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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发表时间: 2025-01-16
教室里只剩几人还在打扫卫生。
“青青,你也考景大,那齐穆禾高兴坏了吧。”
“你俩真好,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班,今后还能去一个大学,真是羡慕啊,有个青梅竹马。”
“他一直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双方父母从小都在一个院里生活,还是希望我们都能考一个学校。”
“天啊,羡慕死我吧,你俩今后结婚一定要请我!”
……
“Hello,同学,你找人吗?”
教室里的人看着我。
我看向被称作学校女神的陆青,一瞬间感觉今日吹的风好燥好热。
似乎要灼伤我的皮肤。
也许连它们也在嘲笑我吧。
“苏阮阮?”
我捏着校服衣摆:
“你认识我?”
我和陆青从未有过交集,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走近我问:
“你找人吗?已经放学了,只剩我们三人留下打扫卫生。”
风中飘来熟悉的橘子味道,原来这个味道陆青身上也有。
教室里另外两人也齐刷刷看着我。
我摇摇头:
“没事,不好意思,走错教室了。”
我慌忙逃离。
多和陆青站在一起一秒,都会显得我的痴心妄想是多么的可笑。
丑小鸭不可能胜过白天鹅的。
一滴水从脸颊滑落。
不知是汗还是泪。
反正都会风干。
便任由它流了满面。
楼梯转角处。
我一头撞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鼻息间再次传来熟悉的橘子味。
如今这个味道让人更加想哭。
“同学,你没事吧?”
5
“小禾哥哥,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十岁的齐穆禾像大人一般为我梳着头发辫儿。
“我想成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可以医治好那些病痛,让他们都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呢,小阮妹妹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我皱着眉头思考,我不知道,我只想不被挨打就好。
可是小禾哥哥都有梦想,我也要有。
视线落在桌子一角和齐穆禾一起画的那副画上。
我开心地问:
“小禾哥哥,我今后能当个画家吗?”
“当然可以啦,这样小阮妹妹就能用画笔记录下世间所有的美好!”
十岁的男孩与女孩就在那张简笔画的背面写下了人生理想。
不过我的梦想就如那张画纸一般。
随着岁月不知早已腐烂在哪个角落。
那年暑假过得太快,快到像是一场美丽的梦。
临走前,齐穆禾拉着我的小手:
“小阮妹妹,如果你爸再打你,你就来我外婆家,我外婆保护你!”
“这是我家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后来每次被我爸打后,齐穆禾外婆家就成为了我的避风港。
外婆会一边温柔给我擦药,一边轻声为我哼着童谣,还会心疼地念叨:
“咱们阮阮啊,真是这世界上最最坚强的女孩子。”
齐穆禾也会时常打来电话,和我分享在学校里的趣事。
“小阮妹妹,你好好学习,我们一起上一中,再一起考大学。”
我笑着说:“好。”
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被幸运之神眷顾呢?
六年级时,齐穆禾的外婆突然重病。
一位叔叔来接走了她。
外婆就如当初的齐穆禾一样拉着我的小手。
“阮阮,可怜的孩子,外婆没办法护着你了,你要自己好好长大……”
我握着外婆瘦骨嶙峋的手,抹着眼泪点头。
我不想让外婆离开,但我知道外婆需要去更好的医院治病。
我希望外婆能快点好起来。
我一路追着小汽车,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踪影。
兜里揣着那位叔叔留给我的钱,我去了电话亭。
可那个号码从那天起再也没能接通过。
我的日子重新回到了黑暗。
在日复一日的挨打中,只有学习能让我获得短暂的快乐。
我要考去一中,我要去见齐穆禾,是我心中唯一的信念。
哪怕是尘埃。
只要在阳光下。
也会变得鲜活。
6
齐穆禾低头看见满脸泪水的我,好看的脸上显露出焦急:
“怎么了?”
我拉开与他的距离,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扯了扯嘴角:
“没事儿,就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上下看着我:
“摔到哪儿了,哭这么厉害,我送你去医务室。”
我后退一步,脑子里极度混乱,一时不知该找什么理由。
“苏阮阮。”
侯宇承站在不远处,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没想到,他还没走。
“还回家吗?”
他问着我,眼神却敌意般盯着齐穆禾。
我慌忙点头,没再敢看齐穆禾,转身朝侯宇承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那个意外的拥抱。
完全没有注意到侯宇承愈发阴沉的脸。
也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跟在我和侯宇承的身后。
到家门口时,一直沉默的侯宇承才开口:
“苏阮阮,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次,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不要把心思放在不该奢望的人身上,我知道了,高中三年,你提醒我无数遍了。”
侯宇承哑口无言,生气地走了。
我不怎么在意地推开门,我爸没在家,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我已经学会了反抗。
但我实在不想和他对打。
我掏出手机看着还停留在对话框的信息。
发来信息的号码是一串我能倒背如流的数字。
是我曾无数次在伤心难过时拨打过的号码。
鬼使神差,我点着那串数字按下了拨通键。
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机械女声,提示着这个号码是个空号。
我挂断电话,开始打字:
我今天信守承诺了,约侯宇承一起回的家。
那边依然是秒回:
做得非常对!
你为什么总让我离齐穆禾远点?
这次隔了一分钟,那边才回复:
因为我是神仙啊,本仙知道你与侯宇承在一起才是正道。
齐穆禾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这次隔了好几分钟,手机上赫然写着陆青。
我抱着手机低声笑起来:
是吗?真好,他们俩人很般配。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我还能在神仙面前撒谎吗?
对面的人又显摆了几句自己神仙的身份,话题又最终绕回了侯宇承。
他对侯宇承的夸奖我已经非常习惯了。
甚至时常还能附和几句。
对面的人像是一位朋友。
一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7
当晚,我和我爸又打了起来。
他用板凳砸我,我就将酒瓶敲碎在了他脑袋上。
他捂着流血的脑袋,将我狠狠推倒在碎玻璃上。
我保护着自己的头,感受到玻璃刺进我的手臂。
“小兔崽子,长大了打老子越来越狠,和你妈一样,心毒得很!”
“来啊,起来啊,再和老子打,老子他妈要了你的命!”
“没娘养的家伙,和你妈一样贱,贱货!老子打死你!”
他手中的凳子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身上。
我在地上滚着闪躲,悲伤地想或许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就在他砸累了喘着酒气歇口气时,我翻身而起。
我发疯般揍着这个男人。
不管不顾他的咒骂。
凳子被我砸坏,我又拿起桌上的称跎。
只要我砸在他的脑袋上,他必死无疑。
我终于从他的眼神看到了恐惧。
这让我很开心,开心得笑了起来。
我举起称跎,却又在落下时被人紧紧抓住了手腕。
“苏阮阮!”
我没想过还能见到齐穆禾。
此时的我,衣服破烂,脸上身上都是血。
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又一次见证了最不堪的我。
齐穆禾强行带我去了医院,又强行让我吃了一碗面。
我全程未发一言。
今晚他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没有一丝往日的笑容。
“这段时间你到城关苑去住,别回去了,我在那里有套房子。”
我本能摇头。
见他不开心又急忙笑着说:
“没事儿,我习惯了,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听见他说“对不起。”
见我疑惑,他认真看着我:
“高考结束后向你解释。”
“苏阮阮,好好考试,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笑着说:“好。”
可我知道,不会好起来的,我离死亡时间越来越近了。
8
2018年6月7日,高考第一天,距离死亡还有2天。
这几日,那位神仙似乎异常紧张,总是提醒我要注意安全,不要去见陌生人。
我一边回应他,一边和他闲聊。
问他神仙那边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衣食住行我都打听了一遍。
我再也没问起过关于齐穆禾。
进考场前,我最后看了一遍信息。
小阮妹妹,加油,本仙已经算过了,你有一个美满顺遂的未来。
2018年6月8日,高考第二天,距离死亡还有1天。
我走出高考考场,雨下得正大。
从无数等着自己心爱孩子的家长中挤出。
我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在这座熟悉的城市。
我走得很慢,我想记住这里的一花一木,也不知道死了之后,我会去哪里。
走得久了,我发现确实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有好几天。
我环顾四周,只看到匆忙的行人。
这一次,你会以什么方式杀了我?
当晚,我去找了侯宇承,约他明日去南松山看流星。
他很开心,说我终于想通了。
“我明日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南松山搭好帐篷,晚上七点前,我一定来。”
他不太相信地看着我。
我拿出一直以来挂在笔袋上的钥匙扣:
“这个给你,如果我没来,你不还我就是了。”
侯宇承这才放下心,他虽不知这个钥匙扣究竟对我有何意义。
但他亲眼见过我曾经为了这个小东西,差点和同学拼命。
看着总是一张冷漠脸的人,我笑起来:
“侯宇承,我之前去庙里为你算了一卦。”
“卦里说,你以后会成为一位特别特别厉害的科学家。”
眼前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种话你也信,苏阮阮,你是三岁小孩儿啊。”
“不,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关于你的一切,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9
2018年6月9日,天气终于放了晴。
你和侯宇承出发去南松山了吗?
出发了。
那就好,今日收到一切关于齐穆禾的消息都不要相信,不要管。
我回答:好。
我切到另外一条信息看了良久。
又对着手机打了很多很多字,最终删删减减,只留下一句话。
设置完定时发送。
我无奈又失落地叹了口气。
下午五点,我抵达城北的烂尾楼。
我提着手里的钢管敲了敲:
“出来吧,我一个小女孩你怕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我条件反射般提起钢管挥了过去。
男人没想到我的动作这么快,手臂一麻,手里的刀被震落在地。
眼前的人带着帽子口罩,一双眼恶狠狠盯着我。
“小姑娘,你很有胆量。”
我将地上的刀踩在脚下:“人呢?”
“人?你说齐穆禾?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光有胆量可不行。”
看他的样子,齐穆禾应该没在他手上,我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用齐穆禾骗我来这儿?”
男人听闻声音透着诡异:
“因为我要你死!”
“齐家人有保镖我动不了,你一个小女孩我还杀不了吗?”
“只要你死,齐穆禾就会痛苦,他痛苦,齐天夫妇就痛苦,我要让齐家人都尝尝这种滋味!”
我看着陷入疯癫的男人,轻笑一声:
“你找错人了,我死并不会让齐穆禾痛苦。”
“但今日反正我也会死,不如我俩做个伴,一起去黄泉路吧。”
威胁到齐穆禾安全的人,我死也会带着他和我一起死。
我将这些年打我爸的招式全用上了,更猛更狠。
当那把刀刺入我胸腔的时候,我听到他阴狠的声音:
“我会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让齐穆禾好好欣赏。”
我喘着气:
“那你可得把我切整齐一些。”
“嘴硬!”
他拔出胸膛的刀又毫不犹豫插入了我的腹腔。
我听到他的笑声,也察觉他的疯狂和片刻的恍惚走神。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膝盖一顶。
男人没想到被刺了两刀的我还能反抗,
他胯下一疼,身子瞬间往旁边跌了下。
我提起一口气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钢管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他震惊又痛苦地瞪着我。
看到他倒地。
我才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很多画面。
原来每一次,无论过程怎么变化。
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会对齐穆禾的危险视而不见。
我慢慢闭了眼。
这一次死去,我明白不会再有重来。
因为这一次便是齐穆禾真正经历的那一世。
23:59分,手机显示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我死去的前一秒。
设置的定时短信显示发送失败。
信息只有一句话:
小禾哥哥,要快乐。
10
齐穆禾视角。
2038年,苏阮阮死亡的第二十年。
我突然得到了一部老式手机。
它提示我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取得联系。
条件是失去十年寿命。
我毫不犹豫输入了那个名字。
当看到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时。
我撒了第一个谎。
未来没有她,她永远留在了2018年。
但我想改变这个命运。
我想是不是只要她远离我,就不会遭遇不测。
她遭遇的不幸皆是由我带来的。
我无法干预2018年的自己。
却希望2018年的苏阮阮能够重新选择。
齐穆禾考的哪所大学?
这是我撒的第二个谎。
我根本没去景大医学院。
我也没能成为一名医生。
自她死后,我异常怕血,怕一切红色的东西。
我根本没办法拿起手术刀。
我甚至休学了五年。
在医院住了五年,才终于缓解了我的抑郁症。
他结婚了吗?他的妻子对他好吗?
这是第三个谎言。
我快50岁了,曾无数次想过去找她,但我还需要照顾我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也是为我操劳了一辈子的人。
我想等母亲去的时候,我也能安然地去了。
她问我妻子叫什么名字。
我只有陆青这一个异性朋友,只好用她做了挡箭牌。
2018年的苏阮阮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满意。
后来,关于我自己,我都撒了谎。
关于侯宇承,基本都是真的。
除了一点。
那也是个傻子,和我一样,终身未娶。
我想如果她和侯宇承在一起,也许一切便不会发生。
我不知道我的伯父是如何知晓苏阮阮对我异常重要的。
也许是他在我的书房看到了那张简笔画。
也许是他听到了我和父母的谈话。
又或者他偷看过我的日记。
总之,他将对齐家的恨意发泄在了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我时常后悔,高中重逢之时,是不是就应该告诉她。
小禾哥哥永远没有忘记小阮妹妹。
我为当初的突然消失感到抱歉。
也为她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抱歉。
我深知高考这条路对她的重要性,不希望我成为她的干扰因素。
那些歉意与情感,原本准备在高考结束就告诉她。
可因为伯父的事,父母将我看管得很严,不允许我踏出他们视线外一步。
他们说伯父疯了。
他贪了集团的钱,被踢出了董事会。
一向温和的伯父性格大变,在家暴伯母时一时失手将伯母推下了楼梯,当场死亡。
他的女儿受到惊吓,慌乱跑出门被车撞了,也是当场死亡。
伯父将这一切归结于我爸妈,他躲避了警方的追捕,扬言一定要让我们付出代价。
我没想到,伯父会将刀刃刺向他根本不认识的苏阮阮。
伯父的目的达到了,我确实痛苦了一辈子,我的父母也为我忧心了一辈子。
当晚七点,那部老式手机突然不知所踪。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仍然一无所获。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全白。
脸上的皱纹明显多了许多。
我望着这样的自己潸然泪下。
为什么呢?她明明说已经和侯宇承去了南松山。
为什么还是同样的结局?!
我跌跌撞撞匆忙去了隔壁。
侯宇承见了我依然一脸不耐烦。
“当年,她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去南松山?”
他推开我:
“齐穆禾,你是又想让我揍你吗?”
“一周没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
我抖着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钥匙扣。
“谁让你碰的!”
我紧紧抓住不松手,红着眼问:
“哪儿来的?这个钥匙扣,你哪儿来的?!”
侯宇承皱着眉:
“我也觉得奇怪,这东西感觉像是突然出现的,隐隐约约一些画面,似乎是阮阮给我的。”
侯宇承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记忆力出现了衰退。
我握着这个钥匙扣泣不成声。
“小阮妹妹,这个钥匙扣送给你,你要像哆啦A梦一样笑得这么开心。”
“告诉你,这个钥匙扣是有一个暗格的哦,是不是很神奇。”
十岁的齐穆禾与十岁的苏阮阮那天下午守着一个小小的钥匙扣玩了好久好久。
我轻轻摸到一侧,钥匙扣弹开,暗格里藏着一张纸条:
齐穆禾,虽然你装神仙骗我,总是想撮合我和侯宇承,但我仍然想大胆放纵一次。
请原谅我的自私,将这卑劣的爱意告知于你。
苏阮阮喜欢齐穆禾,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渺小的尘埃,只有在阳光下才会出现形状,苏阮阮只有一直追随着齐穆禾,才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小禾哥哥,谢谢你,能遇见你,我很幸福,也很幸运。
11
这一次,我是真死了。
我的灵魂来到了2038年,我为能够再一次见到齐穆禾而感到高兴。
不过他似乎身体不好,整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我静悄悄走近,护士穿过我的身体,轻轻拍醒病床上的人:
“齐先生,这幅画先替您收起来好吗?我们该去做检查了。”
齐穆禾沉默着将画叠好放进自己的衣兜。
原来当年那副画他仍然保存着。
看着他慢吞吞下床,脚下也不注意,差点被桌角绊倒。
我想去扶他。
可是什么也没能抓住。
我兀自伤心着,却发现齐穆禾的视线一直落在我所在的方向。
没有心脏的我竟然也会感受到紧张的情绪。
直到听到他说:
“我想在病房养一棵橘子树,可以吗?”
护士扶着他耐心回答:
“好的齐先生,等会儿我便让人送一盆橘子树来。”
这么多年,他还喜欢橘子味道。
就如我只喜欢吃橘子这一种水果一样,一直未变。
在齐穆禾外婆家我第一次吃水果这样的好东西。
酸酸甜甜的味道我很喜欢。
便喜欢了一辈子。
我没想到,第一个来医院看望齐穆禾的人会是侯宇承。
这人一向对齐穆禾有敌意的。
护士和他述说着这几日齐穆禾的情况。
“齐先生这几天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但是……他总一个人在病房自言自语,还每天都买橘子,吃大量的橘子导致他上吐下泻。”
“精神科那边的专家给齐先生做了系列检查,说可能情况不太好……”
我也忧愁起来,齐穆禾每天的状况看上去确实不正常。
他总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讲他自己,讲侯宇承,甚至还讲陆青。
从他的话中,我差不多把这二十年他们的生活都大概知道了一遍。
我也越来越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从来不敢想的事实。
齐穆禾竟然喜欢我!
这个事实并没有让我多开心。
因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怀疑我的死亡让齐穆禾精神出了问题。
这让我痛苦又自责。
我闷闷不乐跟在侯宇承身后回了病房。
齐穆禾侧头笑着说:
“回来啦?”
侯宇承板着脸让齐穆禾去国外:
“陆青已经联系了她那边的朋友,他们会为你做更好的治疗方案。”
齐穆禾完全没管侯宇承阴沉的脸,脸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两人大吵了一架,侯宇承就差直接上手揍他了。
弄得我一个孤魂野鬼在旁边还挺心惊胆战的。
毕竟侯宇承如果真要揍他,我也阻止不了。
看齐穆禾这样子肯定是打不赢的。
我就这样呆在了齐穆禾身边三个月。
看着他做每一项检查。
陪着他给橘子树浇水。
甚至和他一起追完了一部偶像剧。
我第一次知道,齐穆禾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喜欢看这种甜甜的偶像剧。
直到鬼差找到我,说我扰乱了凡间因果,必须立马离开。
走的那天,齐穆禾一直在睡觉。
模模糊糊听见他嘟囔:
“去吧,去吧……”
“很快,我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