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紧双眼。
尽管我知道他只是一个仿生人，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我竟然又生出了可笑的同情心。
404从操作台上下来。
他牵着我的手抚摸上他的脸，似乎十分满意我的退让。
我还是输给了良心。
宴晖因我而死的噩梦一直缠绕着我，或许由404来结束是正确的选择。
“不就是为宴晖报仇吗？
随你。”
我破罐子破摔。
“寻歌，你知道的，宴晖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又怎样？
我杀了他又怎样？
是他把我牵扯进来，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我，寻歌，看着我的眼睛。”
404捧着我的脸，强迫我和他对视。
“真的是你杀掉他的吗？”
“告诉我，真的，是你杀掉他的吗？”
我在他深红的眼眸中看到了我的倒影，眼泪夺眶而出。
“可我没能阻止他，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啊。
因为没有办法了。
所以只能看着宴晖走向毁灭。
调查局的人找来后，我第一反应是让宴晖逃走。
他们向来和研究所不和。
我虽不懂其中的弯绕，但起码清楚调查局中早已混入了非法地下组织X的人。
我假装先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然后转头就联系了宴晖。
“没关系，你不要管，不能连累到你。”
宴晖还是这个样子，好像什么都影响不了他，只有仿生人技术才能让他提起兴趣。
研究所的人找不到他，我也再联系不上他。
我听说宴晖似乎一个人带着他制造出的半成品逃走了。
最终，404诞生了。
他以宴晖的基因为原型，但没有输入他的记忆。
实验还是失败了——404没有通过图灵测试。
也就是说，要么404的智商不够。
要么，他只是在假装自己智能不足。
但在如今的智能时代，智商不够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宴晖跌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曾经的天才少年，终究还是变成了刽子手。
对于404来说，他是制造出自己的神，却也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人。
“我做出了，一个怪物。”
404不知道宴晖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不想要宴晖难过，自顾自在程序中搜索让他好起来的方法。
而这样的行为更加激怒了宴晖。
他举起手边的器材，向404头上砸去。
而我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404眼中的无措。
他的头露出一半金属结构，显得更加恐怖。
“宴晖！
停下！
会有办法的，冷静下来，我们会有办法的，真的，我可以帮你。”
我冲上前去阻止了宴晖的动作。
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拉着我要研究怎么处理404。
我只能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用余光看向一旁的404。
他坐在操作台上，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走到404面前，用手覆上他的眼睛，然后关闭了程序。
“如果难受的话，睡一觉就好了。”
之后宴晖研究了很久如何处理404。
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彻底拆解他，就当404没有出现过；另一种是继续研究如何使404与人类进行价值对齐。
宴晖自然倾向于后一种。
刚刚诞生的404就像白纸一样干净，我也更倾向于他是可以被教好的。
但好景不长，宴晖的踪迹还是被发现。
我抢先一步赶去基地时，已经变成了废墟。
是宴晖启动了自毁装置。
我看着不远处身着调查局制服的人在废墟里寻找什么的时候，几乎确定这里发生的事。
我还是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