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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尽后远山明全文

裴明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个被我狠心抛弃的前未婚夫。穿越女子占据我身子的头一年,那时萧云珩还未从我突然退婚的打击中走出。我们本是两情相悦多年。我去他府上寻他。说是要与他解释退婚的缘由。趁他不备,偷走了他书房里的账本和地契,交给了裴明远。那一次,他家损失了大半家产。他差点被族人送进大牢,最后是变卖了产业填补亏空,又有他父亲出面周旋,才算平安度过这场风波。他一眼就瞧见了我。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厌恶。我舌尖发苦,愧疚地低下了头。「相公,找到了,原来那张药方子被我放在了马车里。」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挽上了萧云珩的手臂。「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她随着萧云珩的目光望了过来。我认出了她的面容。是从前我和萧云珩一个圈子的闺中密...

主角:姜清歌裴明远   更新:2025-01-22 1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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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清歌裴明远的其他类型小说《清歌尽后远山明全文》,由网络作家“裴明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个被我狠心抛弃的前未婚夫。穿越女子占据我身子的头一年,那时萧云珩还未从我突然退婚的打击中走出。我们本是两情相悦多年。我去他府上寻他。说是要与他解释退婚的缘由。趁他不备,偷走了他书房里的账本和地契,交给了裴明远。那一次,他家损失了大半家产。他差点被族人送进大牢,最后是变卖了产业填补亏空,又有他父亲出面周旋,才算平安度过这场风波。他一眼就瞧见了我。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厌恶。我舌尖发苦,愧疚地低下了头。「相公,找到了,原来那张药方子被我放在了马车里。」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挽上了萧云珩的手臂。「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她随着萧云珩的目光望了过来。我认出了她的面容。是从前我和萧云珩一个圈子的闺中密...

《清歌尽后远山明全文》精彩片段

那个被我狠心抛弃的前未婚夫。
穿越女子占据我身子的头一年,那时萧云珩还未从我突然退婚的打击中走出。
我们本是两情相悦多年。
我去他府上寻他。
说是要与他解释退婚的缘由。
趁他不备,偷走了他书房里的账本和地契,交给了裴明远。
那一次,他家损失了大半家产。
他差点被族人送进大牢,最后是变卖了产业填补亏空,又有他父亲出面周旋,才算平安度过这场风波。
他一眼就瞧见了我。
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厌恶。
我舌尖发苦,愧疚地低下了头。
「相公,找到了,原来那张药方子被我放在了马车里。」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
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挽上了萧云珩的手臂。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她随着萧云珩的目光望了过来。
我认出了她的面容。
是从前我和萧云珩一个圈子的闺中密友,也是位富家小姐,叶微澜。
他们成亲了……
也好,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叶微澜一眼认出我来:「姜清歌,当真是你?为何你面色如此苍白?」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跳入池塘的事。
因为实在太过荒唐。
只得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云珩揽住叶微澜的肩头,温声道:「你已有身孕,站在外面别受了风,快上车罢。」
他目不斜视,仿佛我这个故人不存在一般。
叶微澜频频回头看我,眼中满是疑惑。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直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8.
我让车夫送我去母亲养病的小院。
到了病房,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八年前,我娘仪态万方,风华正茂,如今却是白发苍苍,形容枯槁。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榻上,背对着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娘亲……」我哽咽着唤道。
榻上的女子闻声回头看我一眼,待看清是我后,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
我强撑着快步走上前,浑然不觉肋骨和腰间的痛楚。
「扑通」一声跪在床前。
「娘亲,我回来了,是我,我是清歌啊。」
我娘身子一僵,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我扑上前去,泣不成声:「娘亲,是我,我是你的清歌,我终于回来了。」
她身上再没了从前那股淡雅的兰花香。
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药味。
她抬起干枯的手,轻抚我的面庞,声音颤抖:「你……你当真是我的清歌吗?」
我连连点头,泪如雨下:「娘亲,我是,我是你的清歌!」
我娘颤巍巍坐起身,将我扶起。
她上下打量着我,突然张开双臂将我揽入怀中。
积压多年的情绪如决堤般涌出。
我娘失声痛哭:「清歌,我的清歌,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你爹两年前就走了,娘亲怕是也时日无多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咬紧牙关。
「娘亲,对不起,是我害死了爹爹。」
我娘抚着我的头,轻声道:「不怪你,娘从不怪你。」
她没有问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也未曾提起那些荒唐岁月。
她只是拥着我,不住地说:「能见你回来,娘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娘亲,我要把属于我们家的一切都夺回来。」
我娘摇摇头:「娘只盼你平安健康,其他都不要紧。」
这大约是天下所有父母对儿女的期盼吧。
平安健康便好。
9.
郎中说我娘的病已是不治之症。
她前两年郁郁寡欢,不肯好好调养,如今已是回天乏术。
郎中让我这段时日多陪陪我娘。
我娘这几年身体亏空的厉害,又加上心结不解,最后的时日还是静养的好
我心中怒火中烧。
这一切皆因那女子与裴明远所致。
那女子虽已魂飞魄散。
可裴明远还活得好好的。
回到小院,我挤出笑容。
「娘亲,郎中说你病情稳定,只要好生调养定能康复。」
我娘笑了,轻声道:「娘一定听郎中的话,争取多陪你一段时日,如今你回来了,我舍不得离开……」
躲到房外后,我泪如泉涌。
我在小院一直待到天黑。
陪我娘用过晚饭,她眷恋地望着我,却催我回府。
「早些回去歇息,你身上定是有伤,好生在家养几日,等你好些了再来看娘。」
她生怕我不放心,还轻拍瘦弱的身子:「娘身子骨还硬朗,你且放心回去,在这里熬着,反倒让娘担心。」
细心的娘亲,早已看出我身子的异样。
尽管我拼命掩饰,自以为天衣无缝。
我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亲。
娘亲。
我在心底默默祈求,愿神明怜悯,赐娘亲一线生机。
10.
坐轿回府时已是戌时。
府中灯火通明,一片欢声笑语。
刚进门,就闻到厨房飘来阵阵鸡汤香。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步入正厅。
往里走去,赫然看到洛婉儿坐在饭桌前首,裴明远的娘亲和妹妹裴明月分坐两侧。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几人说说笑笑,宛如一家人。
见我回来,洛婉儿眉头微皱,目光直直地望向我。
裴母眼中满是怒火与厌恶。
我理解她。
毕竟洛婉儿腹中怀的是她的嫡孙。
在她眼里,谁生下她儿子的骨血都无所谓。
只要是她儿子的血脉,便可接受。
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富商养在外头的外室。
裴明远和裴明月是那富商的私生子女。
据说兄妹二人幼年时常因身份低微遭人欺凌。
裴明月忙起身唤道:「嫂嫂,你回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瞥见母亲投来凌厉的目光,她立刻噤声。
我望着堂中众人,疲惫地合上双眼。
我不明白为何那穿越女子会选中裴明远这种人来救赎。
这世间难道已无善人了吗?
厨房传来脚步声。
一名丫鬟端着一个黑瓷炖锅从厨房走了出来,裴明远紧随其后。
香味正来自这炖锅。
他见我回府,面无表情,示意丫鬟将鸡汤放在桌案上的竹垫上,解释道:「婉儿小产后暂住在府上,我让娘照料她一段时日,毕竟身子骨还虚弱……」
我点点头,未作声响。
径直向后院厢房走去。
「姜清歌!」
裴明远在我身后厉声喝住我。
我扶着廊柱回头。
「你难道不该向婉儿赔罪吗?那是一条性命,你怎可如此轻描淡写?」
裴明远满面怒容地质问我。
婆母和裴明月也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我目光直视洛婉儿,语气冰冷:「我有没有推你,你心知肚明,我不信那天只有一个丫鬟看见了,大不了这事我们报官处理,我无所谓。」
说着我作势要唤府中下人去报官。
洛婉儿得意的神色顿时褪去几分。
她起身扯住裴明远的衣袖:「明远哥,我已不再怪姜清歌姐了,这事就此揭过,大家莫要再提了。」
裴明远叹道:「你这性子太过软弱,任人欺凌都不知反抗,叫我如何放心?」
洛婉儿低头垂目,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中冷笑。
「还有事吗?无事我回房歇息了。」我实在不愿再看这出戏码。
众人皆未应声。
我再次转身向后院走去。
11.
回到房中,我开始清点手中的产业。
清点半日发现,除了商号的股份和父亲给我们置办的这座宅院,我手中的银两竟不足二百两。
余下皆在裴明远手中。
而我根本不知他把家中的银钱藏在何处。
看来还需寻人,暗中查探他名下的产业。
刚派小厮去找能人异士商议此事,裴明远迈步入内。。
「过来替我宽衣。」裴明远开口吩咐。
我目不斜视,继续看着手中的账册。
他皱眉道:「养病几日,倒是学会使性子了。婉儿的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反倒摆起谱来。每回去探望你,你都一副冷面,究竟是何道理?」
我望着他那张面孔便觉反胃。
「你手脚俱全,何须我来服侍?况且府中下人众多,何必非要寻我这个伤患?」
大约是我眼中的厌恶太过明显。
裴明远抬眼,愣了片刻。
「你这是怎么了?我怎觉得你自溺水后,判若两人。不过是宽个衣,何须如此抗拒?」
我懒得多言,只冷冷道:「我乏了,需要歇息,我身上有伤,这段时日你去偏房住吧。」
裴明远目光审视地望着我。
「莫非你溺水后变了个人,只记得未出阁时的事?」
我不解其意,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他又道:「你现在的模样,与未出阁时无异,哪还有半分与我成亲八年的样子。莫非你当真忘了我们已是夫妻?」
我先是一笑。
「我记性很好。记得你如何待我,记得你暗中收留洛婉儿,也记得你为了她逼我跳荷花池自证清白。」
裴明远顿时语塞。
面色难看至极。
12.
在府中养病这段时日,我托人查清了裴明远名下的产业。
包括他的铺面和庄子。
这几年,他用从我家得来的银钱给洛婉儿置办两处宅院,一辆上好的马车,两个人之间还有二十万两的银钱往来。
我默默把证据整理好,等着最后一击。
身子一日日好转,感染的风寒也基本痊愈。
我娘精神好了许多,她很积极地配合郎中医治。
不过病情并未见好。
新的一日。
裴明远出门去商号时,我在府门外拦住他的马车,然后掀开了车帘。
洛婉儿正在车内描眉。
这段时日我往来于我娘的小院与府中之间,少有闲暇。
竟忘了洛婉儿仍在府中居住。
看见我掀帘,裴明远问:「我与婉儿要去商号了,你有事吗?」
一个外人时时住在府中也就算了,现在都要去商号了?这个洛婉儿,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
「从今日起,我要参与商号的管理。」我语气不容置疑。
洛婉儿掩嘴轻笑。
「姜清歌姐,你莫不是看戏文看多了,以为管理商号就是在账房里画押,喝喝茶水吧?
「你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本不知商号里的事务有多繁琐,我劝你还是在府中歇着吧。」
我不理会她,直视裴明远:「若我没记错,商号的地契上还是我的名字吧?你不过是代为打理罢了。」
他身子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商号本就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去世后就改成了我的名字。
那穿越女虽把商号管理权交给裴明远,赚的银钱也任由他支配。
但地契,她却一直牢牢握在手中。
这倒是她唯一做得明智的事。
眼见裴明远默不作声,我冷声道:「洛姑娘,我瞧着你也是要去商号,不如坐后面那辆马车。」
她脸色一白,神色慌乱。
她眼巴巴望着裴明远。
见他无动于衷,只得委屈地收起胭脂盒,下了马车。
我坐上本该属于我的座位。
13.
靠在软垫上,冷声道:「这个座位即便我不坐,谁也不许动。」
可能是觉得颜面扫地。
裴明远双颊涨红,手上青筋暴起。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这是我的马车,不想坐就下去。」
我几乎要笑出声。
我神色一冷,重重一掌甩在他脸上。
「做赘婿就该有做赘婿的觉悟,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你的马车?你拿出文书看看上面是谁的名?
「要走也是你走!」
这马车明明挂在商号名下。
裴明远怔在原地。
站在车下的准备换车的洛婉儿也呆住了。
他那丝毫不乱的发髻此刻凌乱不堪。
狼狈可笑。
洛婉儿站在马车旁,不敢作声。
我目光扫过二人:「要么安分当车夫把马车赶到商号,要么带着你的干妹妹离开。」
裴明远牙关紧咬,面色铁青。
正当我以为他要发作时,他下车翻身上马。
14.
到了商号后,我召集了掌柜、账房等管事开会。
宣布从今以后商号由我掌管,所有文书都需经我过目。
众人神色各异,频频望向裴明远,等他发话。
他仍在为方才那一掌生气,怒目而视。
胸膛剧烈起伏。
会后,我命账房取来近三年账册。
账房迟疑道:「不知东家要在何处查看?」
我想了想:「就用裴明远原来的书房,让下人收拾出来,半个时辰后我要用。」
账房连忙去办。
我在外间等候,遣人请了账房先生。
账目核查我不在行,需请专业人士。
我要查清商号的账目。
接着是各个铺子,各个庄子的账册。
其中与萧云珩家有来往的,我另抄一份。
这些,我会以匿名信件送去。
以他的聪慧,定知如何运用这些账册。
昔日亏欠,今日奉还。
我不愿低人一等。
纵使商号受损也在所不惜。
待事毕时,夜色已深。
更漏已打过三更。
裴明远不知何时已走。
想起他今日气急败坏的模样,我揉了揉眉心,唇角勾起冷笑。
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15.
信件送出次日,我夜里在商号查账时,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望去,竟是萧云珩站在门口。
他面色阴沉,目光如炬。
「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大步走来,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
我心头一颤,强作镇定。
「怎会来此?许久不见了。」
他冷笑一声:「若非亲自来问个明白,你怕是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低头整理账册,不敢与他对视。
这一别经年,他还是这般了解我.
我轻笑:「多谢前两年你和叶微澜照看我娘,我娘都与我说了。我还不知你与叶微澜成亲,当时也未能送上贺礼,如今便在这里送上真诚祝愿。」
说这话时,我心中一阵阵绞痛。
这番祝福却是真心实意。
不等他开口,我便转了话锋:
「我无意耍什么花样,账册送到你手中,若觉得有益便拿去,无用便撕了当废纸。」
我回答了萧云珩最初的问题。
他声音依旧冰冷:「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在此我谢过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像你们夫妻那般,用下作手段做那等龌龊之事。我做生意光明磊落,与你这等人断无来往之理。」
「以后,莫要再往我府上送任何东西,我也不想与你再有半点瓜葛。」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他离去,我都未能再说出一个字。
那夜,我在账房坐了许久。
思绪纷乱。
案几上有一壶未开封的女儿红。
我取出酒壶。
斟了一杯。
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灼烧喉咙,眼中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醉意渐起,眼前景象愈发模糊。
我们曾是最亲密的恋人。
八年前,我去试嫁衣时遭遇马车翻覆。
再醒来。
物是人非,我们已各自天涯。
酒尚未饮尽。
我将杯盏重重搁在案几上。
接手商号两月有余,我已能游刃有余。
裴明远被我安置在一个闲职上。
毫无实权可言。
洛婉儿我未曾赶走,反将她调去市场铺子做个小管事。
那里能人众多,裴明远在众人面前黯然失色。
我倒要看看她对裴明远能有几分真心。
当然这是建立在我要开始追回裴明远转给她的那些产业的前提下。
16.
商号平稳后,我也搜集了足够多裴明远与她私通的证据。
我写了和离书送去官府,要与裴明远和离。
并要求洛婉儿将裴明远赠予的财物尽数归还。
得知这个消息时,裴明远如遭雷击。
随后便是他的怒火中烧:「姜清歌,你到底要闹到何时?看在你之前跌入池塘伤了脑子的份上,我处处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裴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有脸求和离,嫁进裴家这些年,连个子嗣都生不出来,你还敢要求和离,和离可以,你什么都别想要!」
裴明月也不满地看着我:「嫂嫂,我哥如今可是身家万贯的富商,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你莫不是以为用和离就能拿捏住我哥?若是玩砸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懒得与她们多费口舌。
拍了拍手,唤来我新请的两个小厮。
「把这两个人的东西和男人有关的物件全都扔出去。」我指了指裴母和裴明月平日住的两间厢房,「给你们一个下午够吗?」
「东西扔在大门外,各自寻人搬走便是。」
小厮立刻会意,转身去拿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冲进房间。
裴明月追在小厮身后,想去阻拦。
那小厮身强体壮,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倒在地。
裴母气得两眼一翻:「这是我儿子的宅子,你凭什么撵我走,我要去衙门告你!」
我抱着双臂冷冷看着她:「其一,这里是我的宅子,是我与裴明远成亲前,我爹全款置办的,地契上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与你儿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其二,我作为儿媳,原本便无需供养婆母,你既住在我的宅子里,就该听我的。」
裴母气得浑身发抖,哭天抢地起来。
裴明远面如土色地站在裴母身后。
低声呢喃道:「这不是姜清歌,定然不是她,从前的她绝不会如此待我。」
17.
女子提出和离本就困难。
即便我有足够的裴明远与人私通的证据,还有他暗中将家产转给洛婉儿的人证物证。加上裴明远不同意。
知府还是认为夫妻感情尚可挽回。
我娘病情突然恶化。
郎中说这次是真的时日无多。我进内室去看我娘。
她躺在榻上,气息微弱,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我原想强颜欢笑,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娘心疼地看着我,颤抖着手为我拭泪:「清歌莫哭,能在临终前陪你这大半年,娘已经很知足了,你爹连见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一个人也要活得开心。
我双手握住娘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我很想抱住她,和她说:「娘,膝下唯有我一人,您莫要抛下我……」
可我不能让她走得不安心。
我说:「好,娘你放心,孩儿定会好生过活。」
我娘安慰着我,声音温柔:「莫要自责,爹娘从未怪过你,等我去了后,你得空便去爹娘坟前走动,给你爹带点酒,给我带些鲜花……」
她一边咳嗽,一边絮絮叨叨。
渐渐地,话音愈发微弱。
说着说着,娘睡着了。
再也未能醒来。
至此,我已是孑然一身。
这一刻,天地崩塌,我好像立于残垣断壁之上,茫然若失。
18.
裴明远一直不同意和离,还想挽回我,得知消息后他赶过来想和我一起操持我娘的丧事。
我拒绝了。
还安排了几个护院站在灵堂外面,严禁裴家任何人踏足。
我绝不容他们玷污我娘的往生路。
我身着孝服给娘守灵。
曾经爹娘的故友过来吊唁。
临走时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失望和指责。
我静静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萧云珩和叶微澜也来了。
叶微澜眼睛微红,她俯身将我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姜清歌,你要节哀,照顾好自己身子,你看看你现在瘦得几乎皮包骨,伯父伯母从前那么疼你,他们若是知道你现在这样,定然也放心不下。」
我含泪点了点头。
萧云珩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我。
「节哀。」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我没有接,只轻轻回了声:「有劳二位前来送我娘最后一程。」
萧云珩手顿了顿,又将手帕重新收回袖中:「听闻你最近和裴明远在为和离的事情烦恼,若有需要帮衬的地方,可以寻我……寻我和微澜。」
我微微颔首。
「谢谢,若有需要,我会寻你们。」
两天后,我娘被葬在我爹坟茔旁边。
那一夜,我睡在坟地。
从前怕坟,觉得里面是鬼。
可如今爹娘躺在那里。
但愿这世上……
真有鬼魂存在。
19.
葬礼结束后裴明远终于同意了和离,但还是分走了我三成的财产。
从衙门出来后,他拦住我。
「你可有空?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我冷眼相对:「但说无妨,我午后还要回商号处理事务。」
他眉头紧蹙,开口道:「你究竟要如何?若你是想让我与婉儿断了来往,我可以……」
「休要多言!」我打断他的话,「你与洛婉儿是和是分,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想让你身无分文,重新回到你之前那人人唾弃的庶子身份,可惜我失败了。」
我深吸一口气,字字铿锵:「但是,这远不是结局。」
他曾联合穿越女掏空我爹的家产,把我爹气到心疾发作,眼睁睁看着他咽气,连大夫都未请。
若不是他们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我娘又怎会在病榻上蹉跎两年?
穿越女已经魂归地府。
这笔血债,便由他一人来偿。
裴明远嘴唇颤抖,声音嘶哑:「你,你就这般恨我吗?」
「正是!」我掷地有声。
他本可以在获得财富和地位后,照顾好我爹娘。
他本可以在穿越女全心全意为他付出后,好好待她,那么她会得偿所愿,也不枉她舔了八年。
可他太贪婪了。
也太阴暗了。
他本就该在污泥中挣扎的蝼蚁。
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救赎!
20.
裴明远对上我冰冷的目光,仓皇而逃。
他定是察觉到我已非昔日之人。
却无胆量道破。
那句疑问虽在唇边,终究未敢说出。
我按照市价收购了裴明远手里的商号股份。
他原本不肯让步。
我寻了几个江湖好手与他谈过几次,他便乖乖签了转让文书。
他若是带着这些银钱隐居,或是吃喝玩乐,我便无计可施。
但曾居高位者,岂能甘于平凡?
他用手里的资金再次开了一家商号。
经营的生意和我现在打理的商号如出一辙。
他做了八年,早已得心应手。
更何况他手握这个圈子的人脉资源,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
我看着自己安插在裴明远商号的眼线送来的消息,冷笑。
「既然你自投罗网,我岂能放你生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裴明远惶恐地发现:
他以为稳拿的生意,总会有人的价格比他精准得低一些。
他即将要推出的新款,在新货上市前总会出现一模一样的东西。
商号里的能工巧匠、销售骨干,刚刚培养起来便被人高薪挖走。
商号里的掌柜伙计们,时不时在茶馆酒肆里传出他们商号内的一些丑闻。
……
两年间,投入千两白银的商号,又背负上千两的债务。
可亏空依然越来越严重。
直到最后,不得不变卖家产抵债。
裴明远的商号开业时何等风光,当时还请了本地说书人四处宣扬。
不过短短三年,便耗尽所有积蓄,背负巨债,最终关门大吉。
21.
我的商号经营得当,随着资产增多,我又开了一家钱庄。
帮助别人做生意,还能获利。
还真是善财童子。
有个年轻的术士研究天机之术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
他们研究的是天机术数中的一种玄妙之法,听他们说,这门术法能推演命数,预知因果。
通过推演天机,能够掌握命运的变化。
我想到曾经霸占我身体的那个穿越女。
她是否也是通过这样的术法来到这里?
我倾尽所有银两投给了这个术士,想要探个究竟。
我每日忙于商号事务,自从裴明远落魄后,我便不再理会与他有关的事。
直到裴明月派人给我送来书信。
「嫂嫂,我哥身染重疾,整日念着你的名字。那洛氏早已与他人私奔,我哥如今孤苦伶仃,还请你来看他一眼。」
我冷笑一声。
「他如今无人问津,就想让我来收拾残局?」
「还有,我与他早已和离,莫要再叫我嫂嫂。」
裴明月语塞,随后又道:「你当年对我哥一片痴心,如今怎能如此绝情?」
我不愿多言:「此事休要再提,他生死与我无关。」
说罢,我让下人将信使赶了出去。
22.
一月后,又有信使登门。
信中写道:「嫂嫂,我哥从马车上摔落,伤了腿脚。郎中说他的腿自此是废了,还请你看他最后一面。」
我心下一惊。
信中又道:「他神智恍惚,整日喊着要你回来,说再不负你。」
最后,我还是答应裴明月去了趟裴府。
她见我来访,喜极而泣,连忙为我安置座椅。
「嫂嫂,你与我哥说话,我先避开。若有事唤我便是。」
我轻轻颔首。
屋内药味浓重。
裴明远卧在病榻,左腿已没有知觉。
他含泪一笑:「姜清歌,你来了?」
我神色冷淡,默默坐下。
他眼中带着执念:「你终于回来了,是吗?」
多年后,他终于问出这句话。
「那日你送别萧云珩夫妇时,我便看出端倪。从前的姜清歌,从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仍在自欺欺人。
「我就是姜清歌,你心中那人不过是场幻梦。」我直视着他,道出真相。
他剧烈地咳嗽,呼吸急促。
随后哀求道:
「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可好?我定当尽心尽力。萧云珩已成家,你我何不重修旧好?
「这些年我亏欠你良多,愿用余生补偿。」
我静静听完。
「就凭你这副残躯,也配求我回头?
「你如今求我,不过是走投无路。你这样的人,不配与我有半点瓜葛。」
他目光赤红,苦笑道:「难道这些年的夫妻情分都是假的?你当真对我毫无感情?」
我打断他:「那些深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你为了洛氏害我溺水那日,她便已魂归天际。这倒要谢谢你的无情,让我得以重掌身躯。」
「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你亲手毁了她。」
他如遭雷击。
先是惊愕,继而茫然,最后痛不欲生。
他掩面痛哭。
我转身而去。
在廊下,我瞧见一脸焦急的裴明月。
「我已与你兄长说明,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山高水远,各自安好。」
我与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如今纠正错误,各归本位便是。
此后,我再未见过裴明远。
23.
关于裴母和洛婉儿的事,倒是有些传闻传入耳中。
听闻裴明远败落后,裴母日子过得艰难。
她儿子得意时,裴母作威作福,裴明远的生父见这对母子有利可图,对裴母言听计从,甚至抛弃相守三十余载的发妻,与裴母完婚。
发妻经友人介绍,嫁与一富商,倒也安稳。
后来裴明远商号倒闭,欠下巨额债务,不仅如此他还染上恶疾,一条腿也坏死。
裴母的积蓄,都填进了裴明远欠下的无底洞。
裴父连连叫苦,想与裴母和离,重回发妻身边。
这才知晓,发妻早已另嫁他人。
他便将这份怨恨发泄在裴母身上。
裴母每每出门都带着伤。
其实裴母也算做了好事,解脱了受苦多年的发妻。
至于洛婉儿。
她被我调去账房做事后,不久便与一个掌柜勾搭上了。
怕被裴明远发现,她主动递了辞书。
她与那掌柜暗通款曲三四年。
后来不知怎的被裴明远得知,他在两人幽会时,找人将他们堵在客栈里。
听说裴明远将她的衣裳扔下楼去。
又喊来整个客栈的住客围观。
最后洛婉儿只得穿着客栈的寝衣回府。
再后来,听说她独自离开了这座城。
至于去向,无人知晓。
24.
我如同木偶,每日两点一线。
我资助的那些术士研究出些许门道,但太过玄妙,我难以理解。
他们用白话解释给我听。
大意是说,我们或许身处一个虚幻世界中,譬如是戏文,亦或是话本。
而所谓的穿越,可能是另一个世界之人的作为。
那些人与我们存在于平行的天地间。
他们正在研究如何对抗这些所谓的穿越之人。
总觉得这是条漫漫长路。
但将这些交给年轻人去探索,又有何不可?
后来。
我在商号里培养出得力的管事和心腹。
我也会偶尔放下事务,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有时去看看大好河山,去感受热闹非凡的集市,去品尝各地美食,也会去远方游历。
欣赏金碧辉煌的佛寺,踏上风景如画的山水,看那气势磅礴的瀑布奇景。
偶尔也做些善事。
去寺庙帮忙打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会去山上收拾垃圾杂物。
见识多了,我也渐渐释怀过往种种。
秋日将至,听闻山上枫叶已红。
我去山上赏枫。
一阵风过,纱巾被吹开,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我踮脚去够。
却总差一寸。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树枝上的纱巾取下,递到我手中。
我回头,是萧云珩。
我怔了怔,随即微笑:「多谢,真是巧,你也来赏枫?」
他指了指不远处嬉戏的一对母子。
「答应孩子来此游玩,正好这段时日公务不忙。」
真是幸福的一家。
我满眼羡慕。
收回目光,我向他告别。
「我该走了,前面枫叶甚美,不便打扰你们。」
我转身。
「这些年你去了何处?」他忽然开口。
我脚步一顿,握着纱巾的手紧了紧。
我平复心绪,转过头。
「大约......是睡着了吧,好在如今醒了。」
他笑了。
却更像在哭,手指微微发抖。
我转身继续前行,他驻足原地。
谢他曾陪我度过年少。
也谢他曾给我真挚炽热的情。
更谢他......能认出我。
但,那些都已成过往。
现在的我,不悲不喜。
独自踏上勇敢的征程。
(全文完)
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整整八年。
一个穿越女顶替了我。
她不但嫁给了一个穷小子,还为他散尽家财。
让这个默默无闻的穷书生一跃成为京城首富。
后来,我听见他说:「姜清歌只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再后来,他让他的表妹怀了孕。
两个女人,一个给他前途,一个暖床侍寝。
他自以为安排得天衣无缝。
直到一次赏花宴上,不甘做小的表妹向我挑衅,却不慎跌落荷花池小产。
裴明远把这一切归咎于我。
他指着荷花池吼我:「你跳下去,跳下去我就信你!」
那天真的有一个人死在了池子里。
穿越女魂飞魄散。
而我姜清歌,终于回来了。
1.
荷花池边。
裴明远一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
我哽咽着喊道:「洛婉儿的事与我无干,是她自己踩空台阶摔了下去,你不能把这样的罪名强加于我!」
男人立在我面前,脸色阴沉如墨。
「姜清歌,你若有怨有恨,尽管冲我来,过错都在我,你为何要伤害婉儿?她是无辜的。」
我愣愣看着他,脸颊火辣辣地疼。
心如刀割。
结发八载,为他倾尽所有,如今却沦落至此。
裴明远继续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恶毒,我与你说过婉儿是我表妹,你就不能善待于她吗?
「你可知你推婉儿那一下的后果有多严重?她已有五个月身孕,你这是要害死母子!」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怒吼出声。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表妹,好一个表妹,到底是哪门子表……」
人前兄妹情深。
人后暗通款曲。
2.
裴明远勃然大怒。
「姜清歌,我警告你不要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心思歹毒。
「你必须为你恶毒的行径付出代价。」
我委屈落泪:「她摔下去与我何干?你莫要为了袒护她就血口喷人。」
裴明远唤来一旁的丫鬟。
那丫鬟战战兢兢道:「老爷,奴婢亲眼所见,当时只有夫人和洛小姐二人。夫人一抬手,洛小姐就往后退了两步,没站稳跌下荷花池。后来是旁边的小厮们见了才救起的洛小姐...」
听了丫鬟的话,我一时窒息。
这般说来,确实像是我推的她。
可真相分明是,她趾高气扬前来寻衅,扬言已有身孕,早晚要我让出正室之位。
我不愿理会。
是她死缠着上前撕扯我的衣裳,我只是躲避她的纠缠罢了。
裴明远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你还有何话可说?眼前的事实摆在这里。」
我死死咬着嘴唇,强忍住颤抖。
「裴明远,我没有,你不能这样……」
他冷眼睨我:「现在知道害怕了?可你推婉儿时怎不想想后果?莫以为你是我的正室夫人,这事就能轻易揭过。」
「若婉儿有个不测,我定不饶你。」
他目光凶狠,宛如恶鬼。
3.
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我心如刀绞。
与此同时,胸口又像塞了一团腐烂的棉絮,恶心又喘不过气。
两个灵魂,两种感受。
如水火般相斥又难舍难分。
八年前,我落马昏迷后,一缕异魂入主我身。
她告诉我,她是从未来而来,此番要助裴明远平步青云。
她笑盈盈对我说:
「你的身子暂借我用,待事成后便还你。」
「若是不成呢?」我问。
她挑了挑眉,神色傲然:「我从未失手过,更何况裴明远这等寒门书生最好掌控,他定会视我为他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我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
包括心神意识。
自那以后,我像中了邪术,日日缠着裴明远不放。
我退了与青梅竹马定好的亲事,一心一意追随裴明远左右。
我为他谋划生意,求父亲给他银钱人脉。
我并不知晓自己具体在做什么。
只木然看着自己像个被人操纵的木偶,去完成一件件差事。
后来,我与裴明远合谋吞并了父亲的产业。
偌大的家业化为乌有。
又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我和裴明远气得心疾发作,死在我面前。
还把身染重疾的娘亲独自扔在别院,不闻不问。
和睦的家,变得支离破碎。
我望着自己因洛婉儿的到来,嫉恨得失去理智。
我醉倒在房间,夜不成寐,甚至寻死觅活。
原本丰腴的身子,如今瘦得不成人形,还因常年饮酒落下心疾。
亲朋好友都说我像是着了魔。
他们渐渐唾弃我,远离我。
如今的我,除了裴明远,一无所有。
直到数月前,我的神智才恢复了一线清明。
那是因为洛婉儿有了身孕。
裴明远对洛婉儿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占据我身体的那个女子意志出现了动摇。
纵使如此,这副躯壳仍不听我使唤。
4.
我泪眼朦胧地望向裴明远。
「我说了,我没有推洛婉儿,你若是昏了头失了智,我劝你去寻大夫开药。」
八年来,我难得对裴明远说了这般重话。
裴明远却咬牙冷笑。
「你少管我,多去看看身患重病的你娘吧。听闻她这几日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你爹命丧黄泉皆因你,你娘如今又病入膏肓,这难道不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
那一丝清明的意识,听闻此言怒火中烧。
脑中轰鸣不止。
恨不得提刀杀了他。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那女子的操控下捂住疼痛的胸口,泪眼婆娑地凝视裴明远。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如何才肯信我?」我哭着问。
裴明远指向荷花池:「你跳下去,尝尝婉儿受过的苦,我就信你。」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冷笑一声:「怎的?不敢了?」
见我呆立原地,他冷声道:「既然做了就该认,我会把丫鬟们的证词交给府衙,你的罪责自有官府定夺。」
这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心痛得喘不过气。
我看着裴明远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片刻后,转向荷花池,迎风而立。
「裴明远,你当真要我以死明志吗?」
我嘶哑的声音,被风吹散。
变得支离破碎。
裴明远神色微变,显出几分慌乱。
他欲上前阻拦。
此时下人来报:「老爷,洛小姐在别院晕倒了。」
他看了眼我的处境,又看了眼来报的下人。
终是开口道:「告诉婉儿莫慌,待我处理完此事便去。」
「放心,我定会给她个交代。」
这一刻,我心如死灰。
吩咐完下人后,裴明远不耐烦地瞥我一眼。
「你要跳就跳,别在这里装腔作势,我没这闲工夫……」
裴明远话未说完,一阵劲风袭来,我身形不稳,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姜清歌,且慢!」
男人惊惶失措。
与此同时我的脑中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声响。
判定穿书任务失败,已抹杀。
5.
我并未溺亡。
我的丫鬟不顾自身安危从水中将我捞起,我被救上了岸。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湿透,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好在捡回一条性命。
感谢老天爷保佑,感谢我的忠仆。
被府里的下人扶着坐起身时,我试着抬手给自己两个耳光。
居然真的打到了!
我重获了身体的掌控权。
泪水再次从我眼中涌出,这回是激动的泪水。
我紧握双拳,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雀跃。
围观的下人们用怜悯又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放声大笑,激动地冲他们喊道:「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你们可知这八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我终于夺回了自己的身子!」
一个面色严肃的大夫将药碗递到我面前:「我理解你落水获救后的激动心情,但请你莫要大喊大叫,这对身子无益。」
昏迷前,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裴明远,这些年你从我手中夺走的一切,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6.
也算我命不该绝。
除了呛了些水,身子虚弱,倒也没什么大碍。
心里不禁暗骂那穿越女子千百遍。
她竟想用性命来考验男人是否真心。
若不是有人及时相救,我这条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去给我娘传信。
可连着几次都石沉大海。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裴明远在我受伤的第二日才来看我。
我猜他定是心中有愧,躲了起来。
他给我带了一束白芍。
是那穿越女子从前喜欢的。
「你怎地如此糊涂,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愤随口说说,你怎能当真去寻死,你若真死了,我岂不成了害死你的凶手?」
他将那束花搁在床边,目光闪躲,语气却满是责备。
我死死压抑住想要捅死他的冲动,只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此时我重伤在身,并不想与他起冲突。
万一激怒了他,他趁人之危对我不利,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
便在床边坐下,伸手来握我的手:
「婉儿已知你寻死一事,她表示不再追究,愿意放下前嫌。
「但你害她失去了腹中骨肉,是你有错在先,养好伤后你要好好向她赔罪,以后莫要再无理取闹,可明白?」
他像只苍蝇般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心中作呕,面上却不显。
八年的相处,裴明远以为他了解我有多爱他。
他笃定我会像从前那般。
不论他如何伤我,我都会原谅他。
可惜,霸占我身子的穿越女子已经魂飞魄散。
他于我而言,不过是当年众多求亲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还记得那时他为了求娶我,每日在府门外可怜巴巴地候着。
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虚情假意之人。
7.
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有余,大夫说我可以下床走动了。
丫鬟扶着我在街上慢慢走动的时候,撞见了我最不愿相见的人。
萧云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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