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痊愈的伤口又渗出丝丝鲜血,隐没在了黑夜里。身体的力气慢慢被耗尽,那双借力攀着墙边的手慢慢滑落。一片血泊中,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变得混沌而模糊。晕倒前,姜柚宁的眼前模模糊糊闪现出很多画面。十二岁的姜瑾年戴着她进了满是阳光的房间,告诉她以后这就是她的新家。十八岁的姜瑾年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教她跳舞,耐心又细致。二十三岁的姜瑾年轻轻在她唇角落下吻,那双疏离的眼底倒影着她的脸……十三年的时光如走马灯般闪现,最后定格在宴会上那个冰冷的眼神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尖叫着睁开眼,才终于从这场梦里脱离。“哥哥,不是我!”梦里的人此刻就站在姜柚宁眼前,拿着她的手机,脸色阴沉。“有人给你发信息,问你机票买好没有,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姜柚宁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身拿回手机,声音虚弱无比。“寒假,学校组织了研学旅行,我报名了。”旅行?看她的表情,姜瑾年总觉得她是在撒谎。他正想细问,就看到姜柚宁扯到了伤口,刹那间疼得额头冷汗淋漓。他情不自禁上前,修长的手抚摸着她上好药的背脊,放软了声音。“很难受吗?”姜柚宁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中满是失落。“被人当众污蔑,会不难受吗?哥,你真的觉得,我会偷她的戒指吗?会相信平日里我会欺负乔家的大小姐吗?”面对她这满含委屈的质问,姜瑾年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像一潭死水般,不起微澜。“宁宁,是不是你偷的,不重要,你有没有欺负她,也不重要。在那种情况下,我必须要给乔晚晚和乔家一个交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姜柚宁愣在了原地,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衣角。“所以我只是一个为了平息事态,无关紧要的牺牲品,是吗?”姜瑾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抬手想把她拥入怀中。“你怎么可能不重要,哥哥那么疼你,你感受不到吗?”姜柚宁躲开了这个怀抱。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双手,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固执。“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会有因为失去某样东西,而难过到撕心裂肺的时候吗?你会因为一件事情脱离轨迹,而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吗?你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园吗?”姜瑾年眉头微蹙,下意识觉得她这些问题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听出任何言外之意。他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缩在床角的人。“不会,站在商人的角度,只会看回报率,不会做任何毫无收益的选择。”姜柚宁脸上慢慢浮起了一抹笑。很浅淡,也很冷冽。“哥,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小年夜,姜家都回了老宅祭拜先祖,乔晚晚也跟着去了。姜柚宁坐在后座,听着前座两个人聊了一路。性格使然,姜瑾年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不管乔晚晚问什么,他都句句有回应。从年少经历聊到经济形势,姜柚宁始终未发一言。直到话题牵扯到她身上,她才微微回过神。“柚宁是七岁被收养的吗?你原本姓什么?”看着后视镜里乔晚晚那耐人寻味的表情,姜柚宁正要开口,就听见了姜瑾年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不管她以前姓什么,以后,都只会姓时。”听到他这笃定的口吻,姜柚宁垂下了视线。可是,很快她就不姓时了。乔晚晚并不甘心,又似笑非笑地问了一个问题。“这些年你亲生父母没有联系过你吗?那也太狠心……”姜柚宁不想让乔晚晚非议她的父母,难得开了口。“联系过。”吱的一长声,汽车猛地停在了老宅门口。