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顾嘉许撑着的黑伞跟妈妈去世的那天很像。
水打湿裤脚泛起一阵阵潮湿，他捧着小小的盒子和照片，一步一步走向妈妈所在的位置。
他特意挑选了妈妈隔壁的位置给小豆子，就是为了两人能在底下也能有所照顾。
顾嘉许亲自挖开土地，小心翼翼将其放了进去，王凯替他撑着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朦胧之中。
莫名的哀伤从其中扩散，两人明明都没有哭，可是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悲伤。
很快处理好这里的一切，顾嘉许拿出一个个纸扎的玩具丢进火盆中，嘴里不断呢喃着。
“你看，这就是奥特曼和拖拉机，本来说好等你手术成功，就买给你玩，现在只能这样送给你了。”
“在底下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找我妈妈，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王凯在旁边哭的眼睛红红的，一个劲的抹眼泪。
顾嘉许站起身后踉跄了一下，朝着旁边的王凯鞠躬道谢。
“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连累你一起跟着跑前跑后，等事情结束后，我请你吃饭。”
王凯勉强扯出个笑容，摆了摆手。
“你这话说的，我们同事一场，更何况小豆子按道理还要叫我叔叔。”
顾嘉许只是笑了下，便拿起旁边的雨伞，转身沿着台阶离开。
他身穿黑色的衣衫，整个人瘦得仿佛与天地融合。
晚上的时候，顾嘉许才回到公寓，刚推开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贺绾绾。
他浑身湿哒哒的，所过之处都留下一道水痕。
“你怎么还没回去？”
贺绾绾一脸不好意思的回答：“我能说我有些害怕吗？不过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去哪了？”
她忽然皱着眉，吸了吸鼻子。
“你去墓地了，谁出事了吗？对了，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萝卜头了？”
顾嘉许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事的话，你最好还是回去吧，我有些累，恐怕没空搭理你。”
贺绾绾一个劲盯着顾嘉许，直到目送他进了房间，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给我调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边，顾嘉许走进房间后，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开始收拾小豆子的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大箱子就已经装完了，就这样摆在顾嘉许的面前。
他双肩微微垮下，坐在箱子前面发呆。
橘黄的灯光落在他俊秀的脸上，倒映出无尽的哀伤与痛苦。
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失去小豆子的悲怆浪潮，一浪接着一浪，几乎快将他整个人淹没。
顾嘉许手扶着地面勉强站起身，找到奶粉和奶瓶，熟练的清洗和泡奶粉。
泡完之后，他放在那堆东西前，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之前每次下班回来，他都会忙着给小豆子泡奶粉洗澡再哄睡。
尽管这样有些累，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因为只要看到小豆子的笑容，整个人就开心的不行。
可现在他整个人空落落的，仿佛心口处被挖了个大洞。
现在下班后，他又该做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顾嘉许就无助的倒在地毯上，怀里抱着小豆子的衣服，哭得声泪俱下。
都是他不好，没有照顾好小豆子，才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
他在想小豆子死之前应该很疼，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抱抱他。
他还那么小，小的自己一只手都能抱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贺绾绾直接端着杯温水走了进来。
“我看你刚才淋湿了，要不喝点热水吧，正好有事情想跟你说。”
顾嘉许本来是想要拒绝的，结果贺绾绾不容置否地走进来，将温水塞到他手里。
“我刚才已经调查清楚真相了，一切都是贺清辞干的，他安排人抢走了心脏，然后又故意拖延签署协议的时间，甚至连路线都是从院长那里获取的。”
顾嘉许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压根找不出线索的事，结果贺绾绾短短几分钟就调查出来了。
他颤抖着手指，咽了咽口水追问。
“那你能不能找到证据，我想要让贺清辞付出代价！”
他说到最后，眼底闪过一抹冰冷。
贺绾绾盯着眼前的顾嘉许，忽然开口来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贺清辞是我们贺家人，他好歹要叫我一声姑奶奶。”
顾嘉许顿时僵住，呼吸猛地一滞，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身为贺清辞姑奶奶的贺绾绾，又怎么可能帮自己呢？
他垂下眼眸，眼底满是痛苦，难道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过贺清辞逃过一切惩罚？
此刻的顾嘉许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杀了贺清辞为小豆子报仇。
这个想法刚一产生，顾嘉许立马站起身，双眼猩红的看向贺绾绾。
“我不需要你动手，但也希望你不要维护贺清辞，我有自己的办法解决。”
贺绾绾似乎看出了顾嘉许的想法，直接冷笑开口。
“你还想直接杀了他不成，这可是犯法的，自己也会赔进去，这样值得吗？”
顾嘉许紧盯着贺绾绾，嘴角扬起讥讽的笑。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以命搏命。”
“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
贺绾绾抬脚靠近，一巴掌扇在顾嘉许的脸上。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清醒冷静的人，结果没想到也这么糊涂。”
顾嘉许垂眸苦涩一笑，自己的确挺糊涂的，要是真的足够冷静，又怎么会一直沉浸在姜如月的谎言之中呢？
这时候，贺绾绾突然开口。
“如果你真的想要对付贺清辞的话，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顾嘉许骤然抬眸看向贺绾绾，心里莫名一慌。
“你要我做什么？”
贺绾绾邪魅一笑，抬脚靠近。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反正你这条命都不值钱，我替你报仇，你这条命归我。”
她就站在顾嘉许面前，纤细的手指在他额头前凭空一点。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报仇。”
她这话如同魔鬼在耳边低语，透着无尽的诡异与魅惑。
顾嘉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想替小豆子报仇，可又觉得贺绾绾实在太吓人了。
贺绾绾突然笑了下，仿佛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