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沉闷的口罩,疲乏的等待着护士叫号。
走廊里消毒水味霸道的钻进鼻腔,像我的病一样,毫无征兆又毫不留情的驻扎在我的身体。
如此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我闻了两年。
在最开始查出癌症时,我不死心的挣扎在医院,直到发现我再付不起下一期治疗的费用…也是从那天后,一时找不到稳定工作,又无法付出大量体力劳动的我,开始了我写小说的路途。
写的东西还没赚多少钱,就陷入了抄袭的风波。
那是我最有可能拿爆款的一篇追夫火葬场虐文,无论怎么写都觉得差些灵魂,直到我将男主的名字,改成了吴琦。
算是我对他的一句亏欠,也算是弥补自己弄丢他的遗憾。
那天写完,我就像在平行时空里,补齐了我们的故事一样欣慰。
明明加上这篇文的钱,我就能凑一期化疗和全身复查的费用了。
可读者打赏的钱还没进我的口袋,作品就被下架了。
被卷进抄袭风波后,按照比例和合同,林林总总加起来要赔偿对方三十多万。
我开始维权,我人微言轻,我的维权路并不好走。
不久收到法院的传票,我是被告。
对方是我惹不起的团队,有专业的律师,以文档创建时间等证据让我百口莫辩。
如果放在从前,我一定据理力争,找媒体找渠道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我的身体,没给我留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争辩这一切,我也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炒作我最喜欢的作品。
一招毙命,干脆利索,才是正解!
只要吴琦能站出来说一句话,一切不攻自破,他是主角是原型,是我的,前男友…“57号王晴!
请到二诊室就诊!”
冷漠的机械化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匆忙站起身往诊室走。
隔着胸腔都能感受到心脏砰砰砰不断加快的振动频率。
“王晴是吧?
哪不舒服?”
清澈的女声响起,我才意识到这是正经看病的地方。
“嗯…我…”运动康复,就是跟运动后受伤有关!
想到最近打字坐的腰疼,我下意识开口,“我打羽毛球…对,羽毛球,腰扭伤了,腰疼…”戴着口罩,她一定看不到我此刻尴尬的表情。
“往里走,趴到那张床上。”
我机械化的听着这个女大夫的口令,乖乖趴到理疗床。
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腰椎和脊柱,“你的脊柱有些小问题,腰这边的话等一下拍个片子吧。”
我趴在床上懊恼,也是!
吴琦这么年轻就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我这种没病装病的人,应该只能见到他的医助吧。
“吴老师!
你回来了。”
“嗯。”
本来已经失望的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一根汗毛都站起来敬礼。
我悄悄骂着自己没出息!
一边又静静的趴在床上不敢动。
时隔十年,他的手再次触碰到我的腰,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没有煽情的久别初逢,没有狗血的偶然相逢。
有的是我精心策划却如此不合时宜的再见。
“患者腰部扭伤,走路正常,脊椎第四节有轻微突出,吴老师您看的话应该就不用开片了。”
这女孩,真会说话,刚在心里夸完她,她立马换了冷漠的声音对我说。
“王晴,衣服往上,把后背露出来!”
我怂的不敢抬头,尴尬的趴在那里照做。
女大夫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按在腰上的手明显顿了顿,又利索的顺着脊柱往上探查。
隔着一次性手套,也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我抿着嘴,大气都不敢喘,全然忘却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开,咱们能开的相关检查都开就可以。”
“这…”医助犹豫片刻,“好的吴老师。”
他认出我了?
没认出我?
再站起来时,只看到他转过身洗手消毒的背影。
不过他应该没认出我吧,毕竟这世界上有几千万个叫王晴的。
可这世界,只有一个人叫吴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