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盏还在生气。
她平时鲜少有情绪起伏。
唯独在靳灼面前,总是次次破防。
激起涟漪,甚至是波涛骇浪。
车子开到一半就停下了,从窗户外可以看见,是周延撑着雨伞下了车。
透过玻璃,周延还朝她展露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落盏偏开头,不理解地看向靳灼,“他下车了,那我呢?
“你要带我去哪?”
他甚至问都没问她去哪。
靳灼看着她,指关节在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原本是打算送你回家的,既然你问带你去哪.….”
他晦暗一笑,“自然是去我的地盘。”
落盏心一颤,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镜像是有魔力一般,要将她拉进窒息的漩涡中。
她眼底有消散不去的不明情绪。
“我不去,”
她更生气,骂道,“你无耻。”
“是,我无耻。”
“你卑鄙。”
“嗯,我卑鄙。”
“你......”
落盏说不出话来。
她太了解靳灼。
她骂他,他会跟着一起骂自己。
她打他一巴掌,他转头就过来问她手疼不疼。
很快,她平复下呼吸,从根源思考问题。
她想起在靳宅的雪夜。
“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和你玩什么所谓的无聊游戏。”
靳灼定定地看她几秒,笑了,“浪不浪费,我说了算。”
“还有,先别忙着拒绝,说不定......你哪天还得主动上门找我。”
他说这话压低了声音,像是藏着什么玄机。
像个钩子,挠的落盏耳朵痒。
她攥紧衣角,当他是抽风,转过去和他视线对峙。
“绝不可能。”
靳灼笑了,“是么。”
落盏竟然莫名有些心虚。
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清男人的面容。
他留着极短的寸头,有着一双桀骜又不驯的眼,哪怕是朝她弯着,也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褪去四年前伪装的温和,身上尽是道德败坏感。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落盏从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念头——
他像在暗夜中潜伏的野兽。
迷人又危险。
雷声轰鸣。
落盏避开他的视线。
她闹别扭,不跟他说话。靳灼手撑着侧脸,笑意淡淡地保持了安静。
一直到车子停下。
靳灼道,“下车。”
落盏观望了眼周边的环境,白茫茫一片,夹着雨,朦胧到看不清。她坐着,不愿意动,在跟靳灼闹别扭。
靳灼下了车,单手撑伞,绕到她面前站着。
他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腰身,“耍什么脾气,你不就是想我抱你下来?”
他使力,将她单手抱了起来。
落盏一怔,手一抖,紧紧揪着他肩处的衣服,有些紧张,“我没有。”
她没这样想。
“是没有闹脾气,还是没有想我抱你?”
“......”
她脸热,不答了。
心里却暗骂,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气人。
靳灼闷闷地低笑一声,打着雨伞,抱着她在雨中一步一步走,最后进了自己的别墅区。
进到客厅,雨声衬得这屋子更加冷清。
枝形吊灯在客厅洒下朦胧的光。
靳灼弯腰,将落盏放在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落盏同样松开他,坐在沙发上,收回手。
她没有四处打量,而是保持了沉默。
靳灼递给她一条毛巾,“先擦擦。”
落盏视线往他手上落了一眼,抬眸看着他,没接。
靳灼:“在生气?”
女人身上化开了雪,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
有一缕不听话地落在了眼前,将她清凌棱的眼神分割的支离破碎。
“你这家里没别人?”她问。
“没有,就我一人。平时是保姆在搭理,我也是第一次来。”
落盏一怔,心下了然。
像他这种金钱和地位跟她差距悬殊的人,在京城各处有房子,才是件正常的事。
只是,
她无声地对视他的双眸。
“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非要强行带走她。
带她来他的地盘,又是想宣告什么。
靳灼站在她面前,对视上她,漫不经心的,让人猜不透,
“因为我想。”
落盏看着他,指尖攥紧在拳心里。
或许这就是金钱和地位带给他这种天生上位者的优越感,展现了人类的劣根性。
明明他已经订婚,他们已经过去四年,
他却依旧要将那段腐朽的记忆挖出来,要她行走在背德的道路上。
就像眼前一样,
一句轻飘飘的“他想”,享受的只是压迫感。
掠夺,抢占,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征服欲。
落盏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跟他平视,“你无耻。”
靳灼看她走神一会,没说话,反而笑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除了骂我,刚刚还在想什么?跟我说说看。”
落盏看着他,眉头蹙起,一步一步后退。
一直到脊背触到墙壁,她才停下来。
奢华的灯光,白的刺眼。
落盏垂下眼睛,香根草的冷冽气息将她包裹,熟悉又侵略,让她浑身一颤。
“你看上去很怕我。”
“没有。”
靳灼眯着眼睛,抬起她的下巴。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