着眸子看着什么东西。

澹台玉容顺着视线往前看去,发现这人正盯着一个玲珑小姐的臀部猛看。

“真是下流!活该你被揍!”

念头刚起,澹台玉容心中一跳,想到了那张俊美却又带着坏笑的脸庞。

澹台玉容朝李卯的座位看去,该不会?

李卯在外边拿着扫帚扫着落叶,还行,大家都挺有素质的,只有地上不可避免地灰尘。

“哼~哼~”

李卯一边轻快的哼着曲,一边思考着今天的冲突。

“想必我的名声一定会变得更臭,而且那姑娘也会因此升官。”李卯拄着扫帚摩挲下巴想着。

“我的恩情摆在那,以后进库房看看卷宗应该没问题吧?”

想的还挺美。

“世子?你怎么在这扫地?”

李卯转身看去,发现一位俊美好似画中人的折扇公子正微笑着打招呼,蛾眉皓齿,目若皎月,就连李卯都有些惊艳。

“太子殿下,您上课?”

李卯回以灿烂的笑容。

这位太子号称世子之下第一俊,可见其容貌之高,不过有些阴柔就是了。

宋若则是说道:“我那几个老师我都还应付不了了,哪有心思再上课,我是来找秋水的。”

“您请便,我被太后娘娘罚了扫地,不敢违抗,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喝酒去!”

李卯搂过宋若的肩,随后亲切十足的拍着太子殿下的背。

能入他李卯眼的人还真没几个,钗洛珩虽然不学无术,但做事很有底线而且讲义气,他这才与他厮混,呸,攀谈。

而这位太子殿下待人亲厚和善,丝毫没有架子,且谈吐雅致,比他君子多了,两人往日也是一见如故,但未交多深,毕竟君子之交淡如水,过深就不美了。

“那我这就先走了,世子你慢慢扫。”宋若折扇一合,随即拉开了距离对着李卯拱手告别。

“太子殿下慢走。”

“绝嗣,你们可真毒!上啥不好给我上绝嗣?”李卯看太子满面春风的去找太子妃,心中有些羡慕和怨气。

“唉,扫你的地吧,以后多找找救命的法子。”

李卯无奈摇头,随后认真的扫起了地。

暮色笼罩京城内圈,这里朱墙林立,一栋栋阁楼拔地而起,青砖黛瓦叠叠而落。

李卯在一处硕大的红门前站着,叩了叩金兽嘴中的铁环。

叩叩——

“谁啊?”一道动听的声音传出。

“兰姐,是我。”

“世子殿下?”

那头传来惊喜的呼声,随后大门缓缓响起,从中探出一位靓丽的姑娘。

“夫人,是世子殿下。”

湖兰扯着嗓子往里喊去,主要是家里太大,小声夫人听不见。

“殿下你快进来吧,夫人一直等着你,而且太后娘娘也在里边。”

湖兰扯着李卯的袖子往里进去,随后颇费劲将门关上。

“太后娘娘?估计也是燕姨邀请过来吃糕点的吧。”

李卯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往里走去,穿过假山流水的园林,直到在一处房前停下。

里边透着黄光,幽幽向外发散。

叩叩——

“谁?”

“是我,燕姨。”

“进来吧。”

李卯这才推开门往里走去,迎面就看到燕姨正被一群侍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衣服也没有穿完整,仅有一件连身裙将那一抹白腻紧紧箍住。

深渊真白。

雍容华贵,倾国倾城的太后娘娘正坐在一处红檀木椅上小口小口吃着点心,一身曳地凤袍,不怒自威的脸上尽是满足。

“坐,尝尝燕姨的手艺,有果仁,芝麻,山楂,葡萄,你最爱吃的果仁被这位娘娘吃得快差不多了。”

刚刚沐浴完毕的燕雪瑾宛若一朵芙蓉,起身拿着一小盘圆柱形精致的糕点给李卯递过去。

“吭,你燕姨的手艺太好,她也没说是给你留的,所以...”钗紫夜的脸浮上一层微不可见的红晕,轻咳一声解释道。

“娘娘何须解释?您爱吃就多吃些,我吃不惯这种……我觉得燕姨做的别的也很好吃。”

李卯突觉背后一凉,立时反应过来说道。

“给,吃不完不准走。”

燕雪瑾笑眯眯的又拿过来两盘糕点放在李卯身前。

“嗯?怎么掉了一个。”

燕雪瑾说着往下看去,发现一个葡萄馅的糕点不知何时掉了下去,于是俯下身子去捡。

李卯不由得看去,却发现硕大的磨盘随着弯腰屈膝而变得嚣张跋扈,浑圆的靶子一般。

李卯轻嘶一声,捂住心口有些难受。

家中有美姨,对他来说真不是件好事。

燕雪瑾捻起糕点就要往嘴里送,李卯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夺过糕点后直接往嘴里丢去。

“燕姨你别跟我抢,我吃不够。”

燕雪瑾看着李卯的脸,歪头笑着,眸心温情似水。

“唉,收一收,这还有人,太腻歪了。”

“羡慕吧,你家那钗洛珩可跟小卯比不了。”燕雪瑾拉着李卯的手坐在一块,紧紧抱着李卯的胳膊,随即戏谑地说道。

钗紫夜冷笑一声说道:“嘁,就他?也就对你好了,在外边纨绔的不像样。”

“我又不是外人,对我好就够了。”

燕雪瑾说着拿过一块糕点往李卯嘴中送去。

“但不得不说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钗紫夜顿了顿,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整日闲在家里没事,手艺可不是增进很多。”

直到盘里剩下没几块,燕雪瑾这才往自己嘴里送去。

“小紫真是馋嘴的很,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燕雪瑾嚼着点心,捂嘴调侃着钗紫夜,小紫是她对钗紫夜的爱称,小雪则是钗紫夜对燕雪瑾的称呼。

“呵,你不也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小雪嘴就没合上过。”

“小卯,太后娘娘总是看不起你,去,弹首曲子给她听听。”燕雪瑾把李卯的胳膊放开,随后将他推向院子中一处雅致的庭院,里面一把古色古香的琴静静躺着,琴弦透明,通体朱红。

李卯闻言乖乖的向外走去,刚好他也手痒痒了,燕姨这把琴温润如玉,琴弦紧致,很适合操曲。

“他娘从小就教他弹琴,他也没有辜负他娘的期望,弹琴的技艺至少在我心里是排第一。”燕雪瑾眸色恍然,王妃嫣然的笑容仿若昨日。

钗紫夜淡淡的抿了口茶压下嘴中的甜腻,没有把燕雪瑾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长辈对晚辈的天然滤镜。


“拿剑威胁我,快点!”

他虽然不想暴露,可如今真的没了法子。

柳冬儿心思一动,随即忍着酸软无力从衣袖中取出一柄袖珍短剑抵住李卯的脖子。

李卯脸上惊恐十足,大声喊道:

“我是武王世子李卯!尔等速速退下!我要有了三长两短,就等着我爹率领四十万铁骑南下踏平你们!”

“老子是真没想到来喝个花酒都能被人俘虏,真是倒霉。”

李卯一大声吆喝扯动了伤势,捂住胸口血气翻涌。

“世子殿下?怎么会是他?刚刚那个黑脸人呢?”

“当真是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这是演的什么双簧?”

众卫兵颇有顾虑的在原地停下,有些不知所措。

唐狮推开人群,脸色阴沉的走到前方,一看果然是李卯,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

扮成仆人二话不说给老子捅死两个供奉,随后一脸无辜的站在那装受害者。

他还真不敢动他,虽说人人都想让他死,但人人都不愿去当那个出头鸟。

李卯一死,很可能就是中原大乱的开端,但李卯杀了他两个供奉,许道貌还因为他们此时正奄奄一息,他是真不想放他走。

就这样两边沉默的对峙着,谁也都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方法。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昏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柳冬儿将短剑移开,让李卯的重量靠在她身上一些。

她看见李卯的腿在不断打颤,脖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敢想他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楚。

李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是纨绔,比较好色。”

“你长得漂亮身材还好,想让你当我老婆。”

“于是我就英雄救美,反正我也不会有事,我是不是很无耻?”

柳冬儿眼眶一红,将脸撇到一旁不愿让李卯看见。

哪怕受了如此重的伤还在安慰她,不愿让她有心理负担。

而且谁人不知世子中了剧毒?牵一发而动全身。

“色胚,命都不要了。”

“唉,男人到死是少年,好色是男儿本色。”

李卯心口蓦地猝痛,脸色苍白,腿一软倒在柳冬儿身上,一手茫然地向后找支撑点。

却发现一下就按到了柳冬儿的肚子上,发现没有任何的赘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光滑如玉。

“你上次的伤好了吗?”

李卯软着身子想要将手挪开,却被柳冬儿按住。

“嗯...”

柳冬儿迟疑片刻,“痊愈了。”

“大哥!你没事吧?”

钗洛珩的声音突然响起。

钗洛珩穿过卫兵列队,看见李卯的惨状就是惊呼一声。

他本来还以为是谁敢来这里撒野,结果是他的大哥!

“你妈的小唐子,你怎么看的我大哥?”

啪——

钗洛珩一巴掌扇到唐狮脸上,唐狮敢怒不敢言,只是低头唯唯诺诺。

“愣着干嘛,快救人啊!”

“钗爷,世子殿下正被挟持着,我们不敢动。”

“那他妈就开门让人走啊,愣着干嘛?我大哥出了事你们能担责?”

“你们可知道燕家,钗家,李家甚至皇上可都把我大哥当心肝宝贝的?知不知道?”

啪——

“我问你知不知道?”

“就你们家那个破烂侯爷,给狗狗都不要!”

“开门,放人!”

钗洛珩满脸桀骜,一巴掌一巴掌扇到唐狮脸上,扇的脸颊高高肿起。

卫兵统领眼神求助唐狮,唐狮脸色阴沉如水,但也不敢再拒绝:“开门,放人!”

踏踏——

门外此时却突然传来齐整的军队声震天穹的踏步声。

唐狮脸色一变,这一听绝对不是什么闲散部队,更像是上过战场的军队!


“落雪!帮我取笔墨来!”

太后动听明媚的嗓音响彻凤梧宫。

李卯一听就知道太后被哄开心了。

“娘娘,纸笔来了。”

落雪捧着笔墨以及一方质地不凡的宣纸,垂首走上前来。

太后拿过砚台在一旁研磨,张开涂着诱人唇彩的唇瓣徐徐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落雪,从小就跟着我,比我年长两岁。”

“世子殿下。”

落雪施了一福,微笑致意道。

李卯看着落雪尖尖的瓜子脸,以及稍显妩媚的五官,颔首示意:“落姨你好。”

他向来嘴甜。

“世子殿下这般客气。”

殿下可真是心善好看,落雪看着李卯俊美无瑕的脸庞,黛上一层红霞。

“我给你研墨,你来写。”

“这?”

李卯有些迟疑,毕竟让太后研墨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悚然惊闻,他实在是受宠若惊。

“扭捏什么,快点。”

太后丹凤眼一竖,当即脸再次冷了下来。

喜怒无常,举手投足间却又风情无限。

李卯摇摇头,只好顺从了太后。

“拿着,你送我的诗肯定要你来写,不然不够完美。”

太后小心翼翼地将墨磨得细腻反光,随后轻轻拿起砚台朝李卯递过去。

“啊!”——

一声轻呼传来,是太后起身时被暖炉绊倒了脚,随后重心不稳砚台朝李卯飞去。

李卯懵逼的看着朝他飞来的砚台和迸溅的墨汁,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话说,太后寝宫里有男子衣服吗?

“卯儿,你没事吧?”

太后端着裙摆朝李卯匆匆走来,接过落雪递来的湿毛巾,随后亲自上手擦了起来。

李卯顶着一张大花脸傻笑着,安慰太后说道:“呵呵,没事没事。”

太后仔仔细细的将李卯脸上的墨迹擦净,随后又将一张熟美的脸凑到跟前去看有没有缺漏的地方。

李卯正襟危坐,太后的脸与他的脸就差那么两指距离,隐隐能闻见太后嘴里吐出的香风,打在他脸上,痒痒的。

近距离看去,李卯这才发现太后的皮肤究竟有多么好。

肤若凝脂,温润蕴光。

太后因为站着的缘故所以微微俯身,就算穿着厚重的宫装也不免露出些许白腻风光。

“呼,擦好了。”

太后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来说,生来就没有服侍过别人,所以未免有些气喘吁吁。

“太后,寝宫里有男子衣物吗?”

李卯看着白衣上浓重的墨迹,微蹙眉头问道。

“没有,但是若不然你先脱下来找人给你洗洗?你着急走吗?”

太后情知自己做错了事当即也不摆架子,温声问道。

李卯想起了燕姨的咪咪眼,立时打了个寒颤。

算了,还是晚会再回去,不然绝对挨一顿训。

“倒是不急。”

“落雪带着世子去把上衣脱下来洗了,再找一个毯子先披上。”

“喏。”

落雪婀娜多姿的领着李卯前往一处厢房,站在原地款款注视李卯。

落雪身材苗条,不肥不瘦,没有太后那般天赋异禀,但脸颊柔美,眼瞳灵动,亲切感十足。

李卯被落雪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瞥过视线:

“落姨,你能不能转过去?”

落雪盈盈一笑,月牙弯弯的回道:

“娘娘让我服侍殿下脱衣,我自然要听娘娘的话,还请世子殿下切莫为难奴婢。”

“太后是这么说的?”

李卯注视着落姨的眸子,发现她却迎难直上。

相视良久。

李卯见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落雪见李卯放弃,抿嘴一笑,随后走上前来为李卯脱去上衣。

其间难免有些肢体接触。

落雪褪去李卯的外袍,随后准备将淡色里衣脱去。

李卯按住了落雪的葇荑:

“落姨,这不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您看这里墨迹渗了进去,要是不及时清洗可就穿不了了,世子殿下若是害羞可以不用把奴婢当人看的。”

落雪掰开李卯的手,随后勾勾耳畔的发丝,将李卯的上衣褪去。

落姨的身材虽然不出众,但胜在纤细,媚骨天成。

里衣褪去,一身精壮线条分明的肌肉立时显露,淡淡的墨迹覆盖其上。

落雪晕红脸颊,但到底是年过三十的女子,也不扭捏。

“落姨,这就让我自己来吧。”

李卯感受着丝丝凉意,眉头紧皱,绝嗣又隐隐要发作。

“嗯,奴婢在外边等着,您擦完后知会一声我来给您送毯子。”

李卯目视落姨离去,不过走的时候不知为何姿势有些怪异。

李卯不再多想拿起毛巾擦拭起来。

“呼,在太后寝宫光着膀子,这但凡给那些个王八羔子知道了到朝堂弹劾,自己估计没个半年是走不出家门了。”

李卯又是想到刚刚差点就贴上来的脸庞:

“太后当真漂亮,清贵端庄,不怒自威,甚至身旁的贴身奴婢都是如此美貌。”

李卯感叹一声,对着镜子查看再没有污渍后,扭头向外喊道:

“落姨,好了。”

“好的殿下。”

落雪闻言走了进来,毫不避讳的盯着李卯猛看。

李卯只能当没看见,接过丝绒毯子,裹在身上步入大厅。

太后正再次磨着墨,若有所觉的朝这边看来,随后轻咳一声有些忍俊不禁。

李卯身上裹着一张绣有白荷绿蓬的毛毯,为了遮住暴露的上身,只好从头开始裹,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张脸来。

李卯重新钻到暖炉内,舒坦的呻吟一声,随即撇撇嘴道:“娘娘还笑,不都是你弄的。”

太后一挑柳眉,瞪着眸子哼道:“嗯?”

“都怪我没有接住墨,都怪我都怪我。”

李卯眼珠子一转,立马补救。

“噗嗤,确实是我的错,我向卯儿道歉。”

太后掩着嘴笑弯了眼眸,刹那间若百花盛开。

李卯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说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太后肉眼可见的先是惊愕,随后瞪大了美眸看向李卯。

“快,快写下来!给。”

这次太后倒是没有再打翻,稳稳地放在李卯的手心。

太后满面春风,惊叹十足的望向李卯,两人的手掌相碰竟也被她完全忽视:“你怎么出口成章?”

“待日后卯儿名震京城,我这里的可就成了珍品了。”

李卯微微一笑:“这就是给娘娘写的,人在就已是绝色,何需我来多嘴?”

迎着李卯真诚清澈的眸子,太后视线微微躲闪,将额间的发丝捋到一旁:

“快抄吧,油嘴滑舌。”

李卯看着太后偶然流露出的风情,旋即死心塌地沉下心去抄,不过……

李卯有苦难言,他得一只手拦着毯子,一只手挥笔沾墨,身上臃肿的很,字都写不好。

“娘娘,这?”

李卯抬眸朝太后看去,发现太后正单手撑着下巴,轻熟端雅的面庞正平静地看着他,熠熠的眸子中更存留几分期待。

“怎么了?”

太后勾了勾馨香的发丝,疑惑的问道。

“嘶,没什么,马上就写好了。”

李卯叹息一声,随后聚精会神的落笔。

太后则是听见李卯压着声音的痛吟,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和煦。

卯儿,宁愿忍着痛楚也要给她抄诗。

“呼,写好了。”

李卯瘫倒在靠垫上,眉心沁着豆大的冷汗。

内毒外热之下,就算他是铁人也都受不了,可是一想到太后的眼神,他就难以抗拒。

“好字!”

太后将宣纸挑起,透过宫灯去看,随即眼瞳一亮,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约莫半人高的半透宣纸倒竖,一排排遒劲有力,铁画银钩的瘦金体力透纸背,苍劲嵚崎,透过昏黄的宫灯好似凭空浮在半空。

要透过宣纸直接印在脑海。

“卯儿,你怎么什么都会?”

太后走过去将另一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宣纸拿起,眸中的喜色根本按捺不住。

“落雪,将这两个去挂到我的住房,对了,外面封上蜡。”

“放到住房里?会不会有些不妥。”

李卯暗暗思忖,毕竟这是自己一个男子送的东西。

“是,娘娘。”

落雪和另外一名宫女奉命将两张宣纸小心翼翼捧着,准备交给宫里的工匠打磨一番。

“卯儿,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燕姨应该就一首词吧?”

太后若有若无的提到燕雪瑾。

“是,燕姨只有一首。”

“如此甚好。”

太后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你的衣服短时间也干不了,不如让我为你作一幅画作为谢礼如何?”

太后冷不防问道,但眼中的强硬坚决容不得李卯拒绝。

“可是我这衣服?”

李卯用眼神示意了下外面裹着的毯子。

太后起身扫视那些个毕恭毕敬的宫女,眉头皱起,威严清声道:“你们都退下吧,留落雪一人。”

“喏。”

片刻之后大殿之中仅剩他们三人。

“落雪,把我的外袍拿出来一件先给卯儿披上。”

李卯登时傻了眼,连连摇头:

“娘娘,万万不可,我一介男子,如何穿得了您的衣服?而且我还是赤膊。”

那可是女装,他不要脸了?

“世子是嫌弃我?”

太后眼眸转冷,称呼再次改变。

“不敢。”

“那为何不敢穿?”

“怕玷污了娘娘。”

“哦?真话还是假话?不是嫌弃的借口?”

“当然不是。”

“当真?”

“当真。”

“落雪,给世子换上。”

“是,娘娘。”

李卯站在落地铜镜前捂脸叹息,身着宽大的金黄丝滑外袍,乌发披拂,腰带系上刚好修身。

身后跟着两个憋笑的美人。

“这件外袍我只穿过一次,你不用拘谨。”

“其实卯儿穿上后还真有那么几分绝世佳人的味道,要卯儿是女的,估计现在的皇后就是你,而不是裴圆圆了。”

“娘娘别说笑了。”

李卯闻着身上衣袍若有若无的幽香,心中一荡,又再次一疼。

太后,真是个妖精!


步辇平稳前进,穿过狭长游廊,终至太后居所。

凤梧宫虽说不像天子后宫那般规矩森严,但也没有宽松到哪里去,男子无法轻易进出,甚至宫女的更换进出都要报备。

人都有七情六欲,那些个空虚寂寞的宫女听闻风华绝代的武王世子过来了,均是溜过来偷偷瞄几眼,欠身一礼再窃窃私语起来。

“太俊了!”

“唉,要是我是肃武府里的丫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被殿下宠幸。”

“騷货,你不准想,让我想。”

“好想被……”

李卯听着他们的狼虎之词,不好意思的将头撇到一旁,我好歹还是黄花处男,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

步辇来到太后寝宫之前,远远便看见身穿雍容曳地宫裙的太后站在飞檐之下,居家的缘故没有佩戴凤冠,仅有一根斜钗簪在高耸的惊鸿髻之间。

太后双手叠放在腰间,眉心一点朱红,细眉横翠,唇若丹霞。

气质清冷淡然,端庄雍雅,像开在月宫里的牡丹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与孺慕之情。

刚至三十岁的太后娘娘正值一生最为玲珑成熟的阶段。

作为大周至贵的太后不仅将花信妇人的缺憾填补,也将韶韵曲线,丰腴身段悉数保留。

钗紫夜见李卯到来,高傲的螓首一滞,眼眸先是微喜,但转瞬之间恢复古井无波,隐隐还有几分嫌弃在内。

李卯自然不能多看,不紧不慢走到宫殿前,拱手行礼道:“太后娘娘。”

钗紫夜盯着李卯的脸良久无言,最后展露轻笑,转身朝里走去:“世子跟我来,这里不用拘束,切勿如此客气。”

“太后叫我世子这才显得生分,您如若不弃不如喊我小卯或者卯儿即可。”

钗紫夜林下风致的脚步一停,食指弯曲顶在光洁如玉的下巴上思索片刻道:“那就叫你卯儿吧,这样显得亲切些。”

“是,娘娘。”

李卯抬脚跟了上去,看着太后娘娘熟透了的曲线,微嘶一声。

厚重的宫裙也遮不住太后好似随手就能掰折的纤腰,但之后的风光,不免联想倒竖的莲蓬。

也不知太后是怎么生长的,这般违反自然规律。

“怎么了?”

太后挑起细眉,回首面色关切地看向李卯,“是不是那天的毒又发作了?”

“呵呵,算是吧。”

“快来,来着暖和一些。”

太后登时有些急色,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只当是对后辈的关心,拉着李卯的衣袖就往里面匆匆走去。

李卯随着太后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一张方案上铺着一条柔滑绸缎,几个精致瓷碟堆满了名贵的食材,以及正中央热气腾腾的炖汤。

这汤太后命人热了又热,就是要等李卯过来后喝上一口热乎的。

四周的宫女看见太后娘娘拉着世子的衣袖都是装聋作哑,这种事她们还是不要多管,容易掉头。

“快,把脚伸进来,里边暖和着。”

太后将李卯拉至一边,随后走到另一边与李卯相对而坐。

李卯低头一看,发现太后将修长的双腿连带着裙摆一同伸进了桌下。

李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伸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有个暖炉,上面有棉垫,踩在上面不会烫脚,很舒服。

太后从桌下伸出纤纤玉手,亲手为李卯盛了一碗补汤,“这是我炖的,闲着没事就爱研究些汤什么的,这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枸杞虫草炖海参,里面鹿茸,何首乌,花胶,人参什么都有一些,驱寒补身子的,你尝尝。”

李卯将缀有一朵红梅的白瓷碗拿过来,刚准备往嘴里送就听见这汤的名字。

这我要是喝下去不得心火焚身而亡?

李卯犹豫再三,迫于太后殷切的视线,他还是仰头喝了个干净。

“唔!”

“咳咳咳!”

李卯喝的有些急,呛得咳嗽连连。

钗紫夜眼眸带上急色,连忙站起身子走到李卯身后为他轻轻顺着气息,随后又温柔的用自己绣着金凤的手帕擦去李卯嘴边的涎液。

“急什么,都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

钗紫夜语气有些冷,但脸上的担忧却丝毫不加掩饰。

李卯感受着背上轻若拂柳的触感,以及太后尊崇的身份,又是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难道是汤太补有些激着了?”

太后声线和煦,俯下身子去看李卯的表情。

“无事,这汤太好喝了,有些烫着了。”

“烫?不应该啊,我命人按着温度热的。”

太后有些疑惑,当即便舀了一勺汤放在碗里,小口的抿着。

“嗯,还可以,可能是你体寒,这才被激到了。”

太后将碗放下,不过转眼间脖颈上就蒙上了一层诱人的石榴红。

她,她和卯儿刚刚用的是一个碗?

这,没事的,我是他的长辈,那有什么旖旎。

周围的小宫女皆是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我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太后闭上潋滟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绮念,随后故作冷淡的朝原位走去。

李卯捂着胸口看着碗沿的一抹唇彩,欲哭无泪。

“嘶~”

“卯儿,你的伤势如何了?”

太后重新进入桌下,微阖美眸平淡问道,不过耳垂隐隐有些红润。

“老样子,找不到解药一直都会复发。”

“这...”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太后勾了勾耳畔的发丝,抬眸望向李卯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李卯摇摇头,抿了一口清酒:“不好帮,因为幕后下毒之人还没有音信,绝嗣这种毒也是头一次听说,只能以后慢慢找。”

太后丰熟的脸上满是唏嘘:

“唉,你说你年纪轻轻文武双全,怎么就被人暗算了。”

“对了,今天你作的那首词?”

太后弯过来绕过去终于将自己心中所想给点了出来,不过见其面目沉静,颇有随口一提之感。

李卯斜举在空中的酒杯一顿,诧异地问道:“唔,传的这么快吗?”

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时辰,看来他时刻都在被关注着。

李卯叨了一口肥厚的鲍鱼,慢慢咀嚼回道:“那首词不是我写的,抄的。”

“抄的?抄谁的?”

太后明显不信,瞬间脸上就蒙上了寒霜。

国母气势瞬间四散开来,宫内顿时噤若寒蝉,给李卯惊得一跳。

“唔,抄,抄……”

李卯眼见太后娘娘突然冷脸,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太后所想。

可能,太后娘娘是生气自己骗了她?

太后正襟危坐,不复前面的慵懒,大有你要是说错就要赶人的架势。“本来我还想着让世子殿下为我奉献才气,世子殿下这般推脱难道是不愿给我做诗词?”

李卯听见太后突然改变的称呼,苦笑一番,“这……确实是我写的,还请娘娘不要外传,这事我只对您说。”

在这个世界确实找不到惊艳整个词道长河的易安居士。

事到如此,他真的推脱不了了。

太后闻言眉梢一喜,头上的钗珠浅浅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这是,他们独有的小秘密?

“咳,我自然守口如瓶。”

但还是面色冷澹,倒给李卯弄得有些云里雾里。

李卯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我给太后作诗一首?”

“甚好,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

小雪有的,她也得有。

太后用宽大衣袖遮住脸颊,看似要喝酒,实则遮挡压不住的笑意。

李卯思索片刻,抬眸注视太后那双三分冷冽,三分期待,两分柔和,两分淡然的丹凤眸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李卯抿了口酒,顿了顿,随后举杯朝太后一扬: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太后先是凝神记诗,随后猛然抬首看着一如那晚洒脱不羁的桃花眼眸,捂住檀口,眸心异彩涟涟。

都说外表是肤浅,只有才华,内在才更能增加一个人的魅力,可是卯儿又当如何?

她现在只觉面前这位公子从内而外散发着湛然金光,世上当真有如此完美的男儿?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太后迷蒙着美眸喃喃念叨出声:

“这……是写给我的?”

李卯微笑道:“不然这里还有诗里形容的美人吗?”

“世子殿下请自重,我是太后也是你的长辈。”

太后按捺住心中喜悦,绷着脸提醒李卯。

“是,太后娘娘。”

李卯头痛的揉着眉心,女人,太难哄了。


月渠内约莫半里处,黑林下,一个黑衣人被城内高手团团围住,李卯则与其正对。

“世子殿下。”

两位大内高手躬身对面前的李卯一拜。

“你们退下,我不喜别人插手。”

两个大内高手相视眼眸微动,但最后还是退去。

毕竟世子虽然纨绔,但一身武力是出名的强悍,而且这贼人已经中了他们一剑,想必世子殿下可以轻松拿下。

“是。”

李卯左手背后,右手斜指翠血,黑发在头顶在白玉发冠中,桃花眸子蕴着无情的冷冽,一身白袍随晚间的清风飘舞,面如冠玉,身如劲松,月华之下烨然若神人!

“动太后者,死!”

清扬的声音响彻云霄!

后面风尘仆仆赶来的钗紫夜看见这一幕,捂着檀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虽说和太后关系并不密切,但太后算是钗洛珩的姑姑,亦是燕姨不多的交心朋友,他是万万不可原谅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若是自己没有护住她指不定燕姨多么伤心,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挚友,他绝不允许这一幕再次上演!

“众密卫听令!退后五十步,给世子殿下留开空间!”

“是!”

李卯一步一步踏向黑衣人,就在将要出手之时却听见那人冷讽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到头来不过是鱼肉百姓的恶少纨绔!”

“你们这些当官的草菅人命,有一点不顺眼就要找个由头连根拔除现在还装的如此大义凛然,当真是可耻!”

“来啊,反正我也没打算活,来啊!”

李卯眉头挑起,听声音这怎么还是个女子。

李卯打量着这个女子,发现她的腰间鲜血汩汩却没有哼出一声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向来知道官威压死人,百姓为鱼肉,因此对于这个贼子的敌意反倒少了很多。

“贪官许道貌杀我全家,灭我满门!就是因为我家寨子的那块地被他看上想要低价收购我们不答应,于是全寨整整一百多口人仅剩我一人!”

“第二天官府却说是剿匪打江湖上的野狗!是为民除害!”

李卯蹙着眉头向身后的两位大内密卫看去,却发现两人只是高声喝道:“贼子妖言惑众,速速拿下。”

“退下!是没听见本世子说的什么?”

李卯宛若一头被触犯权威的真龙,大步流星地走到其中一个密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世子殿下,你!”

啪——

又是一巴掌,“我说的什么话你再重复一遍。”

“我……”

那个密卫眼中布满血丝,嘴角溢血,颇为怨恨的怒视李卯。

啪——

“你再看一眼试试?”

随着一双淡漠如来自九幽地狱的眸子扫来,密卫心中大骇,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是不是老子不杀人你们就记不住老子乃是京城第一纨绔了?”

“嗯?说话!”

李卯死死掐住密卫的脖子举到空中,另一个密卫惊恐的跪在地上不断求情。

钗紫夜眼瞳放光的看着场中睥睨十足的男子,若是换作以前她只会对他的这种恶劣行径嗤之以鼻满心厌恶,不过现在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李卯更加夺目俊逸,男子气概十足。

“世子殿下您放过他吧,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他刚升上来,殿下!”

“既然惜命就要知道什么时候听什么人的话!”

李卯手一松,青筋暴起眼珠子外凸的密卫这才瘫倒在地上大口吐息喘气。

“谢,谢世子殿下,小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密卫刚刚恢复过来就不断抽着自己的脸,直到两颊高高肿起。

李卯收敛气势,转头看向黑衣女子。

“你很可怜,但伤害太后娘娘在先,我饶不了你。”

“都给我滚开,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李卯眸子倒竖,对着外围那些密卫呵斥道。

有两个头领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忤逆,当即四散开来。

黑衣女子则是心头暗喜,这个世子夜郎自大,目中无人,包围圈一撤自己随时都可以逃去。

黑衣女子当即腿部暗暗用力,等待一个好时机。

“看剑!”

李卯清喝一声,抬起翠血直指黑衣人。

黑衣人向后几步,抬手招架,同时不断向后挪去。

李卯却好似闻所未闻,仍然喂着剑招,完全不见白天酒楼里的凌厉。

“世子殿下!”

“闭嘴!”

一个下级密卫刚准备提醒他贼人隐隐有要逃窜的趋势,但被身边的一个同僚阻止。

“咱们就是打工的,别不知死活撞上去,想想你妈你媳妇。”

众人这才沉默下来,除了世子殿下招架不住,他们是不打算再有动作了。

“白蛇刺!”

女子娇叱一声,通体玉白的宝剑如电掣般向李卯击来。

而李卯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拨就卸掉了剑上的劲。

往往剑道修至极境就是返璞归真,简单的一招一式才最是考验剑客的水准。

“白云山尽!”

黑衣女子单手挥剑,在将与翠血碰撞之时挽了个剑花,剑锋一转刺向李卯的胸膛。

“小心!”

钗紫夜见状不由得轻呼出声,素手紧紧攥着手帕,眼瞳中充满了担忧。

李卯仍是一手背后,一手有条不紊的拆解着剑招。

挑,勾,刺,圈,轻松写意之间这招白云山尽就被卸的完完全全。

女子见状瞳孔一缩,她本来还想着将这个狂妄的二世祖掳走,但却发现对方好似无底洞一般,完全看不透,每次都是在瞬间就破解了她的剑招。

要知道她的师门隐世于野,招式轻易不露面,而她更是隐忍十余年修得这一身技艺才出师报仇,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受伤才导致功力大退?

但现在无论如何她是打不过他的,只好赶紧思索逃跑的线路。

“或许,可以跳水逃跑。”

女子余光一瞥,发现波光粼粼的沟渠,心中立时一喜。

只要自己潜进去起码短时间内可以摆脱追兵,而且这条沟渠的下游通往一条大河,虽说有些不保险但还是比被抓强。

况且,女子握紧了拳头,这次的刺杀以失败告终,她不想就此放弃。

黑衣女子一点一点朝沟渠移去,但李卯紧随不舍,因此密卫见状也没有多担心她能跑掉。

“你的剑法真一般,面对我这个中伤女子都迟迟拿不下,你就是个无甚大用的纨绔!”

黑衣女子临行前还对着李卯嘲讽,弄得当事人哭笑不得。

扑通——

水花声响起,女子竟是跳进了宽大的沟渠。

“世子殿下!这!”

“聒噪!”

李卯将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线条分明的肌肉,同样也跳了下去。

“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

钗紫夜凤目拢起,在后面催促着他们,很是担忧李卯的状况。

听说世子中过毒,这样潜入冰水会不会毒发?

“娘娘,天色已晚,咱们得赶紧回去。”身后的一个宫女恭声劝道。

“唉,走吧。”

钗紫夜微微一叹,已经临近深夜她无法在宫外待下去。

她也只能在心里祈祷李卯没事了,若是因为她而出了事,小雪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

大约半里的水路,一个人影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上了岸。

女子浑身泡水,将黑衣下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还有几分紧身诱惑。

她喉头不断滚动,小腹鼓起,腰间的红血溢出了一大片。

李卯摇摇头找到一处草丛中,将她平放在地上,两座颇具规模的山峰巍然屹立。

“这姑娘水性不好还往里跳,冰水牵动伤势你还怎么跑。”

李卯掀开女子的头罩,露出一张无比苍白清冷却又国色天香的面孔,眉眼深远,轮廓稍显瘦削,红唇上黛着几滴水珠娇嫩欲滴。

此时她瞳孔泛白,呼哧着喘不过气。

李卯眼睛一直,随后清咳着挪开视线,为她按着肚子里的水。

“额!”

“呕!”

随着李卯用上几分真劲的挤压,好似喷泉一般水花就被按了出来,随后一阵撕裂的咳嗽声响起。

嘶~

李卯突然蹙眉捂住心口呻吟,“今天有些运动过了,又一激冰水,寒毒发作当真是痛苦,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李卯摇摇头散去思绪,随后将一整条裤腿撕开,为这姑娘包扎起来,避免失血过多。

踏踏——

李卯抬眉看去,将女子在草丛中掩埋好,随后光着膀子走了出去。

“世子殿下!敢问歹人在哪?”

为首的统领单膝跪地垂首拜道,身后跟着起码几十号人。

李卯挥挥手,很是无奈的说道:“别提了,跑了,我这身上的毒突然复发,只能先上来了。”

“这是您的衣服和佩剑。”

“娘娘托我和您说一声,她已经先行回宫,您不必挂念。”

统领接过一旁人递来的衣物和翠血,双手呈递给了李卯。

“干得不错,你们继续找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是!”

众人不敢有任何埋怨,只能闷头向下游赶去,虽说基本上找不到了。

李卯见他们消失在了夜色当中,于是就返回了草丛,可是哪还有半点那姑娘的影子。

“走喽,回家睡觉去喽。”

李卯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就往家里赶去。

嘶~

“妈的,疼死个人。”

李卯从上衣中翻出一包点心,往嘴里丢了两个这才稍稍缓解了疼痛。

匿在黑林中的一道身影,复杂的看了看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二世祖,随后脚一蹬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放跑了那女子刺客。”

一柄利剑神不知鬼不觉地横在李卯脖颈旁,渗着寒气。

李卯脚步一顿,挑眉向后看去。


李卯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埋怨道:“小珩,你说你让我来就来,怎么这么早,我家里的青凤都还没起。”

“大哥,你忘了今天中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钗洛珩一边叩着门扉一边对李卯说道。

“什么?”

李卯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

钗洛珩有些惊诧,“大嫂子的接风洗尘大会啊,你忘了吗?”

李卯想起某张古井无波的脸和宽广的胸怀,这才恍然道:“哦,这有啥重要的,不就是吃个饭道个贺罢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圣上很是看重大嫂子,而且澹台家素来一心领兵,中立于朝堂,因此很多世家都愿意卖好,我们都起了个大早准备礼物。”

“这个大会政治因素很大,很多大人物都会到场。”

“小红,少爷我回来了,开门!”

“先不说了,我娘一直想见见你,想看看口口相传的大周第一风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钗洛珩咧嘴一笑,拉过李卯的袖子就往里进。

李卯看着眼前的宅子,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种回家的感觉,不是当儿子,而是当爹。

李卯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穿过一排排金黄的桂树,淡紫的海棠,大红的月季,来到一处素雅的阁楼前,其中一个身着淡蓝衣裙,用木簪扎着已婚头髻的妇人正沉心抚琴。

妇人若有所觉的朝李卯看来,随即轻拢发丝,腼腆一笑。

只见丽人眼眸含幽染翠,细眉丰颊,蕴藏的不再是对世界的挞伐以及春心萌动,而是莫大的包容与温和的内敛,让人一眼就沉沦在温柔乡之中。

悠悠岁月没有给她带来风霜,反倒是让她的花颜愈发成熟温娴,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

“额,夫人好。”

李卯突然结巴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打着招呼。

“世子殿下这副模样倒和外边传的不太一样呢,这般腼腆。”风韵美妇捂嘴轻笑,硕大的胸怀与耳垂上的琉圆挂饰不停的晃荡,让李卯一阵头晕目眩。

“哦?那我该是什么样的呢?”

李卯到底见识过不少美女,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常,变得自如起来。

“我想象中的世子殿下应该是进门就趾高气扬,小珩在后边就跟狗腿子一样,但没想到世子殿下与传言截然相反,粗放中带着细腻与尊重,不过长相倒不出意料,实属人间第一流。”

“要是我年轻几岁说不定就跟那些个小姑娘一样春心萌动了。”

李卯躲开美妇温和的视线说道:“夫人倒是会说笑。”

“也别叫我夫人了,我姓步,名颦香,你可以喊我步姨。”

步颦香拽着两人的袖子坐下,随后命人端上些糕点,清茶甜酒。

“每次听见洛珩一说起世子殿下,眼中的崇拜掩不住,平常没多少话,一提到你就跟开了话匣子一般。”

“娘~”

“他爹走得早,我一直都怕这孩子受欺负或是被歧视,但自从他和世子殿下相识之后,每天都特别有活力,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也是开心,因此一直想找个时间谢谢世子殿下。”

步颦香眸子失神,淡眉舒缓,满是对昨日的唏嘘。

这些年她独自将钗洛珩带大不知吃了多少苦,不少人劝她改嫁,但世家门阀极为看重贞洁,改嫁一词对于他们这种世家小姐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于是这一守寡就是十几年。

李卯饶有兴趣地看着钗洛珩,钗洛珩可十八了,但在步姨面前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见步姨是多么宠爱这个独子。

“当我李卯的朋友,不管干没干错事,都不能被人欺负,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李卯端起甜酒一饮而下,随后双腿大开,胳膊肘搭在上边,面容桀骜,墨眉如剑,发丝肆意搭在肩上,颇为潇洒俊逸。

“大哥真霸气!”

“世子殿下这才有了传言中的几分样子呢。”

步颦香眉眼弯弯,很是满意洛珩的这个好大哥。

“这是什么酒,虽然不烈但是入口后劲醇香十足,当真是酒中珍品。”

李卯举起空杯子向步颦香示意道。

“这是我自己酿的菊花酒,里面有米酒,菊花,和樱桃,平时很清闲,没事就不断改良,能得到世子的盛赞真是受宠若惊。”

步颦香说着起身拿起白瓷酒壶再次给李卯满上,随后捋着淡蓝衣裙往下坐去,压出一波波水浪。

嘶~

姨的身材怎么都这么好。

李卯自觉撇开视线往一旁的琴看去。

步颦香则是淡淡瞥了李卯一眼,女子本心细,自然察觉到了李卯的避嫌,不禁提升几分好感。

看来,世子殿下简直就是与传言中的形象截然相反。

“步姨,您也会弹琴?”

李卯起身走过去,随后大大咧咧的坐在琴旁抚摸。

步颦香见状张着嘴刚准备说什么,但眼看李卯已经坐了上去,当即脸上浮起一层醉人的晕红,这琴还从未给外人弹过,哪怕是女子。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拒绝,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来就好了。

“我在家里闲着没事时常抚琴聊以自慰,倒也是寄托心中惆怅了。”

“步姨会什么曲子?”

李卯随手一拨,发出错落有致的音符,轻声问道。

步颦香眼前一亮,哪怕李卯只是随手一弹她都能感受出来李卯其不凡的技艺,就好比书法大家仅是落笔的姿态与气势就与众不同。

“我倒是好奇世子殿下会什么曲子。”

步颦香挪动莲足,来到李卯身旁为他调音。

钗洛珩坐在原地看着,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多余了出来?

“这琴还不太一样,这边的音是反着的。”步颦香将手按到琴弦上扣弄着,不过与李卯无意间伸过来的手轻轻碰在了一起。

步颦香身子一顿,眉头微蹙,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发现李卯已经开始了弹奏,眼眸深邃,面容沉浸。

步颦香将要收回的虚握拳头停在空中,随即失笑一番,自己倒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随着一阵激昂的琴声传来,步颦香震惊的瞪大双瞳看着这个惊才绝艳的贵公子,不禁陶醉在这优美的曲子当中。

……

一曲过后,李卯的精神有些疲乏,步颦香则是用手托着下巴出神的看着这位出人意料的浊世佳公子。

琴声即心声,能奏出如此高雅清明的曲子,想必其本性也当如此。

《兰陵散》,是古代一位大家兰陵居士归隐山林时留下的绝世佳作,难度高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心要静,她真是没想到看起来谁也不怕,做事乖张的世子殿下竟然有这般高超的技艺与透彻的琴心。

通曲弹奏下来没有一处错漏,甚至还有自己的改良使曲子变奏的更加圆润连贯,毫不夸张地说世子殿下的天赋是她生平仅见。

“世子殿下当真令人吃惊,和你一比当真是多活了十几年的光景。”

步颦香款款走过去,拿着一根温热的湿毛巾贴在李卯额头敷着,她知道弹琴很是费神,《兰陵散》篇幅又很长,因此就算弹奏过程中昏厥也不足为奇。

“多谢步姨。”李卯抬手接过毛巾,不过又是不小心碰到了步颦香滑嫩的葇荑,当即一怔,但随后步颦香已是错过身去,好似没有发生过似的。

步姨善解人意,实在是贤妻良母。

“世子殿下平常闲暇时候可以多来府上做客吗?我倒是想拜世子为师,不过年纪这么大倒是有些不耻,所以就想着殿下多来坐一坐教我两手。”

步颦香背着身子收拾着桌上的垃圾,轻声说道。

李卯目不斜视地看着步姨丰腴款款的曲线,朗声说道:“步姐姐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十六岁的少女,哪里年纪大了?我看你在胡说八道,谁敢说步姨年纪大我打断他的腿!”

“既然步姐姐想要学,我又怎么会吝啬?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一定会来做客。”

步颦香的面庞忽地浮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世子殿下了。”

“步姨不要叫我世子殿下,叫我小卯或是卯儿都可以。”

“那我以后就叫你卯儿吧,卯儿,猫儿,多亲切呢。”

钗洛珩蹲在池塘边看着锦鲤,他对乐器一窍不通,头上突然飘落一片翠绿的叶子。

“世子殿下您慢坐,不对,卯儿先坐一会,我得去收拾一下衣服去参加澹台将军的接风大会。”

步颦香对着李卯歉意一笑,随后撩起裙摆准备往屋内赶去。

“我刚好也该回去了,步姨,洛珩,改日再见。”

李卯告别完之后起身利落的往门口走去,他得好好构思一下今天的大会该怎么去发挥。

“大哥慢走。”

步颦香看着李卯颀长的白衣背影,心中不禁感叹,世子殿下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奇男子,完美无瑕,小珩跟着他当真是三生有幸。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火光之中,一双狭长肃杀的凤眸率先扫视而来。

冷冽寒风中,只见为首的女将军英武飒爽,红色飘带翻飞,浑身上下萦绕着杀气,手按配刀,淡漠的眸子朝庄子内睨来。

“娘子。”

李卯微笑着轻唤一声,一片秋叶沾在他的发梢,随后再也撑不住倒在了柳冬儿怀中。

澹台琼立时红了眼睛,滔天的煞气冲天而起!

宛若来自地狱的声音响彻云霄:

“给我踏平这里!”

“给我杀!”

后方将近五百沙场归来的铁血将士大吼一声,宛若一头苏醒的雄狮震耳欲聋!

举矛列盾,朝众列兵冲来!

灰尘翻飞!

喊声震天!

萧瑟秋声里,一怒万人伏!

那些个在京城里好生吃睡的卫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丢盔卸甲瘫倒在地上举了白旗。

人流之中,澹台琼缓步走到两人身边,将手递给了柳冬儿:“把他给我,我让你离去。”

她虽然不知道相公为什么要救她,但既然是他要救的人,她也不会忤逆。

柳冬儿抿着唇,有些复杂的看向澹台琼:“你是他的妻子?”

“未婚妻,很快就会成亲。”

“我就此离去。”

柳冬儿最后看了眼李卯的脸,随后虚弱的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不过不到五步就重重跌倒在地上,腰间染红一片。

她也苦苦支撑了很久。

“楚银锣,你去照顾好她。”

“是将军。”

楚休休不舍得看了眼澹台琼怀中的李卯,随后顺从的将柳冬儿抱起来包扎。

澹台琼将李卯抱起,颤抖着手抚摸着李卯嘴边的血迹,眸中血色尽退,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

一个时辰之后,广场之上断肢头颅堆满了一地,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

澹台琼率领的精锐部队甚至一人未死就将整个山庄中的卫兵屠戮一空。

那些个公子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而那些平民和妇人则是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笼中还有两只堪比水牛的老虎,不断嘶吼,红着眼睛贪婪的看向满地的血肉。

唐狮跪在地上双手反绑,狰狞着脸不断朝澹台琼嘶吼:

“澹台琼!我乃廖勇侯长子,你安敢如此对待我和我的资产,你有什么资格!”

“聒噪!”

两边的将士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吐了满地酸水。

“敢动他就是死!”

“若你要说什么是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澹台琼身经百战,驰骋战场的无敌霸气展露无遗!

楚休休一脸崇拜的看着阿牛的未婚妻,只觉得阿牛可真是幸福。

“草菅人命,诱骗百姓,人命饲虎,贿赂官员,以此牟利,这些罪名单拿出任何一条你都是死罪!”

“明日朝堂之上,问斩必有你唐狮之名!”

唐狮此番也醒悟过来,嗫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谁伤的李卯?”

澹台琼柳眉倒竖,抱着满是血污的李卯寒声呵斥。

“是小人。”

楚狂人跪在地上往前挪动,抬首说道。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曾想冲撞世子殿下,小人愿意受罚。”

澹台琼皱着眉头,语气变得平和:

“念你是条汉子,自己了断。”

“谢将军。”

“我大周有澹台将军,必兴啊!哈哈哈!”

楚狂人接过递来的大刀,横剑一刎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血如泉涌,再没了动静。

“押送唐狮,返京!”

“是!”

……

咚咚——

晨钟响彻京城,巍峨宫门大开,形形色色的大小官吏捧着象牙玉板穿过白石御道,进入金銮殿内。


“老子这条街上有三家店铺,日入斗金,我认识你个小白脸?”

李卯无奈撇撇嘴,合着这傻叉就是个普通商贾。

“夏虫不可语冰。”

李卯耸耸肩,轻笑一声。

这是步姨的地方,于是也不打算动手,反正私下里还能见面。

中年男子小人得志,见状再次嗤笑一声:“赶紧滚吧,这地方是你个兔儿爷能来的?”,随后找到前台的熟人又是一番嘲讽:“有的人啊,不知道人分三六九等,非得舔着脸希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说是不是彩凤。”

李卯脚步停在原地,眸光微眯,冷冽十足。

“您少说点吧,夫人不喜的……”

“我还不稀罕说!谁知道这小白脸是不是一身病。”

李卯转过身来凝视着中年男子。

霍先生一看登时就乐了,摇头晃脑的走过去拉着李卯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比划:“瞪我干吗?想打我?来啊,来打我,来,来。”

“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是开元大道,是妙音楼!你敢打人?好好担待担待你那一家老小卖出去够不够赔的。”

霍先生说到这又压低了声音,得意的小声道:“知道吗,我还认识几个衙门里的人,你要是敢动手,就出不来了。”

中年男子将折扇轻轻拍着李卯那让人心生嫉妒的脸庞,“懂了吗,贱民,你只能瞪着我,什么也干不了。”

霍井说罢扭头往里走,随手一扫:“这些萧我都包了!让他滚蛋!”

“公子,您千万别冲动,这里是开元大道!”

一旁刚刚给李卯讲解的彩凤急声劝阻道,这位公子气质绝佳,肯定不是这庸俗商贾霍井说的那般,但保不准男儿意气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却见那位公子淡淡说道:

“开元大道不能打人吗?”

“谁定的规矩?”

霍井见这小子还在口嗨,当即转身将脸伸了出去:“我定的!你来打,来,不打你是我孙子,打我我是你孙子!”

霍井已经琢磨好了,不管这小子打的轻重都要往那一躺,不光能让这小子体会到什么是绝望,而且说不定还能将步夫人引出来。

霍井还沉浸在遐想中时,李卯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公子!千万别,他肯定会讹你的!”彩凤急迫劝阻道。

李卯呵呵笑了两声,突然从腰间抽出翠血,对着彩凤粲然一笑:“死人就不会讹人了。”

在几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李卯猛然抽剑,直接砍向霍井!

“啊!”——

霍井脸色一变,尖叫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寒光凛凛的剑刃上阎王在向他招手!

这小子他真敢砍!

“谁人在此喧哗!”

一道带着薄怒的女声从楼梯传出,随后一双秀足与齐脚踝的米黄色裙摆显露。

李卯一愣,转而瞬间带上笑容将翠血收了起来。

这要是在楼里死了个人,多少有些不吉利。

丽人蹙眉朝大厅扫视而来,在看见瘫倒在地的霍井时眸中闪过深深的厌恶。

她向来对这种附庸风雅且高人一等的庸俗之人嗤之以鼻,别提他还不知廉耻的对她死缠烂打。

丽人再次转眸,在看见某张笑脸之后先是惊愕,又霎时间变得温娴嫣然。

“步夫人对我笑了?对我笑了!果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霍井因为步夫人的笑容而忘了自己差点就被一个公子哥给捅死,激动的蠕动着朝步夫人爬去。

“啊!”——

李卯微笑着从霍井身上重重踏了过去,将霍井的身子压成了两头翘起的跷跷板。


“文丑,不得对世子殿下无礼!”澹台烈虎见文丑敢这般直接挫李卯的锐气,当即压着愉悦,绷着脸训斥道。

“禀老将军,这种不齿之事在我们文人看来就是砍头都不为过!我就算是死也要批判世子!”

文丑本就不漂亮的脸上一严肃更显老了,不过凌厉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李卯虽说心中得意,但面上还是得狡辩一番。

“你,你胡说!谁说这是我买的?”

李卯急得就要动手打人,文丑站在人群中间这才躲过一劫,不过这恼羞成怒的反应让大家更是相信了李卯买诗的事实。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那你就是在侮辱我,你可得想好后果!”

李卯脸红脖子粗,越说越没底气。

文丑见状心里窃喜,这个纨绔连说谎都不像,我都根本不用查证,大家都能看出来。

而且他就不信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明知李卯买诗是事实,还能纵容他把自己给砍了。

此刻,就是他直上九天的第一步!打压武王世子名动京城!

“这首词用词用字婉约素雅,虽然简单,但凑在一起却是不凡之物,唯有心思细腻之女词家才有这般笔力,又岂是你一个纨绔所能勾勒而出。”

“况且其中独守空房的哀怨力透纸背,你一个大男子又如何做解释,难不成世子殿下其实一直是女扮男装?”

“小生不怕死,今日敢冒死抨击世子,明日就该冒死直谏圣上!”

文丑言辞激昂,言语犀利,义愤填膺,震耳欲聋,深深感动着在场的诸位权贵。

兄弟,你很有胆量。

众人朝世子看去,只见李卯面色阴沉,一脸被戳穿后想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于是不少人纷纷都开始声援起了这个初露峥嵘的状元郎。

“说得好,世子殿下承认吧,认错不丢人!”

“是啊世子殿下,您已经够优秀了,何必还要涉猎诗词呢?”

众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李卯。

李卯则撇了撇嘴,他可不能道歉,万一明天又传出来什么世子殿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的传言,那他就真是日了狗了。

“放屁,本世子一向说一不二,如何,如何会买诗?玉容你说是不是?”

李卯向澹台玉容求助道,向来这丫头片子会落井下石。

“啊?我吗?”

澹台玉容呆萌的指了指自己,随后酝酿一番。

众人皆是等待着澹台家的这位素来看李卯不顺眼的二小姐会如何驳斥李卯。

只听见澹台玉容说道:“这确实是李卯写的,我在学堂上见过,他平日里不上课,就在那写诗,写什么...”

澹台玉容思索一番再次补充道:“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嗯,后面的记不住了。”

澹台玉容吐了吐粉嫩小巧的舌头,俏皮的说道:“还有一首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嗯,记不住了。”

此时澹台府中没有一点声响,众人皆是回味着刚刚念的诗词。

这两首无论哪一首单独拿出来都是千古之作,若是世子殿下买的,又从何而买?谁人能写出?

“对了,咱们大周可有这般惊才绝艳的女词家?”

“这个...好像是没有的。”

“说的也是!而且燕夫人似乎就是词中所说的形象,难不成这词是给燕夫人写的?”

“嘶,沙场秋点兵,不就是西北边境的常态吗?世子原来一直思念家乡。”

“大江东去,浪淘尽,扑面而来的涛声与磅礴伟力,当真是令人悸动!”

“世子殿下当为大才!”

澹台玉容听着周围人对李卯的夸赞突然心中有些窃喜,她偷偷朝李卯看去,发现他正感动的热泪盈眶。

想必他会很感谢她的吧,呸,她才不需要他感谢,哼!

澹台琼则是眸子幽幽看着李卯,昨夜那句诗果然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李卯正沉心思索着他何时在学堂上写诗了。

不过转眼间他就想起了某次他在课上无聊,于是就想看看自己前世学的那些诗词自己还能不能背下来,中途还因为什么缘故暂时离开,难不成?

澹台玉容!

我真是谢谢你!

得,又白忙活了。

文丑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连一向和李卯作对的澹台玉容都承认了李卯的才华,那岂不是说这些真的就是他写的?

“李卯,沙场秋点兵之后是什么?”

澹台烈虎则是眸子缅怀,颇为感慨的向李卯询问道,隐隐竟有些恳求的意味在里边。

李卯感受到老将军颤巍巍的心,也不忍去拒绝,当即清声朗诵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澹台烈虎眼睛紧闭,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感触与遗憾,两滴热泪从眼角缓缓滑下。

“了却君王天下事……可怜白发生!白发生!”

“好词!”

“这可是你写的?”澹台烈虎重新睁开眼睛,眸中对李卯的偏见烟消云散。

“不是,我可没这水平。”

“呵呵,无论是不是老夫都感谢你让我听见这首词。”

澹台烈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也不去拆穿李卯,只是笑呵呵的说道。

“老刘,继续,别让大家看我笑话!”

“是老爷!”

“《从军行》,琵琶起舞换新声,木兰买马戎军营,女儿征战莫笑我,谁言巾帼不若君?”

“这首也是佳作!”澹台烈虎眸光熠熠,他是真没想到一次接风大会竟然有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

“好诗。”钗川抚着胡须也是认可道。

“谁言巾帼不若君?当真是太对琼儿的处境了!这首是谁写的?”

文丑本来苍白的脸听见澹台烈虎的夸赞后这才恢复了红润,站起来颇为自豪的答道:“回老将军,是在下。”

“不错不错。”澹台烈虎笑意温和,再次夸赞道。

“喂,娘子,为何我总感觉他对这个人刮目相看呢?”李卯看澹台烈虎的眼神越看越不对。好像那个文丑才是他的孙女婿一样。

“我爷爷本来想给我找一个文科状元的上门女婿,就是他。”

“什么?”

李卯本来还挺冷静,但是一听见这个立马知道为什么这个书生老是跟他对着干了,当即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下一首。”

“咦?没有题目,只有两句诗。”

“一行征雁往南飞,两只烤鸭往北走。”

“这...这是哪门子诗?”

“这是谁家的公子写的诗?”

“洛珩,是你写的?”步颦香侧目朝一旁的钗洛珩问道。

“不是啊娘,我都没过去。”

“狗屁不通!简直不是诗!儿戏之言!”文丑第一个站起来呵斥,他要将文人的批判进行到底,连世子他都批判了。别说其他家的纨绔子弟!

李卯一听顿时气笑了,本来他还没感觉,可是澹台琼对他说完那一番话后顿时像被点着了火箭一样浑身急躁起来。

还没人敢踩在老子的头上!

就算这桩婚姻是歪打误撞,但那也不是你能觊觎的!

也不知为何文丑的形象在他眼中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就想跟他对着干。

“我倒是觉得这乃是一首好诗!”

李卯走到人群中央,大声喊道。

“哦?世子殿下有何独特的见解?”

澹台烈虎淡淡道,眸中失望一闪而逝。

藏拙也不是这般藏的,过于做作反倒让人不喜。

澹台琼听着周遭人的嘲讽与讥笑以及爷爷的讥讽,头颅微垂,拳头紧握。

“我倒要说这首诗直抒胸臆,大智若愚,大道至简。”

“任何的甜言蜜语不及我娘的一声,卯儿吃饭了,来的让人亲切。”

“任何的花言巧语,不如父亲的缄默默默付出来得痛快。”

“他们用华丽的辞藻勾引你,用华贵的外衣诱惑你,但你要时刻谨记本质才是我辈该看的东西!”

“一行征燕往南走,这一句看不出来,但是两只烤鸭往北走,可以联想到京城的烤鸭。”

“所以我认为,作者一定是真正的去到过遥远的北部,时常在逢年过节之时望着天上的大雁南飞,想着家乡,想着心心念念的美食,这才是真正的将士,不懂雕琢,不懂辞藻,只知道真挚的情感。”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两句诗更加体现兵的单纯与苦难!”

澹台琼猛地抬头望向李卯,泪眼朦胧,心中酸涩。

“强词夺理!你就是什么也不懂的纨绔!你...”

“谢谢你,李卯。”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澹台琼踮起脚尖,将嘴凑到了李卯的嘴唇上。

李卯登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懵逼。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这一刻仿佛成了永远。

“你,你干嘛?”

“呜~大哥魅力太大了,嫂子都忍不住投入怀抱了!”

钗洛珩没看见澹台烈虎的表情,不怕死的起着哄。

“啊啊!娘,你拽我耳朵干嘛?”

“嘘!”

步颦香示意钗洛珩安静。

此时的澹台家府邸落针可闻,均是等待着老爷子的发话。

“琼儿,这是为何?”

澹台烈虎好似苍老了十几岁,连背都往下驼了些,他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孙女,也要跟他对着干了。

“这句诗是我写的。”

哗!

人群炸开了锅,文丑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无比。

他可以批判世家子弟,批判李卯,但万万不可批判这位大小姐!

李卯欲哭无泪的看着澹台琼倔强的背影,想死的心都有了。

咋办?

不但自己没有完成燕姨交给的任务,甚至关系都更进了一步。

他初吻还没了!

完蛋了,燕姨绝对要把他皮削掉一层。


“停停停!给你,月红阁的至臻礼盒。”

青凤将大红礼盒接过,眉梢浮上喜色:

“这一个一百两银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李卯从里衣掏出来大把的银票,攥在手中擞动:

“我作为堂堂的武王世子,连区区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别说燕姨家大业大,还是个连结两家关系的大富婆,给他的钱财都是数以万计。

而且皇上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以及他爹寄过来的财产,他就算天天几倍这么花,一辈子估计只能花完一个边角。

“喏,你帮我把这一份送给楚休休,这两个礼盒送给澹台家,我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

青凤微微弯腰将礼盒收拾起来,优美的曲线如一弯弯碧波绿泉:“那殿下到底去不去秋猎,太后的原话是让你去给她当护卫,但我怎么总感觉太后娘娘对你有些特别关照呢?”

李卯手掌摊开,感受着丝绸的柔顺与丽人的肌理。

李卯笑道:“青凤,我总感觉我的抵抗力增强了,你看我这样绝嗣都不带疼的。”

青凤眼波流转,侧头妩媚笑着舔了舔红唇,极尽妖娆妩媚。

随后,李卯就捧着心口扶墙支撑。

“妖精!”

李卯顺着气息将绝嗣压制下去,随后在青凤红唇上轻吻一记,一触即分:

“我待会还得去国子监一趟,旷了好几天课,不知道那老头该怎么训我,至于太后,嗯,先应下来吧。”

毕竟是青凤先来的,他那般和娘子激吻他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青凤。

青凤温柔的笑着,抚摸嘴唇上的那一抹润意,眸心潋滟。

李卯一面琢磨什么时候楚休休有时间,一面暗暗琢磨太后让他去秋猎是要干吗,难不成是想他了?

李卯摇摇头,自己真是自恋,太后贵为国母岂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下午过后还得另寻时间去把礼盒送给众女。

李卯头痛的揉揉眉心,这也太忙了。

“小卯回来了吗?”

李卯耳朵一动,这不是燕姨的声音?

当即快步走出房门去迎接燕姨。

大门处,一位拢着随云髻的美妇,金钗摇曳,与一袭火红锦深衣交相呼应。

雪胎梅骨,凝滑玉脂,曲眉丰颊,约腰月臀。

天鹅般的脖颈之下,肩披雪白狐裘,金丝对襟紧紧包裹,修长玉腿裹在火红绣花裙摆中,手里拎着一个朱红食盒。

雪白与火红的的视觉冲击,让李卯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美妇在看到李卯的时候蓦地迸发出盈盈喜色,眸光温润,

“小卯~”

轻呼一声,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拎着漆金食盒,迈着步子颤颤巍巍朝他走去。

“燕姨。”

“这毒必须得解!不然光看着就是一种折磨。”

李卯闷声回道,同时不停拍着自己的前胸。

燕夫人走过来搂过李卯的胳膊,李卯目不斜视,他怕自己迟早死在燕姨边上。

燕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小卯,今天太后炖了汤给我送了一份,但不知怎得她拐弯抹角的告诉我这汤对男子最补,你说她是送给我的还是变相送给你的?”

李卯轻咳一声:“这里边有什么食材还对男子身子最补?”

燕夫人一直盯着李卯的眸子,见他也有三分迷茫这才放下审视:“人参,枸杞,鹿茸,乳鸽,山药,鹿儿肾。”

李卯越听心越凉:

“别!我不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太上火了,不喝。”

还记着上次在凤梧宫喝的那一碗什么海参汤,接下来那几天每天都是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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