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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

奶糖甜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几次之后,赵曼香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语气难得平和地说:“既然你是为了护主,我怎会罚你?起来吧。”海棠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赵曼香端起茶,抿了一口:“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按惯例要庆贺一番,世子爷那天想必得空过来吧?”一听这话,海棠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圈。怪不得赵曼香这么轻描淡写就放过了方才的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赵曼香嫁进府已经一年多了,这是她入府第二次过生辰。海棠记得很清楚,赵曼香第一次生辰,盛怀瑾没有来。那天,赵曼香很是生气,宾客离开后,她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几乎全砸碎了,海棠战战兢兢地进屋来收拾,还被赵曼香迁怒骂了几句,挨了几脚,害得她腰疼了好几天。这一次生辰,盛怀瑾有没有来?海棠还真不知道。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

主角:海棠盛怀瑾   更新:2025-01-14 17: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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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海棠盛怀瑾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奶糖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几次之后,赵曼香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语气难得平和地说:“既然你是为了护主,我怎会罚你?起来吧。”海棠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赵曼香端起茶,抿了一口:“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按惯例要庆贺一番,世子爷那天想必得空过来吧?”一听这话,海棠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圈。怪不得赵曼香这么轻描淡写就放过了方才的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赵曼香嫁进府已经一年多了,这是她入府第二次过生辰。海棠记得很清楚,赵曼香第一次生辰,盛怀瑾没有来。那天,赵曼香很是生气,宾客离开后,她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几乎全砸碎了,海棠战战兢兢地进屋来收拾,还被赵曼香迁怒骂了几句,挨了几脚,害得她腰疼了好几天。这一次生辰,盛怀瑾有没有来?海棠还真不知道。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

《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盛怀瑾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了几次之后,赵曼香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语气难得平和地说:“既然你是为了护主,我怎会罚你?起来吧。”

海棠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

赵曼香端起茶,抿了一口:“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按惯例要庆贺一番,世子爷那天想必得空过来吧?”

一听这话,海棠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圈。

怪不得赵曼香这么轻描淡写就放过了方才的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赵曼香嫁进府已经一年多了,这是她入府第二次过生辰。海棠记得很清楚,赵曼香第一次生辰,盛怀瑾没有来。

那天,赵曼香很是生气,宾客离开后,她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几乎全砸碎了,海棠战战兢兢地进屋来收拾,还被赵曼香迁怒骂了几句,挨了几脚,害得她腰疼了好几天。

这一次生辰,盛怀瑾有没有来?海棠还真不知道。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进了杂院刷恭桶,似乎也不曾听到小厮议论。

十有八九还是不会来。

海棠手心出了汗,盛怀瑾是主子,她岂能左右得了?可是,她若不能将盛怀瑾请来,赵曼香必定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你愣什么?我抬举你去伺候世子爷,你连这点事都不肯为我办吗?不过让你提醒世子爷一声,叫他提前留出时间而已。” 赵曼香生起气来,啪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案上。

海棠忙行礼:“奴婢一定尽力。”

“好了,退下去吧。生辰那日,我便盛装等着世子爷了。”赵曼香想到那样的场景,便很是向往。

海棠拿了世子的那两身衣裳,退了出来。

回到齐芳院,恰好盛怀瑾下值回来。

海棠琢磨了又琢磨,还是没敢直接去提这件事。盛怀瑾听到赵曼香的事便烦躁气结,自己这么傻不愣登地上前求他去为赵曼香庆生,不是自己往钉子上碰吗?

可若是不提,赵曼香那里又糊弄不过去。

主母生辰,她这个当丫鬟的人必然得送上贺礼。海棠思来想去,不如给赵曼香做一双家常室内穿的鞋。

这种鞋用棉布做最好,穿着舒服,料子容易得。

这样想着,海棠便开始挑绣花样子,裁布料,纳鞋底。

海棠特意将用得着的东西在桌面上摊了一大片,旁人想不注意都难。

果然,盛怀瑾从旁边经过,瞥了一眼,迟疑着问:“你穿不得这么大的鞋子吧?”

海棠忙起身行礼,心下惊讶,世子爷居然留意过她脚的大小?

的确,她的脚小,而赵曼香的脚大,这个鞋底,自然照着赵曼香脚的大小来做。

“回世子爷,少夫人生辰快到了,奴婢想为少夫人做双鞋当贺礼。”海棠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温顺地说。

这是盛怀瑾自己问起的,不是她上赶着去提,想来盛怀瑾不会太生她的气。

“哦。”

盛怀瑾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转身离开。

海棠无措地站了片刻,便坐下来继续做鞋了。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在盛怀瑾面前提过了生辰的事。

至于其他的,她很难左右,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齐芳院的人为赵曼香生辰忙得脚不沾地,布置院子和花园,请戏班子,定菜式……说起来简单,但赵曼香很看重生辰,又很挑剔,想做好并不容易。

随着日期临近,海棠心中越发忐忑,到时候,盛家二房、三房乃至旁支的夫人小姐都会来,若盛怀瑾还像上次一样不露面,宾客走后,还不知道赵曼香会怎么折磨她。

这一日,盛怀瑾所有的夏衣都完工了。周嬷嬷派了几个人,帮着海棠一起将衣裳拿回了青山院。

盛怀瑾一向不太在意吃穿,今日却难得起身看了看衣裳,甚至挨个伸手摸了摸,唇角微微上扬:“很好。”

海棠心下大定,掏出铜板赏了帮忙的几个小丫鬟。

小丫鬟们离开以后,盛怀瑾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海棠:“打开看看。”

海棠疑惑地打开,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大部分是铜板,也有一些碎银子。

“以后赏人,用这里面的钱就好,不要再自掏腰包。以后每个月简极都会给你一匣子。”盛怀瑾道。

“奴婢多谢世子爷。”海棠忙行礼谢恩。

其实,原是这个理,为主子做事,不该奴婢自己出赏钱。可是,盛怀瑾向来不操心府内的杂事,能体谅她这个奴婢,肯用这份心,已属难得了。

尤其是有赵曼香这个坏脾气又苛刻狠毒的主子衬托着。

“起来吧。”

盛怀瑾说完,打量了海棠片刻,微微眯着眼睛说:“你去换身衣裳。”

“嗯?”

世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海棠有些发懵。

意识到自己应对不得体,海棠低下头问:“世子爷,奴婢……奴婢该换什么衣裳?”

盛怀瑾想了想道:“你第一次来时,穿的紫色那件。”

海棠平日里不想惹眼,依旧穿着当丫鬟时的衣裳。紫色那件绸缎衣裳,是派她来勾引世子的时候,赵曼香赏给她的。

主子吩咐,海棠也不敢问为什么。她应了一声“是”,便出去沐浴更了衣,重新来见盛怀瑾。

盛怀瑾上下端详海棠,似乎比较满意,站起身吩咐:“跟我走吧。”

海棠不明所以,只管在盛怀瑾身后亦步亦趋。

没多久,海棠便看出来了,这是前往萱和院的路,萱和院是国公夫人的住所。

盛怀瑾平时上早朝,寅时便要起身,自然不方便来给国公夫人请安。下了早朝,他通常直接去了工部,直到下值才回府。

按说,晨昏定省,晚上也该来国公夫人跟前尽孝。可是,国公夫人如今痴迷佛法,嫌盛怀瑾请安影响她修行,便不许盛怀瑾多来打扰。

是以,盛怀瑾偶尔才来给国公夫人请安。

今日,世子爷这是要带她去见国公夫人?

见了国公夫人,她就是过了明路的通房了,赵曼香若想打发她,得先回了国公夫人。

虽说赵曼香若打定主意要收拾她,有的是法子,报个身染恶疾、暴病身亡就是了,国公夫人难道还会冒着让底下人过了病气的风险,派人仔细查看不成?

但过了明路,赵曼香到底多少也得有点顾忌了。

海棠低着头,掩饰住内心的喜悦。

就在这时,她听到娇滴滴怯生生的一句“世子爷”。


盛怀瑾看了看窗子外面,说:“这会儿时候还早,你先背一首,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海棠只得跟着盛怀瑾去了书房。盛怀瑾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玉安居士词集》,递给海棠。

“玉安居士是一个很有名的词人,她的词,每一首都极好,你先背第一首吧。”盛怀瑾撩了撩袍子,在罗汉椅里坐下。

海棠之前没有想到,玉安居士竟然写了这么多首词!一个月内背完,实在有难度。

而且,她字都还认不全好吧?

但是,世子爷都为了她答应去齐芳院了,不过是让她背词而已,她怎能不知足呢?

要知道,这年头,只有富裕人家的小姐,才有闲情逸致吟诵诗词。

她是粗使丫头出身,能有机会学这样风雅的诗词歌赋,实在是被抬举了。

“你搬一把椅子,坐在那个落地窗棂格栅前,读给我听。”盛怀瑾道。

海棠照做,纤纤玉手握着书卷,开始念了起来:“红藕香残玉……玉……”

才刚刚开始,海棠就遇到了拦路虎,她顿时窘得红了脸。

“红藕香残玉簟(dian,四声)秋。”盛怀瑾依旧坐在罗汉椅上,随口答道。

海棠想,这本书似乎被翻过许多次,盛怀瑾必然都会背了吧?

她重新开始念:“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海棠的声音软糯悦耳,与这样令人口齿生香的词句搭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能将人带入到词人所表达的意境中。

盛怀瑾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海棠。

海棠只是因为境遇不好,一直没有机会学这些,其实很聪明,不过读了十几遍,就背了下来。

不过,见盛怀瑾听得专注,她又多读了几遍,才起身背给盛怀瑾听。

盛怀瑾听完,只盯住海棠握着的书卷,久久没有说话,海棠也不敢出声。

“很好。走吧。”盛怀瑾终于回过神,站起身来。

海棠急忙去拿了生辰礼,快步跟上。

齐芳院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几乎都是女眷。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盛家的媳妇小姐,倒也不用避讳什么男女之大防。

赵曼香正被几个妯娌围着说话,突然看见盛怀瑾走了进来,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顾不得周围的人,她急忙站起身,朝着盛怀瑾迎了过来。

“世子爷,您来了。”赵曼香兴奋得脸庞泛红。

盛怀瑾微微转头,瞅了海棠一眼。

“少夫人,这是世子爷为您精心挑选的生辰贺礼。”海棠急忙上前,将手中的檀木匣子递上。

赵曼香抬头看了看盛怀瑾,既惊又喜,忙接过檀木匣子来。

二房的大少夫人张氏起哄:“曼香,打开盒子给我们看看。”

“对啊,别藏私,让我们也饱饱眼福。”

“嫂子,快打开!”

……

众人都上前来打趣,赵曼香笑盈盈道:“好,打开看看就打开看看。你们都见多识广,先说好,可不许笑话我的贺礼!”

众人纷纷开玩笑,催促赵曼香。

海棠帮忙捧住了檀木匣子,赵曼香找到搭扣处,轻轻掀开了盒盖。

红宝石的金头面熠熠生辉,顿时闪亮了众人的眼。

在一片赞叹和恭维声中,赵曼香得意又风光。

她趁着说话的间隙,抬眸看了看盛怀瑾,见他依旧淡淡的。

赵曼香此刻却不以为意,至少,他来了,而且,他还给自己带了生辰礼。

这生辰礼贵重,又极是精致,想来他是用心挑选了的。

稳了稳情绪,赵曼香笑道:“世子爷,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您也去听一会儿吧。”

盛怀瑾清冷地说:“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去了。你招待好宾客们。”

这时,大姑奶奶盛淑窈走了过来,嗔道:“大哥!妹妹如今嫁了人,出一趟府不容易,难得回娘家一趟,你就陪妹妹和外甥听一场戏吧。”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盛淑窈怀里咿咿呀呀,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盛怀瑾。

盛怀瑾整个人不由自主变得柔和起来,唇角漾起笑意:“来,让舅舅抱抱。”

旁边的女眷也劝盛怀瑾去听戏。

盛怀瑾笑道:“好,那就把公事放一放,听场戏再说。”

说着,他便抱着小外甥往戏园子走去。

赵曼香喜不自胜,急忙招呼女眷们跟上。

到了戏园子里,主子们入座,丫鬟们都在后面站着。海棠突然看到了杜鹃。

杜鹃今日打扮得格外鲜亮,穿了一身魏红色,搭配了一件缥碧色的对襟短褙子,脸上敷了不少铅粉,涂了口脂。

她今日梳了双丫髻,两个发髻上都有一圈亮闪闪的珍珠,鬓边还插了一朵粉嘟嘟的芍药。

今日的主角应该是赵曼香,海棠为了避免招恨,特意打扮得极是素净。

她穿了远天蓝的衣裙,配了香炉紫烟色的短褙子,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只戴上了国公夫人赏的鸢尾花银簪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这打扮中规中矩,就是府里大丫鬟寻常的模样。银簪子并不贵重,府里一二等的丫鬟略攒攒钱都能买上一个。

放眼望去,绝大多数丫鬟都是这样,不敢在今日出挑。

唯有杜鹃涂脂抹粉,穿戴出格。

海棠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暗自笑了起来,看来,杜鹃急了。

一向得主子信任倚重的她,还没有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她以前得罪的人多,想来如今在齐芳院不太好过。

海棠轻哂,她也想走自己的路吗?今日,她料想盛怀瑾会来,故意要在盛怀瑾面前露脸是吗?

这条路不好走。

开场的锣鼓声响起,海棠觉得,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必要的时候,她一定会推波助澜一把!

第一场戏是《长生殿》。戏演了两刻钟左右,有的宾客杯盏中的茶喝完了,丫鬟们便穿梭着续茶,又给每个桌的果盘里添新鲜的瓜果。

海棠端着一碟子枇杷,准备送到主桌上,谁料杜鹃一把抢了过去。

杜鹃横海棠一眼:“你去添茶,我送果盘。”

说完,杜鹃便扭着腰肢往前走去。

海棠自然不会和她争。她回去端了茶壶,也走向主桌。

“世子爷,这是新鲜的枇杷,甘甜多汁,您尝一尝吧。” 杜鹃将果盘放下,拿起一个枇杷就往盛怀瑾唇边送。


强撑着回到青山院,海棠将手放在井水里冰了许久,指尖的痛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杜鹃仗着自小便是赵曼香贴身侍女的情分,俨然是齐芳院的第二个主子,平日里没少欺负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

或许杜鹃觉得,来侍奉盛怀瑾的活儿应该交给她。

难道她没照过镜子吗?但凡她能拿得出手,赵曼香也不会弃她不用,逼着自己来侍奉盛怀瑾。

可惜杜鹃自己想不明白,只知道嫉恨她这个可怜人。

海棠看着红肿的指尖,心想,不能就这么忍了。

好不容易等到盛怀瑾回来。

海棠趁着书房没人,跪在地上,向盛怀瑾行了跪拜大礼。

因为疏通河道的事,盛怀瑾满脑子都是各种事务。见海棠神情决绝地跪在面前,他揉了揉眉心,问:“怎么了?”

海棠眼神坚定:“请世子爷在府内严查私铸币!”

盛怀瑾眉头一皱。私铸币?皇上前段时间是命户部严查私铸币来着。但户部这段时间繁忙,雷声大雨点小,好像并没有怎么动真格的。

而且,一个小丫鬟,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地提到私铸币?

海棠看出了盛怀瑾的疑惑:“奴婢被冤枉使用了私铸币,但这并不重要,奴婢不敢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叨扰世子爷。”

这话倒出乎了盛怀瑾的意料。不是为了她自己?盛怀瑾眼睛微眯,身子前倾,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海棠。

“世子爷,当您看见一只蟑螂,暗处可能有一千只。府里出现了三百铜板的私铸币,那实际上私铸币的问题可能已经很严重了。后院拿来害人还是小事,要是数目庞大,被朝廷查到,只怕世子爷您都要受牵连。”

事实上,前世皇上查私铸币,安国公府的确牵涉其中。海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几个小厮送脏恭桶的时候议论,她在一旁听到了。

他们当时说,世子有失察之责,因此被皇上训斥了。

盛怀瑾着实没有想到,一个小丫鬟,能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等事确实不能放任。

他看向海棠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带了几分赞许。他唤简极进来,吩咐:“去悄悄查一查,府里有没有私铸币。”

简极应是,便下去忙活了。

海棠谢恩之后,起身要离开。

盛怀瑾唤住了她:“把今日被冤枉的事详细讲讲。”

“世子爷明鉴,奴婢的事不打紧,奴婢求您查私铸币,本不是出于私心。”

盛怀瑾笑了起来:“出于私心也无妨,谁说利人的同时就不能利己了?”

这样温和的一句话,竟然引出了海棠的泪意。

她微微抬头,忍住流泪的冲动,尽量平静地把今日发生的事讲了。

盛怀瑾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是我疏忽了。以后,你每个月额外从青山院领一两银子。”

“世子爷,您不必……”

盛怀瑾打断了海棠的话:“这是你该得的。”

盛怀瑾于公事上十分勤谨,也很自律,却对府内的庶务不怎么上心。他听了自己的话,能发话查私铸币,是因为这不仅仅是内宅的事。

对盛怀瑾这样的公府贵公子而言,能腾出功夫,听丫鬟讲讲自己的冤屈,已经是很纡尊降贵,体贴下人了。他肯额外给海棠发月银,对海棠来说,是意外之喜。

海棠忙行礼谢恩。

第二天一早,简极就给了海棠一两银子,说是补上这个月的月银。

海棠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月银,她很是高兴。想了想,她去买了些葵瓜子,用糖霜炒了,除了留下给世子当零嘴的那部分,其余的都分给了青山院的人,好拉近关系。

果然,青山院的诸人跟海棠慢慢熟络了起来。

几日后,简极查清楚了,府里确实有人倒腾私铸币牟利。

很快,府里人事有了变动,内务处打发了几个人,其中包括赵曼香奶娘的男人。盛怀瑾亲自提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补了上来。

齐芳院也被赶走了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是赵曼香的陪房。

陪房招供,杜鹃曾经朝她要过几百个私铸币。

因为数量小,杜鹃没有被赶出去,只是被内务处的人打了二十板子。

听说了这个结果,海棠心里畅快不已。同时,她猜想,赵曼香失去了臂膀,一定正在生气懊恼。

海棠头疼起来,按着太阳穴,琢磨着到了齐芳院该怎么回话。

翌日早晨,海棠依旧早早来到齐芳院,站在廊下等赵曼香起身。

杜鹃屁股被打开了花,在庑房里休息。贴身伺候赵曼香的人变成了青提。

青提为人和气一些,带海棠走进了赵曼香的卧房。

黄花梨的桌案前,赵曼香正在对着镜子描眉。

见了海棠,她把眉笔放下,轻哼了一声:“你出息了啊!会在世子爷跟前告状了。”

海棠急忙跪下:“少夫人,奴婢不敢。”

赵曼香轻笑:“你不敢?要不是你告状,世子爷怎么会突然查起了私铸币的事?”

“奴婢伺候的时候,听见世子爷跟简极说户部要严查私铸币,有的府已经遭了殃。世子爷害怕出事,要先在咱们府里自查一遍。”海棠战战兢兢地回禀。

赵曼香生气地踹了一下桌子。

“哐啷”的声响,使得海棠身体一抖。

好在,赵曼香骂的并不是她:“那些黑心眼的蠢奴才,从府里得的好处还少吗?!居然还要倒腾私铸币,害得我都脸上无光!”

海棠膝行上前,将滚落到地上的眉笔拾起,双手将它放到桌案上,柔声劝道:“ 少夫人息怒。奴才做错事,罚就是了,您别气坏了身子。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别让世子爷误会您。”

“就是怕他误会,我连给那几个老东西求情都不敢。世子爷还疑心是我指使那些狗奴才做的?我尚书府嫡女,岂会把那点子利放在眼里?”赵曼香脸上浮现出愁容

“奴婢也是这么劝世子爷的,不晓得世子爷听进去没有。奴婢……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海棠迟疑着低下头。

“说!”赵曼香催促。


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烛火摇曳,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书房里忽明忽暗,海棠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

“世子爷,奴婢原是粗使丫头,什么活儿都能干,扫地、担水、烧火、劈柴、洗恭桶……奴婢都可以做。求求您留下奴婢吧。”

带着哭腔说完,海棠不安地等着,可过了片刻,依旧听不到什么动静。

她偷眼看了看盛怀瑾。

盛怀瑾正手拿一本书看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世子爷,奴婢……”

“出去!”

盛怀瑾身子往后靠了一些,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头,显得颇为不耐烦。

海棠想起赵曼香收拾人的手段,心慌起来,泣不成声:“世子爷,少夫人骂之前派来的那两个丫鬟是废物,已经把她们折磨死了。少夫人说她俩是病死的,直接命人将尸首扔到了乱葬岗……世子爷,您留下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奴婢当牛做马伺候您……”

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樱桃砰砰砰地磕头……

额头传来疼痛,海棠的头脑却清醒了一些,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海棠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哭道:“世子爷,奴婢的小名叫岁岁。奴婢要是真被少夫人打死了,求世子爷发发善心,让人给奴婢立个墓碑,刻上‘岁岁之墓’这四个字。将来爹娘要是来找,也好将奴婢的尸骨带回家乡。”

尽力了。

如果这还没有用,也只能认命了。

铜壶滴漏声声,海棠啜泣着,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啪”一声,盛怀瑾合上了书。

“去外间待着。”

海棠一怔。

盛怀瑾让她去外间待着!没有再赶她离开青山院!

心蓦然一松,眼泪汹涌而出!

像是唯恐盛怀瑾反悔一般,海棠忙不迭地谢恩,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起身退出了书房。

外间烛火通明,海棠站在那里,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前世,她在国公府杂院里,刷那些臭气熏天的恭桶时,曾听见两个小厮议论。他们说世子爷病了,高烧之中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岁岁。

至于岁岁是谁,那两个小厮也不知道。

海棠猜想,岁岁应该是一个对盛怀瑾来说很重要的人吧,他不会希望岁岁死。于是,海棠试图用这个名字勾起他的怜悯。

她赌对了。

世子爷性子清高孤冷,在他的青山院里伺候的,都是小厮。她应该是这里的第一个丫鬟。

今日能不被赶出去,已经是莫大的胜利。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海棠暗自欢喜,很好,以后她的小名就叫岁岁了。岁岁平安,她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平安。

海棠安静地站在外间,时时留心着书房的动静。

她太珍惜这个机会了,岂能不尽心尽力?

盛怀瑾在书房,一直忙到深夜,他不唤海棠,海棠不敢打扰。

到了亥时末,海棠听不到里面翻书的声音了。

她鼓起勇气,轻手轻脚走到书房,行礼说:“世子爷,奴婢给您洗脚吧。”

盛怀瑾没有理会她,只唤随从简极送了热水进来。

简极半蹲着,为盛怀瑾脱去鞋袜,给他洗了洗,然后又换了一盆热水来,心疼地说:“世子爷今日走路多,好好泡泡脚解解乏吧。”

海棠听了,心头一动,麻利地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半截皓腕:“奴婢学过按跷,睡前按一按,能解乏助眠,世子爷让奴婢试试吧。”

说着,不待盛怀瑾开口,海棠就俯身握住了他的脚。

盛怀瑾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阻止。

默念着薛妈妈教授的要诀,海棠给盛怀瑾按摩着脚底。

简极在一旁看着,一开始还担心盛怀瑾不习惯,谁料他看起来很是享受。简极低下头笑了笑,退出了书房。

盛怀瑾原也让人按过脚底,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舒坦过。

酥,痒,麻……却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他不自觉打量起这个婢女来。

她的手白皙修长,很是好看,手指肚上有一层薄茧。按压的力道适中,不疾不徐。只是,她似乎有些拘谨,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看起来像是蝴蝶在振翅。

丫鬟将他的脚从水盆里抬了出来,用棉布擦干净了。

盛怀瑾有些意犹未尽,但看到丫鬟原本莹白如玉的脸像是染了一层红霞,知道她已经累了,便淡淡说:“你去外间歇吧。”

海棠垂下洁白的鹅颈,应了一声,将水盆端了出去。

很乖巧,脸上没有失落,也没有试图硬贴上来勾搭人。

很好,盛怀瑾默默道。

这一夜,盛怀瑾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海棠和衣在外间的罗汉床上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间有了动静。她翻身起来,发觉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

她轻手轻脚点亮了烛火,出门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等她回来时,简极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里间,将盆子放在了盆架上。

海棠跟去了里间。

简极递给盛怀瑾刷牙子和牙粉,海棠趁机捧起了痰盂。

盛怀瑾看了简极一眼。

简极心领神会,忙赔笑从海棠手中接过痰盂。

海棠又拿起帕子,侍立在一旁。

盛怀瑾俯身洗好了脸,抬眼见是海棠拿着帕子,停了停,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从海棠手里接了过去。

海棠舒了一口气,去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了搭着的中衣,小心地来为盛怀瑾穿衣。

盛怀瑾生得高挑,海棠在他面前都显得娇小起来。海棠心里有些紧张,偏偏世子脖颈处的一个盘扣有些紧,她只得踮起脚尖来为世子系盘扣。

兴许是她勒得紧了一些,盛怀瑾抬手扯了一下衣领,后退一步。

海棠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竟然一个趔趄扑到了盛怀瑾的怀里。

她脑袋里嗡地一声响,脸随之变得滚烫,世子可千万别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万一世子爷恼了,把她打发出去怎么办?

她慌忙站定,将脑袋垂得很低,行礼道:“奴婢该死,奴婢笨手笨脚,求世子爷饶了奴婢。”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

“起来吧。简极,过来伺候。”盛怀瑾淡淡吩咐,听不出什么情绪。

海棠垂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偷眼打量盛怀瑾的神情,见他如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她仔细看着简极如何伺候主子,默默学着。

盛怀瑾收拾停当出门时,海棠跟在后面,直到将盛怀瑾送上了马车。

送走盛怀瑾,天色亮了一些,海棠没有回青山院,而是直接去了齐芳院。

这个时辰,赵曼香还没有起身。

海棠站在廊下等着,暗想,但愿她的恭顺勤谨,能让赵曼香心气顺一些,少拿她撒气。

过了片刻,屋里烛火亮了,杜鹃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她看见海棠,张口就骂:“小蹄子,来这么早干什么?在这里杵着,吓我一跳!”


海棠七岁的时候,灵溪村遇上旱灾,庄稼全都干枯了,许多人家颗粒无收。那时候,一家人实在要活不下去了,她爹诓她说要带她去挖野菜,实际上哪里有野菜?只有两个牙婆等在村口小树林里。

那时候,她被牙婆拽着,哭得厉害。她爹抹着泪说:“孩子,你别怪爹心狠,咱们一家总不能都饿死。你娘怀了身孕,更挨不得饿,求求你,你是女娃,你让爹留个后吧。”

小小的海棠抹了抹泪,便没有再哭了。

好好的人,饿得胃里都难受,何况娘怀着身子?

后来,她被带到京城,卖进了赵家当丫鬟。

长大一些以后,她托人打听爹娘的消息,人家告诉她,她被卖了的第二年夏天,发洪水,她爹娘和弟弟都被冲走了,连那座旧旧的茅草屋都没了。

想到这里,海棠鼻子有些泛酸,对眼前这个小戏子多了几分亲切,低头问道:“你爹娘是谁?兴许我认识。”

“你也是灵溪村的人?”小戏子很惊讶。

“曾经是,我不到七岁就离开了那里。”海棠苦笑。

“我离开那里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不过,爹娘总说,京城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灵溪村。”小戏子踢着一块石子说。

“你家人叫什么名字?”海棠越听越觉得亲切,不由得又问。

小戏子回答:“我爹叫许俊明,我娘叫芷荷。”

海棠一下子定住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一把扯住小戏子的袖子,问:“你爹娘是不是经历过洪水?”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就叫洪生,经历了洪水还能活下来的意思。”小戏子惊讶极了。

海棠的眼里满是泪水,眼前的这个小戏子,竟然是她的亲弟弟?!

“姐姐,你怎么哭了?”洪生手足无措起来。

海棠的眼泪越擦越多,两世为人,她从没有想到,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居然都还活着。

虽说他们卖了自己,但他们也有苦衷,他们毕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以往,她有过怨,可是,上辈子刷恭桶的那些艰难日子里,她最怀念的,还是在灵溪村的日子。

她很想告诉洪生,自己是他的姐姐。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

如今,她自己在夹缝中求生,万一赵曼香得知她家人尚在,抓住她的家人来辖制她,岂不反而拖累了家人?自己做起事来也会束手束脚。

“听见你说灵溪村的事,姐姐想家人了,可惜他们都不在了。”海棠微微抬头,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洪生同情地看着海棠。

海棠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洪生:“这是姐姐赏你的,你收好,回去买些好吃的。”

“谢谢姐姐!”洪生高兴地笑了起来。

海棠也笑了:“你这么小,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是翻扑武生,翻跟头特别厉害。下午你要是看戏的话,《大闹天宫》里头,翻跟头最好的那只小猴子就是我!”洪生很是骄傲。

海棠暗想,估计家里还是穷苦,否则,爹娘应该也不舍得把洪生送到戏班子里,不知道他练戏吃了多少苦。

如今,戏子是下九流,被人看不起,海棠不希望弟弟一直走这条路。要是能攒够银子,替弟弟赎身就好了。

“洪生弟弟,你家在什么地方?我得空了想去你家拜访一下,打听打听我家人的事。”海棠问。

洪生仔仔细细说了,海棠默默记在了心里。

很快就到了澜翠院。海棠陪着洪生走了进去。

班主正在找洪生,见他这个时候才来,抬脚便要踹他。

海棠忙拦着:“班主,对不住,我方才拿的东西多,拜托这个小兄弟帮忙跑了一趟,耽误功夫了。”

班主见海棠是国公府的大丫鬟,不敢得罪,赔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他淘气,偷偷跑出去玩了。”

“没有,他很懂事,也很伶俐,方才我们世子爷还夸他来着。”海棠笑道。

班主摸了摸洪生的头:“是吗?你赶紧去上妆换衣裳吧。”

洪生跑了进去。

海棠又拿出两块碎银子,塞到班主手里:“我家世子爷特别喜欢这个孩子,这是打赏给班主您的,拜托您以后好好待这个孩子。”

班主收了银子,喜笑颜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入得了贵人的眼,是他的福气,我定好好待他。”

海棠这才离开翠澜院。

眼下只能先求班主待洪生好一些,等她攒够了银子,一定张罗着把洪生赎出来。

突然得知爹娘和弟弟健在,海棠更有心劲儿了。她不仅要自己过好,也要带着家人过好,以后也能互相照应。

下午,海棠特意在戏园子里,看完了整个《大闹天宫》,里头确实有一只小猴子筋斗翻得最好。虽然上着浓浓的妆,但是,海棠还是认了出来,那就是洪生。

海棠跟着众人一起叫好,泪水模糊了视线。

宴会结束,海棠回了青山院,盛怀瑾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正在书房写字。

海棠刚喝了一口茶,便隔着窗子看到杜鹃来了。

她居然还能出来?

海棠思量着,走出门去,问杜鹃:“你来做什么?”

“少夫人命我给世子爷送一碗参汤。”杜鹃眼神闪躲。

海棠想想也知道,今日赵曼香即便真给世子爷送参汤,也定然不会派杜鹃来。

海棠上前,打开食盒看了看,里面确实放着一碗参汤。

“这碗参汤凉了,你端回去吧。”海棠意味深长地看着杜鹃,冷淡地说道。

“这参汤……是好的。再……再说哪里凉了?”杜鹃明显心虚。

海棠将食盒的盖子合上,笑着低声道:“你要是执意给世子爷送,就进来吧。省得你将来埋怨我阻了你的青云路。”

说着,海棠先行进了屋子,对盛怀瑾行礼道:“世子爷,杜鹃来给您送参汤了。”

顿了顿,海棠又压低声音说:“世子爷仔细着些。”

盛怀瑾原本没有太在意,听到海棠这句话,他看了看海棠,略想了想,便颔首说:“知道了。”

这时,杜鹃打开帘子走了进来,妖妖娆娆地行礼,嗲声嗲气道:“世子爷,少夫人遣奴婢来给您送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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