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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新婚夜王妃换人了全文

金多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睿王府同凌家距离并不算远,乘坐马车也不过一盏茶多些的功夫便到了。可凌枝归心似箭,总需将那窗帘打开往外看看。倾绯在外面见她这副模样,只笑道:“姑娘别看了,就算看了咱们也不认得路,奴婢听后面的人说,应是快到了,您别急。”凌枝嗯了一声,只得再将窗帘给拉上。她确实不认得路,因为从前十几年里,她从来没有出过凌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他们的小禾院到檀氏的宝瑞楼。若遇到檀氏心情不好,他们母子几个甚至只能窝在小禾院里面活动,根本不能出门。一年三百多日,除了过年的时候能偷偷跟着一些心善的下人们放爆竹,偶尔趁着檀氏大发慈悲,或者寻着夜色才能在园子里面转转。可笑的是,他们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而方才倾绯口中后面跟着的人,则是凌檀准备好,专门用来用马车往家里带回...

主角:凌枝凌檀   更新:2025-01-15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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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枝凌檀的其他类型小说《芙蓉帐暖,新婚夜王妃换人了全文》,由网络作家“金多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睿王府同凌家距离并不算远,乘坐马车也不过一盏茶多些的功夫便到了。可凌枝归心似箭,总需将那窗帘打开往外看看。倾绯在外面见她这副模样,只笑道:“姑娘别看了,就算看了咱们也不认得路,奴婢听后面的人说,应是快到了,您别急。”凌枝嗯了一声,只得再将窗帘给拉上。她确实不认得路,因为从前十几年里,她从来没有出过凌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他们的小禾院到檀氏的宝瑞楼。若遇到檀氏心情不好,他们母子几个甚至只能窝在小禾院里面活动,根本不能出门。一年三百多日,除了过年的时候能偷偷跟着一些心善的下人们放爆竹,偶尔趁着檀氏大发慈悲,或者寻着夜色才能在园子里面转转。可笑的是,他们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而方才倾绯口中后面跟着的人,则是凌檀准备好,专门用来用马车往家里带回...

《芙蓉帐暖,新婚夜王妃换人了全文》精彩片段

睿王府同凌家距离并不算远,乘坐马车也不过一盏茶多些的功夫便到了。
可凌枝归心似箭,总需将那窗帘打开往外看看。
倾绯在外面见她这副模样,只笑道:“姑娘别看了,就算看了咱们也不认得路,奴婢听后面的人说,应是快到了,您别急。”
凌枝嗯了一声,只得再将窗帘给拉上。
她确实不认得路,因为从前十几年里,她从来没有出过凌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他们的小禾院到檀氏的宝瑞楼。
若遇到檀氏心情不好,他们母子几个甚至只能窝在小禾院里面活动,根本不能出门。
一年三百多日,除了过年的时候能偷偷跟着一些心善的下人们放爆竹,偶尔趁着檀氏大发慈悲,或者寻着夜色才能在园子里面转转。
可笑的是,他们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而方才倾绯口中后面跟着的人,则是凌檀准备好,专门用来用马车往家里带回门礼的车夫。
凌枝唇角勾起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自嘲。
是了,他们母子几个,连下人都不如。
等到了凌家门口,便听车夫轻轻冲地上甩了一下马鞭,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立刻停下。
凌枝眼前一亮,立刻将那盒子捧着从车上下来,一左一右给了方嬷嬷同倾绯。
想到一会就能够见到阿娘弟妹,立刻低声吩咐二人:“千万不要乱说话。”
倾绯自也是开心非常,闻言立刻点头。
方嬷嬷大概也看明白了凌枝他们在凌家的地位,也跟着严肃了面色。
凌枝抬眸,欲往前去,便见刚下车的裴寂比方才面色还有冷硬,而看向她时也是不咸不淡的一扫。
凌枝瞬间心里咯噔一声。
下意识目光去寻凌檀
她在车上,是不是痛裴寂说了什么?
她头皮发紧,略微思索片刻便上前,伸手扶着凌檀下车。
凌檀见是她还愣了一下,可发觉裴寂还背对二人站在前方,终没将她手打开,只恶狠狠捏着她手腕下了车。
凌枝吃痛:“长姐,您怎么了?”
“要你殷勤?”凌檀忽而在她胳膊内侧的软肉上掐了一下。
凌枝瞬间疼的脸色一变,闷哼被消散在吹来的风里,可因这一下,她也将方才对裴寂与凌檀的担心打落。
看来二人并非是因她生气。
凌檀眼眶通红,说不定又怎么惹到裴寂了。
她咬着嘴唇,只得扶着她缓缓往府门走。
凌檀这才算满意了些,可想到方才车上裴寂的话,仍恨得又在凌枝身上掐了一下:“别以为王爷宠你几分就是真的将你放在了心上,今日带你回门已是额外开恩,回去之后最好给本王妃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本王妃一定会让你和你那个贱人娘生不如死,听见了没有!”
此刻府门大开,已有许多人来接。
凌志垣同檀氏站在最前面,旋即便是凌檀的两个弟弟。
这二人已年近四十,可因绫罗绸缎堆砌,又一直养尊处优,看着要比真实年岁年轻许多。
他们丫鬟婆子仆从无数,可却始终没有见到凌枝的阿娘弟妹。
她心中立刻急了些,更瞪大了眼去看,可寻了许久都不曾寻到。
终于在众人像裴寂行礼时,见到站在最后面,一身白净素衣,将弟妹护在身后,低眉敛目的阿娘。
阿娘仿佛日子好了些,衣裳没有补丁了,和妹妹头上还纷纷带了个珠花。
行礼时,那目光匆匆在自己身上扫过,似乎在看她有没有事。
凌枝虽扶着凌檀,可终是落后半步。
见阿娘起身时冲她微微点头,凌枝忽而便觉眼眶一热,仿佛死里逃生般的感觉将自己包裹带着哭腔对凌檀道:“是,长姐教诲我记住了,谢谢长姐。”
凌檀哪还能听见她说话,早已一口一个父亲母亲的叫着,将她扔在一边,上前拉住扑进檀氏怀抱。
凌枝也躲不过去紧随其后,见二人哭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行礼:“凌枝参见父亲,参见母亲。”
那二人似乎忘了还有凌枝这人,原已准备带着一大家子转身进门,便突然见她来了。
尤其是她同自己女儿还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儿。
从前那个又脏又破旧的姑娘,如今竟也能够打扮的这样俏丽。
檀氏仿佛透过凌枝,看见了她阿娘俞意蕴年轻的时候,目光立刻闪过厌恶,恨不得拿刀将这张脸划花。
可裴寂在场,只硬着脸皮客套了一句:“原来是枝枝也回来了。”
想起女儿这几日让人从王府传来的信,她咬牙看了一眼凌志垣,旋即笑着将人给扶起来:“你阿娘这两天还念叨你呢,一双弟妹也想你想的紧,快去陪陪他们吧。”
言外之意,天伦之乐是他们的,同凌枝一家子无关。
好在凌枝也并不想同他们掺和,闻言胳膊撤了撤,点头道谢:“多谢母亲。”
凌志垣家么这女儿打扮起来,心中也生出了些恍惚。
从前,仿佛从未见过她这般干净的模样。
也从未发觉她同自己生的这么像。
见裴寂站在一旁,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这女儿身上,身为男人的凌志垣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深沉了些,似也对凌枝十分亲近一般:“去吧,去寻你阿娘,知道你们母女要说悄悄话,一会午膳再让人去叫你们。”
凌枝轻轻回了声是,便在原处低眉敛目,缓缓行礼。
确实没有想要跟他们一同离开的意思。
裴寂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发觉她竟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蓦地扬眉察觉有些不满。
这丫头,没良心。
凌枝并不知裴寂想法,只等众人都去了,这才见那素衣女子带着一双弟妹,正站在那边。
那三人都双眼含泪,可因他们还未走远,即便来她身边拉着她手上下查看,也不敢哭出声。
一双弟妹紧紧拉着她的手。
凌枝目光落在俞意蕴左手断指处。
因为她的妥协,檀氏当天便让人将指头给阿娘接上,可是上面仍旧有一条深深地疤痕,且再也不能活动自如。
她咬着嘴唇,挥手让倾绯与方嬷嬷跟上,旋即便紧紧抱住了俞意蕴的胳膊,虽压抑哭腔,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阿娘,你的手指,还疼不疼。”
她同俞意蕴生的并不相似,可声音却几乎一模一样,都透出些江南女子的温婉。
俞意蕴见状,立刻将手藏回到了袖口之中,轻轻在她头上摸着:“早就不疼了,枝枝别哭,咱们回家说。”
凌枝尽力吸气,可那啜泣还是从鼻间溢出。
俞意蕴听的也红了眼眶,但终究因此处檀氏眼线太多,一直到将人带回了小禾院,关上门后四人才齐刷刷掉了眼泪。
“枝枝,你受苦了!”

暮色初上,天边紫红云海渐渐褪下。
凌檀坐在偏厅等着裴寂,心里越发没有底气。
分明她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将来裴寂登基之后,应是天下之母,二人应最最亲近才是,可不过一个书房,他都不让他进。
凌檀握紧了拳,想起他尊贵之躯竟亲自给凌枝挑选下人,心中不安越发浓重。
裴寂阔步从书房走来,由下人开门后,便见凌檀神色晦暗不明。
他径直走向凌檀身侧坐下,似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来寻本王有事?”
声音冷清,仿佛二人不曾相识一般。
可下午他帮着那个小蹄子挑下人时,也是这种语气?
凌檀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她侧头看了一眼春桃手中拿着的参汤,压下心中怒气,强笑道:“妾身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听说王爷今日忙碌,担心王爷的身子,所以来融碗参汤。”
她憋着气,亲手将参汤端出来放在裴寂面前:“妾身听闻,今日王爷同妹妹见着了?”
裴寂长手一顿,抬眸间瞳色兴趣盎然:“王妃正在处理家中杂物,竟还有空关心这个?”
凌檀笑容略僵硬片刻:“妾身只是听下人说的。”
她坐在裴寂对面,面上一片宽和大度:“王爷应早点同妾身说这些,寻常在家中时,妹妹院子里因有小娘和弟妹的奴仆都在,所以妾身便忘了这边只有倾绯一个,不然怎会麻烦王爷去帮着挑选。”
她看了一眼裴寂,神色似有些嘲弄的看着她。
可再仔细看,便又觉得他那笑容里并没别的意思。
凌檀莫名有些紧张:“妾身觉得,妹妹虽是妾室,可毕竟也是凌家一起来的,王爷既然喜欢,莫不如今夜便去陪陪妹妹吧,别等将来旁的妹妹来了,枝枝还未曾侍过寝,她胆子小,极容易让人给欺负了去呢。”
裴寂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凌檀身上,那目光透着打量,格外犀利:“就只有这些?”
“啊......”凌檀一愣,“您还想听什么?”
“本王想听的,恐怕你不一定知道。”裴寂忽而将茶盏放在桌上,瓷器碰撞声音清脆刺耳,惊得凌檀心中一颤。
“今日王妃还没见到凌枝吧。”
凌檀低头:“是。”
“那可曾见到了钟嬷嬷?”
凌檀一头雾水,可跟在她身后的钟嬷嬷却蓦地生出满头汗。
“钟嬷嬷怎么了?”凌檀心中忽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寂似笑非笑,一直看着凌檀不曾说话,直将人看的格外心慌。
她转过头去,便见到钟嬷嬷大汗淋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自己掌嘴:“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饶命,轻王妃饶命!”
“你到底做了什么!”凌檀瞬间心慌。
钟嬷嬷哪儿还能不知道裴寂什么意思,请了便流下眼泪:“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对,今日清晨枝姨娘来给王妃请安,奴婢想着枝姨娘还未曾侍寝过,这不合规矩,所以想让枝姨娘回去。”
“可枝姨娘她并不听,奴婢,奴婢就,就......”
“就给了枝姨娘一巴掌。”
“你说什么?”凌檀瞬间起身,因起的太猛缘故,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摇摇欲坠。
“王妃!”春桃惊呼一声,立刻上前将人扶住。
这个蠢货,怎么还敢得罪凌枝那个小贱人的!
“奴婢有错,不应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便冲枝姨娘撒气,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咱们王妃。”
钟嬷嬷一直冲着二人磕头,心中已怕到了极点,不消片刻那额头上便青紫一片。
裴寂修长手指拨弄着茶盖,向来冷清的面孔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的凌檀越发心慌。
“你这么大的胆子,本王妃也不敢留你,自己下去领板子。”
裴寂还是没有声音。
凌檀咬牙:“打了板子,明日便同我一起回家去,你留在家里就别回来了,我教导不好你,你便跟着我母亲重新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明白,什么时候再回来!”
钟嬷嬷瞪大了眼:“王妃!”
“还不快去!”
“是。”钟嬷嬷不情不愿,可也不敢反抗。
她知道凌檀这是在保着自己,若直接交给裴寂或凌枝......
钟嬷嬷瞬间打了个哆嗦,忙不迭自己取找了木良。
屋中气氛再次冷凝下来,凌檀僵硬着脊背,声音有些发硬:“王爷,钟嬷嬷是我母亲的陪嫁,年岁大了,有些倚老卖老,可她从前毕竟是将妾身一手带大的,她......”
凌檀不敢再说,立刻到裴寂面前跪下。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褪去,烛火昏暗,看不清面前男子神色。
可他只需静静坐着,便让凌檀感受到无限压迫。
“王妃贤惠,只是手下刁奴不听话,何罪之有。”他沉默片刻,终是伸手将人给扶起来。
凌檀送了口气,眼眶一红,学着凌枝那可怜的模样:“那王爷,您今夜去看看妹妹吧,妾身对不住妹妹,只能请王爷帮个忙道歉。”
“你我刚刚成亲,王妃便如此答大度?”裴寂扶着她的肩膀,将目光落在她水盈盈的眼上。
凌檀心底划过一丝妒忌,可仍道:“都是自家姐妹,妹妹得宠了,妾身也高兴。”
她压了口气,生怕露出一点的不情愿:“更何况,妹妹同妾身生的同一张脸,王爷喜欢妹妹,也是因喜欢妾身,妾身何来醋意。”
她佯装害羞低下头,眼中庞大妒色再也遮掩不住。
那凌枝第一夜落红已被顶成了她的,今夜让凌枝侍寝,看若没有落红,她应如何辩驳。
裴寂闻言只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旋即便喝了那碗参汤,让她退下。
凌檀回彻明轩时,依稀还能听到钟嬷嬷惨叫的声音。
待到惨叫停歇,春樱瑟瑟发抖:“王妃,钟嬷嬷晕过去了。”
“好,好。”凌檀点头,一直面对妆镜,不愿示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以后没有本王妃的指令,请问不准去招惹凌枝!”
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凌枝居然心眼那么多!
钟嬷嬷是她身边资历最老的人,居然也一着不慎着了她的道!
她气的死死捏住装着口脂的小瓷罐,竟第一次没有摔东西,许久之后才颤声问道:“王爷呢?”
话音落下,春桃便立刻从门外进来,立刻语气带着窃喜:“王妃,王爷他在枝姨娘房间里刚叫了水,洗都没洗便气冲冲的走了!”

裴寂脚步瞬时一顿,心中气她昨夜刻意将自己往外推,可又听见她声音不似昨天刚见到他时的那般欣喜欢快而有些心软。
见裴寂脚步放缓,凌枝立刻提着裙子,再次小跑到裴寂面前。
他本便生的很白,今日又穿了身群青长袍,腰间黑带正中间镶嵌着白玉,头顶搭配着个低调的银冠,竟同凌枝打扮意外的登对。
见到他神色依旧有些冷清,瞬间便红了眼眶,低头缓缓行礼:“给王爷问安。”
头顶并未传来让她起来的声音,凌枝便一直僵持着,眼中的湿意也越发严重。
她心里有些奇怪,为何裴寂今日没有让她起来,难道当真因昨日她的话生气了?
可还没多想,便见面前忽而伸过来一只大手。
她心瞬间落回肚子,眨了眨眼,抬眸看向裴寂。
面前小孩儿长睫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眼尾因为委屈而粉了一片。
裴寂终是心软,再次将手往前伸了伸:“起来吧。”
凌枝犹豫片刻,这才将手放在他掌心,怯生生的又唤了句:“王爷......”
“你还生枝枝的气吗?”
此处在花园小路,虽树木枝叶繁盛花朵茂密,可仍有许多人从此处路过。
更何况裴寂身边还跟着木良不安。
那二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可旁边路过的奴仆却纷纷瞪大了眼往这边看过来。
昨日不是刚说王爷怒气冲冲的从枝姨娘房中出来,怎今日居然二人便和好如初了!
“不生气了。”裴寂轻叹一声,只气她昨日将自己往外推,可略微一想,二人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她小心一些想要保全自身实在正常不过。
反而是他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太过心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绣了荷花的素白帕子,轻轻在她面上擦拭一下:“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
凌枝闻言立刻点头,可点着点着,忽而便放缓了动作,又摇摇头:“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尤其是,王爷你不理我的话。”
她轻轻低头,从裴寂处隐约还能看到她轻轻抿起的嘴唇,看那模样十分害怕。
他再次因为自己昨夜径直离去之事内疚了些,只轻轻捏了下她那只冰凉的小手道:“不会。”
“日后本王不会不搭理你。”
裴寂立刻捕捉到了,凌枝大眼中划过的那一丝欣喜。
“那,我记下了。”凌枝抿唇轻笑,像是羞涩,又像是高兴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十足小孩儿的脾气。
二人要往府外走,凌枝本想跟在裴寂身后,可他一直轻轻拉着她的手,没有一点想要放开的意思。
凌枝见状,也便没有过多挣扎,只示意了他记下后便落了他半肩的距离,由他牵着一同往外去。
王府中那些墙头草,见状一个两个都瞪大了眼。
原以为经过昨夜的事凌枝便应失宠,可没想到今日两句话过后,居然关系比之前更加亲近。
王爷同王妃还没牵手走过呢!
“一群没见识的。”
木良轻轻同木安哼了一声:“王爷愿宠谁是王爷的事,轮到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木安道:“你小声些,别让枝姨娘听见了。”
那枝姨娘本来就是个胆小多心的,莫再因木良一句话,让两个人生分了。
毕竟他们王爷不容易。
木良嗯了一声:“那咱们可还要给王爷备马?”
“备着吧,说不定就想骑了呢。”
原刚才说的是要让王妃和枝姨娘做车。
如今看来,未必。
几人一路到府门口。
凌枝这也才得以见到睿王府外貌。
红门青瓦,大门足以另两架小马车并行通过,高门上黑底烫金牌匾的“睿王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听闻还是当今陛下在他刚封王时候亲手写下御赐。
这位睿王,果真深受宠爱。
凌枝同只小麻雀般,站在裴寂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一切。
门外一匹白马立在最前嚼着草料,上面辔头格外精美。
另外两个马车停着,一辆高大奢华,是用上好的红木打造,外面还刷了一层桐油,看起来格外明亮,足够乘坐三五个人,为八驾马车。
另外一个则极为普通,只有一驾,车门也仅仅用一个小帘子遮挡,看着格外寒酸。
只一眼便知,哪个是凌檀的,哪个是凌枝的。
凌枝十分乖巧,双眼亮晶晶的到了小马车前,面上满是被疼爱了的欣喜:“王爷,这是送给我的马车吗?我从小到大还从未坐过马车呢。”
小女娘立刻弯了眼眸,一双黑瞳中尽是揉碎了的星辰一般,兴奋的露出两个梨涡:“王爷,你真好。”
裴寂神色平静。
他向来不管后院的事,两辆马车也并非是他准备的。
他上前两步,直接将人拉回身边,声音有些冷沉:“把小车牵回后院。”
凌枝吃惊:“那王爷,我......”
“马儿也牵回去。”
这下不光凌枝,连刚出门的凌檀都吃了一惊,她只看了一眼打扮俏丽的凌枝便已全都明白。
她匆匆行礼,起身询问,似乎不过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没有带一点私心一样。
“王爷,将小车与马儿都牵回去,那咱们如何回去。”
“红木马车足够坐下咱们三个。”裴寂侧头看了一眼打扮甚是美艳的凌檀。
二人分明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偏偏一切都截然相反。
凌檀瞳孔震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对凌枝偏爱至极,却又不加掩饰的裴寂。
他昨夜不是已经十分愤怒的从凌枝房中出来,知道凌枝非处子之身的事情了吗!
今日为何,为何又是一副对她无比宠爱的模样!
这个贱人究竟给裴寂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胸口起伏,再不顾寻常那大度模样,直接张口:“王爷,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正准备上车的裴寂闻言,兰草履靴立刻停顿,转头看向面上已是一片愤懑的凌檀。
“她只不过是一个陪嫁侍妾,能同妾身一起回门已是格外开恩,妾身让人给她准备马车本就破格,您为何要......”
“要什么?”裴寂骤然出声打断凌檀,面上虽仍旧冷清,可那语气中的冷怒却不加掩饰。
凌檀心中一颤,怔楞盯着他的神色格外震惊。
下一刻,便听见裴寂十足袒护道。
“王妃难道不知,在王府之中,本王就是规矩?”

凌枝醒来时已经退了烧。
看着头顶熏香帷帐,身下温软锦被触感格外不真切。
她愣神片刻,才终于回忆起方才即将要随从一同入宫之时,她因高烧而晕了过去。
她的存在就是为帮凌檀躲过新婚之夜的落红,今日没能求成颖妃,只怕凌檀回来,她们母子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凌枝抱住双膝,牙齿打颤,细碎的哭声从口唇溢出,她好害怕。
倾绯听见声音,从外间端着药碗进来,也是双眼通红:“二姑娘,你昨日高热,这会快别哭了,把药喝了吧。”
“倾绯,我真没用。”凌枝咬着嘴唇,“为何偏偏在去宫中之前晕倒了,差一点点,我就能求颖妃娘娘帮忙做主。”
“姑娘别这样想。”
倾绯安慰道:“若没大姑娘刁难,您怎会落入这种境地,至于小娘那边......”
她吸了口气,有些胆怯的抬眸看向凌枝:“奴婢说一句姑娘或许会生气的话,您抓不到颖妃娘娘不错,可今日奴婢真真切切的看着,王爷他还是向着您的。”
“今日王爷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大姑娘苛待了您,他未必相信您同大姑娘扯的那些谎,姑娘,咱们并非走投无路。”
凌枝抬眸看她,眸中细碎泪意沾染迷茫。
倾绯咬唇,将药碗塞进凌枝手里:“奴婢是说,若您能抓住王爷的心呢。”
这是她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凌枝心中微震,轻轻覆在锦被上的纤手逐渐收紧。
对,还有裴寂。
可凌檀是裴寂当初向圣上求亲才求来的王妃。
她同凌檀争宠,胜算几何?
如今,只能先保住阿娘和弟妹的命,徐徐图之。
她嗯了声,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高热褪下,凌枝想下床走走。
门外忽而传来动静,她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却见门突然被打开,左右突然出现两个人影将倾绯按在地上。
凌枝抬眸便撞进凌檀那双盛怒的眼。
“大姐姐......”
凌枝慌乱要跪,还没撩起裙子,钟嬷嬷便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耳光。
凌枝耳中瞬响,人险些栽倒在地:“大姐姐,阿枝做错了什么,为何又要受惩罚?”
“狐媚子东西!”凌檀胸腔起伏,“不就是仗着一张巧嘴,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吗!钟嬷嬷,给本王妃打!”
凌枝什么都来不及说,两个丫鬟直接抓着她的手臂按在椅子上,腮帮两侧鼓鼓囊囊的塞了浸湿的布条,钟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块两指宽半指厚的玉板,缠上布条一下下在她脸颊两侧打着。
那玉板缠布是主母用来处理在爷们儿面前得脸得小妾妾室的,打脸并不会见外伤,可一场下来,两腮软肉僵硬酸胀,说话都说不清楚。
凌枝嘴里塞了东西,再痛苦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娼妇!”
凌檀死死盯着她,压低声音道:“就因你那几句话,王爷在娘娘面前,便也为你讨了赏赐,甚至回家路上还同本王府要求,回门之日让你那个贱人娘和弟妹也来见面。”
“凌枝,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凌檀面色铁青,让人将颖妃的赏赐全扔在凌枝屋中,直到折磨够了,才让人将她口中的布条拿出。
彼时凌枝已是两腮酸痛,冷汗顺着发丝向下流淌。
下巴被凌檀狠狠捏住,她被迫抬头看她这张恶毒的脸。
“给她收拾好,一会送到正房,给本王妃梳妆打扮。”
她恶狠狠的将凌枝甩开,似是碰到什么脏东西,用帕子将手里里外外仔细擦拭,旋即扔在凌枝脸上。
“本王妃倒要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还有没有胆子勾引王爷。”
凌檀扔下她便转头离开。
偌大的偏房瞬间冷寂。
凌枝靠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里衣,瑟瑟发抖。
倾绯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到床上,立刻浸湿凉帕子来为她冰脸。
那凉帕子触碰到面颊时,凌枝疼的一颤,杏眸空洞:“我在王府,尚且还要被她折辱成这副模样,我阿娘在凌家,更不知会受多大的苦。”
她接过那冰帕自己敷在脸上:“倾绯,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为我梳妆打扮吧。”
为了他们母子四人的活路,她不得不从现在开始打算。
凌檀从未想过放过她,她不能坐以待毙。
颖妃带来的赏赐不过是寻常规格,可对凌枝来说已是十分丰厚,布料十匹,香粉五盒,各色珠宝首饰两匣,还有凌枝现在最缺的银子。
倾绯笨拙的登记在册,眉宇间满是惊喜:“姑娘,一共有十个银锭子呢,都是十两的,崭新崭新的!够咱们好好用一阵子了。”
她爱不释手的在那银子上摸了又摸,抬眸间双眼晶亮:“若是去小地方,足够咱们开个很好的点心铺子,姑娘,咱们要把钱存起来吗?”
“拿出来二十两。”
凌枝垂眸,鸦羽般的睫毛垂在面上落出一片阴影,旋即将那盒子盖上,藏在屋里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倾绯看不明白。
“同你方才所说,咱们很长一阵都需生活在王府之中,寻常应是会有月例银子,可这些要拿出来,备不时之需。”
至于剩下的。
虽然她也不知,日后究竟还能不能同倾绯所说,去山清水秀之处开个点心铺子。
她拿出一个最不起眼的银簪给倾绯戴在头上,倾绯受宠若惊:“姑娘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给你便好好接着。”凌枝只觉这十几年来,倾绯陪自己吃了太多苦,“花儿一样的年纪,也该多打扮打扮。”
只可惜在凌檀眼皮子底下,不能太出挑。
凌枝又拿起一个素玉钗插在自己头上,便见镜中之人容色倾城,比起凌檀来说,最吸引人的,便是眉宇间那一抹愁绪与仍有些稚嫩的面颊。
她打发倾绯出门打听裴寂今日何时回来,待见她兴奋跑来时,便知时机成熟,确定自己打扮妥帖,这才去了正房。
由钟嬷嬷引进门时,便见凌檀正坐在妆镜前,目光透过镜子死死的盯着她。
凌枝颔首垂眉:“大姐姐,我来侍奉你上妆。”
好在这次凌檀并未发火,只青白着脸闭上眼。
凌枝咬唇,轻轻用脂粉在二人这张十分相似的面上拍打着。
不得不说,她们姐妹二人都遗传了凌志垣的好容貌,生的也相差无几,仅有皮肤与眉眼间细微的差距。
倘若放在同一处,只怕旁人也会以为二人是双生姐妹。
这也是为何凌檀敢在新婚之夜,让她代她圆房的缘故。
凌枝用红脂为她轻轻匀面,低声道:“大姐姐,阿枝想回家了。”

母子几人能够活到如今,靠的全是命大。
前一年冬天时,凌雁洗衣服着了凉,当时用了各种办法都高烧不退,她和阿娘斗胆去求大娘子给点炭火或者叫个郎中。
可檀氏视而不见。
凌枝无奈,只能去柴房偷偷拿点柴来。
没想到被一群墙头草看见,硬是污蔑他们小禾院偷东西,将凌枝拖出来打了个半死。
还有阿娘,也因为管教儿女不严被毒打了一顿。
冬天屋里寒冷无比,小禾院里五个人就倒下了三个,如果不是还有倾绯和凌乘风撑着,去一些好心的奴仆手中得来了点柴火草药,怕一场寒风便能将人给吹倒。
凌枝在凌乘风头顶摸了摸,没想到他却突然哎呦一声往后退去。
“你怎么了?”
“没,前两天开窗时磕了头。”
“只是窗子磕头怎么会那么疼。”凌枝这才注意到,他头顶似乎已经有些肿了起来。
“你给大姐姐看看。”
“真没事。”凌乘风忙往俞意蕴身后躲,“都这么大了,还让姐姐摸头,我不好意思,姐姐你快去坐下休息吧。”
凌枝眼神疑惑,俞意蕴却只笑着没说什么。
凌雁终究看不下去,可也怕凌枝知道了担心,转身去给她打水烧茶。
实则凌枝刚刚陪嫁离开时,大娘子就又寻了个由头,将几人给打了一顿。
阿娘不让他们说,他们也担心姐姐着急。
可凌枝时过来人,深谙檀氏母女狠毒,见状即便不多问也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等快吃午饭时,她将凌雁叫到一边偏房,二话不说就撸开她袖口,果真看到上面几条鞭印。
“你干什么?”凌雁吓了一跳,忙将袖子扯下来,“都已同你说了无事,你怎还这么多事。”
凌枝眼神瞬间一凉:“她们又打咱们了。”
“这次没有从前那么狠。”凌雁低声,看出凌枝不高兴,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可又知凌枝现在处境也一样艰难,伸手搂着她胳膊,将脑袋靠了上去,“姐姐,你在王府里先保全自己,不要总想着家里的事。”
“从前你没嫁人,没得王爷宠爱的时候,咱们不也挺了那么多年过来,今日在门口我看着了,王爷虽然没有同你走在一块,可总若有似无的瞥你,他对你很感兴趣。”
她没敢说喜欢,因为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不喜欢阿娘,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喜欢。
凌雁道:“你在王府,小心对付凌檀,如今想逃的确很难,所以也只能够抓住能够抓住的东西,千万不要喜欢上王爷。”
“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喜欢?”
凌枝破涕为笑。
“别的不知,可我知道喜欢上男人就会很倒霉。”凌雁撇撇嘴,摸着凌枝已细嫩了些的手。
虽能看出姐姐这几天已不干活了,可她心里还是堵的难受:“姐姐,你在王府一定要小心。”
那个凌檀,比起她母亲的恶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枝嗯了一声,将凌雁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她不加掩饰的伤上,目光越发冰凉:“等姐姐有能力了,一定把你们给接出去。”
至于害了他们一辈子的檀氏与凌檀。
她一定会找机会,让他们将自己受过的苦全都尝试一遍!
......
同小禾院冷清凋零不同。
因今日裴寂要陪同回门,凌志垣与檀氏一早便请了许多寻常有来往的宾客来。
此刻高朋满座,需一个花厅才能坐下。
裴寂同凌志垣一直在前院喝茶说话,直到用膳时才来了后院。
不想落座后准备摆饭时,看了一圈都未曾看到凌枝。
他黑眸一顿,眉峰轻蹙的看向凌檀:“怎么不见凌枝同她阿娘弟妹?”
他虽鲜少参加旁人家宴,可也知这等小宴并非不允庶出参加。
即便凌檀的阿娘来不了,可还有几个孩子,那都是凌家血脉,竟一个都没看见?
凌檀闻言,方才被众人恭维出的笑立刻僵在了脸上。
方才裴寂不在时,旁人都以为自己得宠,将那凌枝好好拉踩一顿,若此刻将那庶出的一家子叫出来,岂不正好打了她的脸。
凌檀瞬时底气不足,抬眸看向一旁坐着的檀氏求助。
檀氏坐的离二人进近,正好能听到一些,闻言也只觉胸口一滞,面皮上甚至还没有凌檀能挂的住。
她神色几乎崩裂,低声笑道:“王爷还真是挂念咱们枝枝,王爷放心,今日并非不让枝枝前来,是因枝枝他们几个习惯了在一起吃饭。”
“更何况家里人多,他们见了也不自在,不如凑在一起说说私房话。”
这话说的水分极大。
聪明如裴寂,怎能听不出檀氏弦外音。
“所以从前家中人多时,他们也从未出来见过客?”
凌檀冷汗唰一下流了满头,气檀氏说话比自己还不严谨。
她低喘一口道:“倒也并非如此,平日咱们俞小娘与枝枝胆小,不愿见外客,从前带着见了几次,后来便也不再勉强,王爷若觉不妥,妾身这就让人如将人给叫过来,您看如何?”
她说这话时面上尽是温和贤良,可桌下一双玉手算已要捏碎。
“当真如此?”
“妾身骗王爷做什么?”
裴寂眉心微微下陷,终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坐在凌檀身侧用饭。
见他总算歇声,凌檀僵直脊背这才松弯下去。
可旋即心中恼怒非常。
这个贱人,即便已回了娘家还是这般勾着王爷!
看来她的命绝不能留下!
众人只看凌檀裴寂低声耳语,可爱你不一个二人都说了什么。
檀氏身侧一位中年美妇轻笑:“刚成亲时都是这般热络,只没想到王爷身为天家子孙,竟如此疼爱王妃,即便到了咱们这么多人面前,也对王妃感情不加掩饰。”
“就是,看看我们家那个,官没做多大,可每次一起出门恨不得离我八丈远。”
“王妃好福气啊,能让王爷如此疼爱,你们看看刚才那一车一车的礼,都是咱们这些人羡慕不来的。”
“哎呦,若我家那个有王爷一半好也可啊......”
厅中瞬间调笑声一片。
虽说的并不属实,可凌檀闻言仍旧红了脸颊。
想起新婚夜他那语气缱绻,若没有凌枝横插一脚,只怕二人也应是十分恩爱的。
她羽睫扇动,因羞涩缘故微微底下了头。
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寂那越皱越深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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