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枭垚顾千俞的其他类型小说《上丹霄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猛喝半瓶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屋里死寂了片刻,接着悉悉索索响起了一点稻草的声音。沈枭垚听见了两声轻轻的脚步声,接着里面的声音哆哆嗦嗦道:“什么?你...你叫我什么?”沈枭垚轻轻敲了敲门,几乎强忍鼻尖的酸意:“你先把门打开。”里面的脚步声清晰了很多,接着传来拔门栓的声音。门打开的一瞬间风也吹了进去。今生十七岁的青雀闯进她的眼帘。浓重的夜色里,青雀面色苍白,瘦弱不堪,身上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袄,发髻松散,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沈枭垚甚至不敢举起手里的灯笼去细细看她,而青雀也像是做梦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的人。似乎以为在做梦,又去看烛火里沈枭垚的影子。倒是沈枭垚先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抓住青雀的手。彻骨的冷,像是抓住了一块冰。青雀从前生得十分娇美,两颊丰盈,圆眸潋滟,樱...
《上丹霄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屋里死寂了片刻,接着悉悉索索响起了一点稻草的声音。
沈枭垚听见了两声轻轻的脚步声,接着里面的声音哆哆嗦嗦道:“什么?你...你叫我什么?”
沈枭垚轻轻敲了敲门,几乎强忍鼻尖的酸意:“你先把门打开。”
里面的脚步声清晰了很多,接着传来拔门栓的声音。
门打开的一瞬间风也吹了进去。
今生十七岁的青雀闯进她的眼帘。
浓重的夜色里,青雀面色苍白,瘦弱不堪,身上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袄,发髻松散,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
沈枭垚甚至不敢举起手里的灯笼去细细看她,而青雀也像是做梦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的人。
似乎以为在做梦,又去看烛火里沈枭垚的影子。
倒是沈枭垚先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步抓住青雀的手。
彻骨的冷,像是抓住了一块冰。
青雀从前生得十分娇美,两颊丰盈,圆眸潋滟,樱桃小口,语笑若嫣然,有时还有些调皮和可爱,可现在她瘦得像一根竹。
她瑟瑟发抖,又似被寒风吹得无法站立的劲草。
“鹏鸟....真的是鹏鸟?”
眼泪瞬间从她眼眶中溢出,她无法克制住的抖,却抽出手紧紧拥抱住沈枭垚。
沈枭垚抱住她的一瞬间,猛地推着她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迈过门槛进了屋。
青雀还卡在喉间的哽咽瞬间咽了下去,被她这一动作弄得呆住。
进了屋,沈枭垚才道:“别哭,是我,是鹏鸟。”
青雀也总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紧紧捏了捏沈枭垚,似乎在确认这不是她在做梦,又松开沈枭垚,两只手抓住沈枭垚的手紧张地左右观察:“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的宫?”
时间有限,沈枭垚将灯笼放在地上,把自己身上的兔皮披风接下来给青雀披上。
“我去鹿城时听到了你的消息便来了御都,你别担心,娘不知道,我现在住在辅国公府,今天是假装辅国公府的人才能来看你的。”
青雀一直在掉眼泪,听她说完才道:“鹏鸟,对不起,我毁了你的声誉。”
沈枭垚伸手在她眼下拭了一把:“没事,这不重要,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扶着青雀走到屋里稍微避风的地方,才就着灯笼微弱的光看见这屋里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只条凳,其余什么都没有,而青雀休息的地方只有一堆干草。
倒是有一条崭新的被子,想来应该是荣安伯府刚拿来的。
青雀刚到御都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她是真的苏兰惜,因为她跟皇帝先皇后以及苏珏都不怎么像。
西亳的边上就是大启的宛州,御都派了人去宛州与西亳的交界打听,她的确是从那里回来的。
她也的的确确记得曾经秦王府的很多事情,甚至记得那夜她是怎么代替苏珏逃走的。
后来皇帝认了她,她做了公主,荣华富贵,爵位荣耀,这两年她确实风光无限。
不过她在御都却没有什么好朋友,太子和几位皇子对她的态度差不多,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唯一对她很好带着她到处玩的就是顾千俞。
可是顾千俞是男子,他并不是总待在御都,尤其是今年,皇帝给他安排了职位,他时常月余不在御都。
青雀与杨皇后关系还不错,这个嫡母端庄大方,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
唯一与她不对付的就是徐贵妃,可是徐贵妃不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太子的亲姐姐,只是不喜欢,还没到要害她的地步啊,况且害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她想了想又道:“徐贵妃还曾让徐家一个旁系的男子来讨好接近我。”
不过最后这人被顾千俞打发了,青雀说到这里时眼中有一点无法掩饰的甜蜜。
沈枭垚想起顾千俞要求屠客栈的一幕,又看着眼前的青雀心里有些发紧。
杨皇后生病前顾千俞受皇帝的命令去中州督查,因着杨皇后快要生辰,青雀便整日跑出来逛银楼当铺,她想找些好东西给杨皇后祝贺生辰。
后来在一家银楼里她看见制首饰的师傅在画图,灵机一动便想着自己制作一顶花冠送给杨皇后。
她是自己画的图纸,涂涂改改画了七八日,宫中的东西都过杨皇后的手,她觉得那不是惊喜,于是拿到宫外的银楼定制。
宝石和黄金都是之前皇帝赏赐的,那花冠光是制造就三个师傅花费了十日的功夫才做成。
中间她去过两趟,材料全都一一翻看过,后来那东西交到她手上后她也自己检查了。
再后来杨皇后重病滑胎,药僧检查出来那东西有问题后,大理寺当天就捉拿了银楼里所有的人,那三个师傅一开始咬死了说不知道花冠里材料为何有问题。
一番拷打后他们三个开始互相指认,直到最后拿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分别指认是公主让他们这么做的。
太子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为她求过情,可等到三个师傅指认后便闭口不言了,顾千俞不在御都,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
青雀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鹏鸟...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要杀皇后,也没有要害她的孩子....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沈枭垚用袖子轻轻给她擦脸:“我相信不是你,我会解决这件事的,别怕。”
她又道:“宫里的人知道你会巫术会制毒吗?”
青雀摇了摇头,忙道:“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便是千俞哥哥也不知道。”
沈枭垚想了想道:“你确定?”
青雀重重点了点头。
青雀是土生土长的西亳女子,西亳人烟稀少,她在西亳一辈子见到的人都没沈枭垚小时候秦王府的侍从多,人少的地方也没有纷争,因此青雀十分单纯。
可她自幼学习辨毒,学习养蛊虫,虽然心性单纯,但却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因此沈九娘和沈枭垚才同意她来御都,却万万没想到才仅仅两年她就陷入这等境地。
沈枭垚松开她的手,走到门口将福山县主带过来的吃食拿进来放在桌上,又从袖子中掏出一包碎银子放在她手里。
“我会打点这边的太监宫女照顾你,你再等等,等我救你出去我们便回西亳去。”
“民女沈枭垚,拜见县主。”
沈枭垚似寻常闺秀一般给福山县主见礼。
福山县主看了董大娘子一眼:“看座。”
福山县主比沈枭垚前世见她时相对精神些,那次见面是沈枭垚已经做了两年公主,也就是两年后。
当时福山县主因为家宅之事憔悴暗淡,不似如今一身石榴红华服,头戴累丝嵌宝石金凤簪,气势逼人。
“沈姑娘?董妈妈说你让她称呼你沈姑娘?”
福山县主有些疑惑,因为凡是自称道法高深,手握天机的人,都乐意人家称呼仙长仙姑什么的。
沈枭垚抬眼对上福山县主的视线,一只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县主,草民非道门出身,没有师长,也无派系。”
她声色清莹,颊边含笑,即便生得有些艳丽,可总是温和的神色和坦诚的话语使得气质上收敛了不少攻击性。
福山县主唔了一声,其实沈枭垚的来路,董大娘子已经寻摸过了,但是她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实在是有些怀疑。
沈枭垚像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奔主题道:“不知县主有何事相问?”
其实她知道福山县主要做什么,前世福山县主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辅国公还被皇帝叫到面前斥责,福山县主也因此断送了县主之位,被降爵为乡君。
福山县主迟疑了片刻道:“董妈妈只说姑娘会卜卦看相,驱邪画符,不知姑娘可还会些别的?”
沈枭垚像是回答寻常事一样道:“其他只是些旁门左道罢了,医术也有涉猎,只是不精。”
这不是福山县主想要的答案,沈枭垚知道。
果然,福山县主神色有些失望,她没再说话,心事重重地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董大娘子似是疑惑道:“姑娘这般能干,可曾去过西亳?”
福山县主并没有打断董大娘子的话,但是她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沈枭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县主是想为亡者做些什么吗?”
给死人念经超度是寺庙里的和尚才会做的事。
她不是和尚,问出这些便让人联想到西亳闻名天下的秘术‘问尸’。
巫蛊之术触犯大启律法,沈枭垚不会明说。
只是福山县主显然还有疑虑,思忖了片刻挑明道:“姑娘可曾听说过巫蛊之术?”
她看不清沈枭垚的表情,只看见她微微垂下脸,眼睫微敛,她以为对方会说不,或者会怯懦地拒绝她。
毕竟她已经快翻遍了御都城乃至半个大启,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会巫蛊,就连杨家带给皇帝的药僧也只是能看懂一些巫药。
谁知坐在对面的女子眼睫一动未动,平静道:“愿闻其详。”
福山县主心头一震,对方三言两语就仿佛洞悉了她的心事。
福山县主的爱女闺名周卿华,今年只有八岁,她生卿华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因此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
可是卿华生下来像小猫一样,体弱多病,一年到头缠绵病榻。
两岁的时候更是一场大病来袭,太医都说治不了,福山县主的眼睛险些哭瞎,最后徐贵妃的娘家给她推荐了一位天师,这位天师据说是得道的高人。
福山县主病急乱投医,于是请了这位高人给卿华看病。
高人看不了病,但是他告诉福山县主,周卿华八字太弱,出生的时辰不好,自己可以为她换命。
所谓换命,就是找到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来改命,周卿华便会躲过早夭的命运。
福山县主出身皇室,别说一个这样的女孩,便是十个也能找到。
很快,办事的人便重金找到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带回来给高人。
福山县主不知道高人怎么做的法事,但是从那做法事的祭坛上下来后,那换命的小女孩仅仅七天就夭折了,卿华在后来的一个月里慢慢好了起来。
福山县主和辅国公府自然对徐家和那位高人感激涕零,后来那高人拿了金银财帛离开御都,卿华却在七岁再次开始缠绵病榻。
福山县主找了很多僧人来看,他们自然不会什么换命之术,福山县主心中很明白,那兴许是巫术,佛家道家不会再正常不过。
她张榜寻找曾经的那位高人,徐家的人不得不将实情告诉她,仙长已经得道羽化。
前世的福山县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方法给卿华治病,自然也会被乡野骗子给骗了。
她给周卿华服食丹药,并且命令一百个跟周卿华同岁的孩童顶替周卿华的身份跪经祈福,甚至掐着她们的脖子问她们为什么不能代替卿华去死,许多小孩子受不住惊吓,多数病了,还有两个不幸夭折。
这件事惹得朝臣参奏,皇帝斥责,最后她从县主变为乡君。
前世沈枭垚死的前一年,周卿华也夭折了,福山县主自此变得疯疯癫癫。
董大娘子絮絮叨叨的说完周卿华之事,福山县主目光如炬的盯着沈枭垚道:“那位仙长为卿华换命之后,卿华的确有五年未曾生过大病,你若能做到让卿华身体康健,金银珠宝,功名利禄全都不在话下!”
这话倒也不是托大,此时的她还没有做下什么惊动外人的糊涂事,再加上还有大长公主和辅国公的面子在,这御都城里的宗亲谁也比不上她。
沈枭垚微微垂下眼睫回避她已经有些偏执的目光道:“县主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请先带草民看看卿华小姐吧。”
福山县主亲自带沈枭垚去见卿华,沈枭垚跟着她却不由得有些出神。
前世她来辅国公府赴宴,福山县主已经到了逢人便说卿华幼时遇到的那位仙人多么厉害,如今后人如何也比不过前人这等话了。
她出身西亳,对巫蛊之术自有傲气,听完她的话嗤之以鼻。
福山县主见她没说话只是有些不高兴,直到秦渊过来,沈枭垚那时候已经有些无法无天,连装也不装了,旁若无人的对秦渊议论道:“什么羽化,搞不好只是下雨天被雷劈死了,还真有人说有人信。”
福山县主哪里听得这种话,双目赤红的道:“休得羞辱仙长!他的确用仙力救过卿华!”
那时的沈枭垚冷笑一声道:“哪个仙人草菅人命,以旁人命换卿华的命,他说换便换?那他能换皇帝的命吗?还不是个老骗子,说不定只是作孽太多遭了报应!”
福山县主气的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胳膊抬起却被秦渊抓住。
她是皇帝的爱女,即便闹到御前也不过一边一板子,谁也不沾光。
只是福山县主毕竟是她的长辈,秦渊走时将她一并拉走了,告诫她道:“不要处处树敌。”
她当时早就被秦渊识破美丽温和的皮囊下又疯又狠的本质,勾着秦渊的脖子不依不饶:“反正有你护着我啊,你快说你会一辈子护着我。”
往事历历在目,沈枭垚路过旧地,蓦然生出荒凉之感。
今生,她不打算再跟秦渊有什么了。
乔锦瑟说完自己的生辰八字便十分期待的看着沈枭垚,她虽是周老夫人的表外甥女,可乔家跟辅国公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周老夫人把她要进门做贵妾就是希望她能给辅国公生下儿子。
眼下福山县主一直没能生出儿子,只要她生了,那就是辅国公府的长子,因此她一直盼望着自己能够一胎得男。
沈枭垚看也不看福山县主,只温声道:“乔夫人是个宜男的相貌,命里有子,老夫人放心。”
话音一落,周老夫人和乔锦瑟都很高兴,在一旁陪着说话的几位夫人也都一脸喜气洋洋的恭维周老夫人和乔锦瑟,仿佛乔锦瑟已经为辅国公生下了儿子似的。
乔锦瑟虽然害羞但还是低声问道:“姑娘能说细些吗?命里有几个儿子?”
沈枭垚高深莫测看了看她的左右脸颊,又道:“你伸出手来。”
乔锦瑟殷切地伸手给她看,一屋子的人都将目光看向沈枭垚。
“乔夫人命里有两子。”
这下周老夫人连带看沈枭垚也顺眼,看向一旁的侍女道:“借沈姑娘金口了。”
那侍女取出一枚鼓囊囊的朱红荷包呈了过来,这算是给沈枭垚给乔锦绣相面的银子了。
屋里的人都很高兴,除了福山县主不快,已经懂事的周羡好也有些不高兴,她依偎在福山县主手臂上,有些气愤地盯着沈枭垚,仿佛沈枭垚这么做背叛了福山县主。
福山县主沉着脸,周老夫人像是没有看见,只招手叫乔锦瑟到自己跟前去。
屋里没有沈枭垚什么事了,董大娘子引着她出去。
周老夫人叫福山县主陪着她说话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福山县主不高兴也只能受着。
沈枭垚并不打算等她,抬脚要走,福山县主已经快步从厅里出来了,她脚步飞快,周羡好几步小跑才跟上,后面跟着的侍女显然也明白主子此时的心情,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前。
福山县主虽然明白沈枭垚出身卑微,身不由己,但是她请来的人这般打她的脸,依旧让她心生怒气。
虽然这会儿她不能跟沈枭垚翻脸,但不妨碍她甩脸子走掉。
倒是周羡好走到沈枭垚跟前时停了下:“你是我娘找来的人,怎么能向着那个姨娘!”
沈枭垚抬眸看她,因着这句话,福山县主也停下了脚步。
她又道:“有我娘给你撑腰,你可以不给她看!”
沈枭垚悠闲地走到福山县主身旁:“天气不错,我陪县主走回去吧。”
见她脚步轻松,有话要说的样子,福山县主对董大娘子道:“你送二小姐回去。”
等董妈妈牵着周羡好走了,沈枭垚回头看跟在后面的侍女,她们两人走在前面,两个侍女不敢跟得太近。
福山县主的面色依旧不好看,沈枭垚并不讨厌福山县主,即便前世她做了那么多恶。
沈枭垚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她知道如果不是生活在辅国公府这地方,就算周卿华真的病入膏肓,福山县主应当也不会如此偏执。
先大长公主去得早,成婚那么多年,辅国公也早对福山县主不怎么上心了,刻薄的婆婆,僭越的妾室,身体不好的女儿,辅国公为人丈夫倒是隐身了。
沈枭垚抬头看着屋廊下的雕梁画栋,语气轻慢道:“县主是厌恶乔姨娘,还是厌恶天底下所有的妾室?”
福山县主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含着沙子:“我自不是厌恶她,我厌恶的是她指望的人,我自知自己恐怕难生儿子,并不忌讳妾室们生孩子,庶子也算我的儿子,我厌恶的是那老东西总觉得妾室们生了儿子就能爬到我头上去,因此处处于我为难,且试图宠妾灭妻,着实可恶又可笑。”
沈枭垚面色含笑:“那辅国公呢?”
福山县主偏头看她,对上她的视线,沈枭垚依旧表情不变:“县主就不怪国公爷?”
福山县主哑口无言,家丑不外扬,这是她和辅国公夫妻之间的事情。
沈枭垚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县主,谁都指望不上的时候就得指望自己,国公爷的儿子,有乔姨娘在,有老夫人在,就不会是你的儿子。”
这话像是敲在了福山县主的脑门上,她一把拉住沈枭垚的手腕,试图辩解:“你懂什么!”
沈枭垚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子,出身低微,能懂什么!
她这样想着,嘴里也说了出来:“这是侯门贵族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平民懂什么,若像你这样的性子,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前世的沈枭垚在皇城里虽然也算如鱼得水,可一开始不也的确是被吞吃的那一个,且幼年就已经被吞没了。
她不再接福山县主的话,倒是福山县主先急了,不服气道:“我这般强势她都有话来挤兑我,你这样,若是你你又能如何?”
沈枭垚将自己的手腕从福山县主手里抽出来,似假还真地叹了口气:“县主,我也不能如何,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至于刚才我若不给乔姨娘看相,老夫人只会继续为难你,我便想着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较真。”
沈枭垚说完便往回走了。
福山县主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针刺了,她又何尝不难受呢?
她的母亲在时十分受先帝的宠爱,现在的辅国公那时还没承袭自己父亲的爵位,且他上头还有个庶长子。
她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身为长公主独女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儿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母亲总劝她,平常心一些,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不会从一而终,她不信,因为现在辅国公当时向她承诺,绝不纳妾,此生唯娶她一个人。
他那时对她好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是因为自己上头有个庶长子,看着母亲为难,他以后绝不在这种事情上给妻子难堪。
这些话言犹在耳。
她们成亲后他承袭了辅国公府的爵位,可是人却渐渐变了,已经变得越来越能共情自己的父亲前辅国公了。
周老夫人似乎也忘记自己来时候的路,开始插手儿子房里的事情,给儿子纳妾,试图让妾室生出庶长子。
她觉得自己能苦尽甘来,能享的福全都来自儿子
只有福山县主被困在过去,困在此生唯娶一人的谎言里,变得越来越暴躁。
周卿华身体不好,八岁了才只是识得几个字,还是五六岁身体尚好时学的。
福山县主带沈枭垚进去时她靠在美人榻上听婢女讲故事。
一看到福山县主便笑嘻嘻的道:“娘来啦!”
说着张开双手要福山县主抱。
沈枭垚挑了挑眉,启国女子十六成亲,八岁已经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
卿华身子瘦弱,个子也不如同龄人高,可即便如此八岁的孩子对养尊处优的福山县主来说也有些沉手了。
沈枭垚看着福山县主吃力的抱起女孩,董大娘子下意识去虚扶着她。
周卿华趴在福山县主肩头去看沈枭垚,见她蒙着面,眨了眨眼道:“娘,这个姐姐是谁啊?”
这是沈枭垚第一次见到周卿华,前世她身体不好,福山县主从没带她在人前露过面,再后来她便去世了。
卿华长得很像福山县主,也许是因为常年待在房中,她泛着惊人的苍白,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
福山县主抱着周卿华在美人榻上坐下,一旁的婢女为沈枭垚搬来了锦凳。
“这是娘的一个远方亲戚,她没有见过你,特地过来探望你。”
福山县主声音温柔,远不似沈枭垚见过的她。
周卿华头上未带珠饰,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双丫髻,手上倒是带了两只光滑的金镯子,沈枭垚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的镯子好漂亮,能给我看一看吗?”
周卿华抬头看了看福山县主,看对方微笑着,鼓励地看着她,才怯怯的伸出手。
沈枭垚摸了摸她的镯子,最后捏了捏她的脉搏。
她松开手,两个婢女便上前逗弄卿华,董大娘子便带着她出了卿华的房间。
福山县主抱着女儿说了一会儿话才出来。
沈枭垚抬头在外间环视了一圈,福山县主以为她在看风水,便补充道:“这房子挺旧了,但是找过几个师父来府里看风水,都说这里是风水最好的地方。”
沈枭垚点了点头没有往房门外走去,福山县主跟了出来,急切道:“姑娘能治吗?”
沈枭垚比福山县主高了些,她偏头看向福山县主道:“县主,您想过把小姐送出御都吗?”
福山县主一愣,随即猛的摇头,反驳道:“绝无可能!之前也有位道长建议我把卿华送出御都,最好送到什劳子的山上去学道,不说我舍不舍得,卿华身子那么弱,她如何能受得了,她多走几步就上不来气!”
沈枭垚没在接这个话题,只道:“县主既然不是请我来看相的,便没有每月限双这一说法,我知道县主是想让我治好卿华小姐,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先告诉县主,还请县主屏退左右。”
董大娘子忙引路去内厅,“姑娘这边请。”
福山县主脚步飞快,一边走一边道:“无论有多难我都要治好我的女儿,即便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也无所谓!”
她曾在佛前许愿,宁愿自己折寿十年,也要把福气给卿华。
她是名门贵妇,此时压裙的玉佩却在她裙上起伏翻飞。
两人走到内厅,屋里再次只剩下三人。
沈枭垚没有坐下,只看着她道:“这世上没有能叫人起死回生的巫术。”
福山县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冰冷,厅内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巫术,是用来害人的,你上次用到的那位高人,不是用一个健康的孩子去治好了卿华,而是他用卿华,害死了他想要害死的那个人罢了。”
“你......你...胡说。”
福山县主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可...卿华,那几年身子的确变好了啊!”
董大娘子也在一旁猛点头。
沈枭垚又道:“他的确害死了他想害死的人,巫术也有巫术的因果,难道你们不曾听说过回光返照?”
沈枭垚还有一句话没说,徐家把这个人推荐给辅国公,自然是看重了辅国公府的人情。
只要卿华康复过,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徐家便只有功,没有过。
福山县主浑身颤抖,她踉跄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沈枭垚的衣袖:“你既能识破这个,定然是有法子的!”
沈枭垚对上福山县主的视线,她从来就不是个温和的人,前世不是,今生即便重生回来看开了很多事,也依旧不是。
福山县主在那冷寂的视线下怔了片刻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不管你是用巫术还是用仙术,我只请你治好我的女儿。”
说完她像是冷静了许多,松开沈枭垚的衣袖道:“姑娘既然敢进我辅国公府的门,自然也知道辅国公府的权势,你既然敢来,自然也有真本事,我们若能各取所需,自然皆大欢喜。”
沈枭垚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威逼利诱改变分毫,她知道福山县主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福山县主有一句没有说错,他们要各取所需。
“我可以为卿华小姐治病,但却不是用巫术,而是用毒,普通温补的药对她已经没有用处了。”
她顿了顿又道:“县主也可以拿着我的方子和法子去给外面的太医或者跟宫中的御医看,也可以决定用不用,我不能保证卿华小姐长命百岁,但是我起码能保证卿华小姐活过十二岁。”
福山县主面色苍白唇角翕动,御医跟她说过,卿华活不过十二岁,即便是十岁也十分艰难。
御医说话向来保守,他们说活不到十二岁,恐怕十分确定卿华会早早夭折。
福山县主狠狠攥住手中帕子,几乎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沈枭垚。
董大娘子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见她们而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又担心福山县主压不住性子翻脸。
劝道:“县主,此时没有更好的法子,说不定等县主过了十岁,咱们能找到更厉害的仙师!”
福山县主面色依旧难看,但是却似松了半口气一样道:“那你想要什么?”
沈枭垚从袖子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锦囊道:“听说汝阳公主谋害皇后是使用了巫蛊之术,这符咒有奇效,县主可献给皇后娘娘。”
福山县主看了那锦囊一眼没有接,沈枭垚又道:“传闻汝阳公主曾在西亳生活过,我行巫术,却从未见过西亳的巫师,我想见见汝阳公主,一窥西亳的辛秘。”
福山县主的表情这才有些变化,她看了董大娘子一眼,董大娘子上前接过了那锦囊。
福山县主才道:“汝阳的确流落到西亳过,不过对巫术一道并不精通,将她找回来时也是在西亳边上的村镇,说的神乎其乎罢了,不过她如今自身难保,你若想见她倒也简单。”
沈枭垚却笑了笑,她越过福山县主走到冯御医跟前,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张纸抽了出来,递到福山县主跟前坦言:“县主,这里头还有昆明山海棠。”
福山县主不是寻常妇人,她闻言只道:“那昆明山海棠又是什么东西?”
沈枭垚没有说话,冯御医哼了一声道:“有剧毒,稍有不慎便死于非命。”
沈枭垚只说了一句话便闭口不言,可是福山县主已经明白了,人魄听着过于惊悚,昆明山海棠有剧毒,所以这两样御医绝对不敢用在卿华身上。
冯御医看福山县主沉着脸盯着对面的陌生女子,便道:“县主,卿华小姐的病情尚能控制,这方子风险极大,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行事。”
他已经是宫中御医,无需与一个年轻女子比较医术,这女子若是将周卿华治个不好,福山县主恐怕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御都,可若是叫这女子治好了周卿华,不说辅国公面前他不好交代,在宫里恐怕也难出头。
这御都城只有那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影响着宗室和宫人贵人们的想法。
说完他又道:“姑娘既没有师从,那在御都有什么亲人?或是在哪家医馆坐馆?”
冯御医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了,知道打蛇打七寸,这件事这对惜命的皇亲国戚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说的这些沈枭垚都没有,董大娘子知道,福山县主也知道。
沈枭垚神色丝毫不变,福山县主和董大娘子倒是对视了一眼。
见三人都不说话,冯御医道:“没有师从,也无坐馆,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乡野游医,罢罢罢,我言尽于此,此乃县主家事,卿华小姐的病情已经稳住了,我晚些再过来探脉。”
说完他朝福山县主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三人,福山县主在一旁的锦凳上缓缓坐下:“沈姑娘是来寻亲的,这我知道,既然没有寻到,不知原本是打算何时离开御都?”
沈枭垚将手里的方子放在了福山县主面前的桌子上:“县主被骗子骗过一次心中警惕,我十分明白,我的确是来寻亲的,只是家中平平,亲戚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打听了说是早已搬走了,我原本只打算在御都城待半个月,如今已经是第十二日。”
福山县主面带纠结。
沈枭垚对着董大娘子笑了笑,大方拱手道:“事关爱女,县主犹疑也对,告辞。”
她说完便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门口的婢女为她引路,沈枭垚一路走出了垂花门,福山县主并没有派人来拦她。
出了垂花门,门口有青油小轿会送人到门口乘马车。
她刚坐上小轿,董大娘子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
“沈姑娘!.....沈姑娘留步!”
她到了轿子前伏下身子猛喘几下,两个跟出来的婢女一边喘气一边扶着她,生怕她厥过去。
引路的婢女忙打起轿帘请沈枭垚出轿。
董大娘子扶着轿杆道:“县主有请!县主请...姑娘过去!”
她话语都要歇一口气才能说完,沈枭垚面上没有任何惊喜之色,慢慢从轿中出来,看着董大娘子道:“辛苦你了。”
董大娘子一甩手中的帕子,摆了摆手道:“姑娘脚力太好....,我就...就慢了两步出来,就看不见你人影了。”
沈枭要垚这才又弯唇笑了笑。
这次是回了福山县主的内厅,福山县主身旁还坐着周羡好。
沈枭垚一进门,福山县主便道:“我刚才已经与国公爷商量过了,明日起,就由你来照看卿华。”
许是因为周羡好在,她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是她给沈枭垚递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沈枭垚点了点头道:“请县主允我丑话说在前头。”
“第一,我不是神仙,不能改天改命,只能尽量延续她的寿数。”
“第二,我在用药的过程中,不能再让御医看诊。”
“第三,县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这些基本都是之前提过的,福山县主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她还特地提了去见汝阳公主的事情,福山县主有些意外,不过目前对她来说这是最简单办到的,于是点了点头道:“可以。”
一旁的董大娘子倒是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沈枭垚便看向她,福山县主微微皱了皱眉,董大娘子是她的心腹。
董大娘子在犹豫间有些恍惚,这位沈姑娘总是温和着神色笑眯眯的,福山县主却是个暴烈的性子,但是不知为何,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相似,比如眼下这一幕。
她斟酌了一下道:“姑娘可是说汝阳公主的事情?”
沈枭垚点了点头,心却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直觉董大娘子不会说什么好事。
福山县主正望着董大娘子,闻言眉头再次狠狠皱起,有些不耐烦道:“又怎么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董大娘子忙解释道:“跑倒是没跑,就是...就是顾大公子昨夜直闯渑池,将人带走了。”
福山县主面色诧异:“怎么回事?”
沈枭垚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沈姑娘昨日说想要见见汝阳公主,奴婢今天一早便叫人去渑池那边看看情况,谁知刚才回来的消息,说是昨日顾大公子将人带走了,不知是带回了荣安伯府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当着沈枭垚的面,福山县主只觉得头疼,捏着额角道:“定是带去了荣安伯府,汝阳一个未嫁的女子,难不成还被他养在外头!你去,看看宫里的意思。”
汝阳公主幽禁渑池是犯了错去受罚的,被接到荣安伯府享福,别说皇帝同不同意,杨家和皇后定然第一个不同意。
沈枭垚知道辅国公府与荣安伯府已经不睦已久,但就算他们说去看看宫里的意思,也不是去看杨皇后的意思。
荣安伯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荣安伯乃是太子苏珏的舅父,也是沈枭垚的舅父。
杨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杨皇后虽没有生皇子,但是她是嫡母,除了太子,几个没有母亲的皇子都对她十分孝顺。
辅国公不站杨皇后,却也不站太子,他们站徐贵妃和雍王。
这也是眼下朝中的三个派系。
福山县主安排去打听消息的人只能通过徐贵妃看皇帝的意思,看皇帝是打算追究顾千俞和汝阳公主的过错,还是淡淡揭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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